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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的亲戚问好，见她形单影只，难免有人问起裴砚臣的行踪。

阮汐笙早就准备好借口：“裴砚臣前几天出差了，还没回深海呢，今天冬至他还让我和大家问好。”

单人沙发上的齐慧闻言哼笑一声，率先站起来走向餐厅，招呼众人落座用餐。

齐慧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这个儿媳，阮汐笙从一开始就知道。

已经三十岁的年纪，每次面对这个强势的婆婆，阮汐笙仍然发怵，只能乖乖找位置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用饭。

“洵洵，这个羊肉汤炖得很好，你怎么不尝尝？”舅舅热心肠地指了指她面前没有动过的汤，“冬天要适当进补，你要把身体调养好才好生孩子。”

果然，聚餐永远逃避不了催婚催生的话题，好像人类只有用结合和繁衍才能证明存在的价值。

“嗯嗯，谢谢舅舅关心。”

阮汐笙本来就在这个家说不太上话，更加不想回答婚育这类话题，只能端起那碗因为放置太久有些凉了的羊肉汤，硬着头皮开始往下咽。

羊肉特有的膻味加上半冷的油脂味，让阮汐笙几近作呕，差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余光中又隐约瞥见齐慧嘴角那抹冷笑。

没有裴砚臣在，阮汐笙这顿饭吃得坐立不安。

一番折腾下来，阮汐笙到家洗完澡入睡已经接近凌晨。

半梦半醒间被家里的脚步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与卧室一门之隔的衣帽间里翻找东西。

“裴砚臣？”她嘶哑着声音确认。

“嗯？”裴砚臣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清醒，有些迷糊。

“我没事，你继续睡。”

阮汐笙努力和睡意抗争了几秒，还是勉强自己爬起身来，揉着眼睛去查看衣帽间的那个醉鬼。

裴砚臣果然是喝多了。本来冷白的俊脸因为酒精变得酡红，泛滥的桃花眼因不再聚焦而显得迷离。他的领带早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黑色衬衫扣子解开几颗，毫不避讳地向人展示他精致漂亮的锁骨。

被裴砚臣色相蛊惑，阮汐笙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跑几分，转而伸手去搀扶这个已经有些站不稳的高大男人。

闻到裴砚臣身上浓重的酒气，阮汐笙没忍住开口发问：“你这是喝了多少？”

裴砚臣从成年后就有小酌的习惯，工作后更是诸多饭局应酬，酒量一直称得上很不错，鲜少会有醉到站不太稳的时候。

“今天饭局后遇见阿凯他们，多喝了几杯。”

裴砚臣还没有醉到不清醒的程度，但也趁势偷懒伸手环抱住阮汐笙，直接脱力把身体重量压在她身上，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猛吸一口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裴砚臣呼吸间灼热的酒气喷洒在她的脖颈，阮汐笙感觉那片肌肤开始发痒，忍不住小幅度地偷偷躲开。

“那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放水洗澡好不好？”阮汐笙知道裴砚臣有洁癖，一定要洗完澡才能睡觉，拿出哄小孩的语气和他商量。

裴砚臣闻言收回了倚靠在她身上的力量，站直后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她。

裴砚臣眉宇间的神色明显比刚刚清明许多，他唇角微弯勾勒出一个凉薄的笑容，大声拒绝了她的提议。

“不要。”

下一秒他很突然地抱起阮汐笙往卧室方向走去。

醉酒的男人一身蛮力，阮汐笙感觉手臂都快要被这个蛮横的男人拽断了。

裴砚臣把阮汐笙往柔软的床上一抛，随即沉重的身体压上她。

带着酒气的热吻向阮汐笙袭来，裴砚臣熟练地吻向阮汐笙耳后和脖颈的敏感地带。

“喂，你发什么疯呀？”阮汐笙的瞌睡早就被折腾没了，不明白裴砚臣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发情，更是嫌弃他一身酒气，不情不愿地挣扎起来。

“别闹。”

裴砚臣并没有把阮汐笙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反而径直伸手往下动作，一阵极富技巧的轻柔慢捻很快就让她放弃抵抗的念头。

再次入睡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阮汐笙闻着新换被套洗涤剂的清香，困倦地掀起眼皮看向一臂之隔的裴砚臣。

其实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工作性质的原因裴砚臣总是都在各地四处出差，当他好不容易待在深海市时又总是因为饭局应酬回来得很晚，为了不影响彼此的睡眠，裴砚臣每逢晚归基本都在次卧睡下。等第二天阮汐笙这个朝九晚六的上班族出门上班的时候，裴砚臣基本上都还在梦中沉睡。

阮汐笙借着房间的月光痴痴地盯着她的丈夫，隔空用手指描绘他深邃的脸部轮廓。

刚洗过吹干的短发蓬松地散开，沐浴后的他散发着和她身上一样的香气。媲美女孩的长睫毛乖顺地紧闭着，阮汐笙可以肆意打量他，不用担心对视时会陷进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虽然诸多应酬，但自律健身的裴砚臣完全没有发胖的痕迹。那张薄薄的嘴唇正孩子气地抿着，好似睡梦中也有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这样的裴砚臣和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仿佛他们之间横亘着的这么多年的时光都不复存在。

如果不是右手无名指那枚已经在她手指上留下深刻印记的戒指，阮汐笙也会以为，他们之间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其实，这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

十年前是她卑微地单恋他，十年后好像也毫无进展。他总是对她追问他到底爱不爱她的问题避而不谈。

除开婚礼那天，阮汐笙再也没有在裴砚臣手上看过那枚小众品牌的婚戒，不知道是被他刻意收起来了，还是已经不小心弄丢了。

出于自尊心，她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她的合法丈夫，为什么不戴婚戒这件事。她害怕得到他的冷嘲热讽，害怕他反问她不是有逃婚的念头为什么还要若无其事，害怕他强调这段婚姻关系是意外产生的事实。

一段婚姻总要有人入戏才能维系，阮汐笙只好一个人戴着婚戒，兢兢业业地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一个人把这段婚姻当回事。

02

关于 2012 年世界末日的传言已经传了很久，久到一部分人信以为真。

好友原意早早列了关于末日的 to do list，一项项在打钩实现。譬如谈一场轰轰烈烈恋爱，看一场盛大的日出，在摩天轮最顶端接吻，酒吧搭讪陌生人...原意的愿望可谓是丰富多彩。

对此，阮汐笙的评价是，这 to do list 根本就是按照网上“一生必须完成的 X 件事”照抄的吧？

尽管如此，阮汐笙还是对 2012 年 12 月 22 日的这个“世界末日”怀有敬畏之心，她既害怕末日成真会留下遗憾，又觉得全世界一起赴死也不失为一种别致的浪漫。

传闻中的世界末日是周五，一个连社畜都可以放松摸鱼，有空思索世界末日到底是不是骗局的日子。

但苦逼的早八人这一天排满了课程，等阮汐笙从阶梯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12 月天本来就黑得早，阴沉沉的天空乍一看还真有小说里末日来临的感觉。

等阮汐笙一行人到达约定好的餐吧的时候，其他人早就已经把东西点好了，就等她们几个到了就可以上菜了。

“原意，你们怎么这么慢呀，我们都快饿死了。”开口抱怨的是原意在学生会的朋友。

原意朝对方眨眨眼，大方一笑：“早就说我们专业有课，让你们先吃，我们来了再加菜也行啊。”

餐桌另一边坐着的美女揶揄地笑：“那可不行，孟会长在这坐着呢，怎么会不等他女朋友。”

闻言原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朝孟羽然身上扑去，毫不避讳地在众人面前撒娇，“我就知道羽然最心疼我～”

孟羽然稳稳接住过分活跃的女友，试图把她从自己怀里拉扯出来让她坐好，但又实在经受不住她小孩子耍赖式的撒娇打滚，一时间手足无措。平时稳重的学生会长此刻竟然拿小女友一点办法都没有，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耳朵瞬间红透。

一对黏糊糊的情侣撒娇，让大家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揶揄的笑容。

众人纷纷感慨也只有原意这样的娇艳大美女，才能让铁面无私的学生会会长破例，当众秀起了恩爱。

楼下酒吧今天借着末日噱头举办“末日方舟”主题活动，这群人早就订好了卡座要一起凑个热闹。

“你要不要另外喝点什么？”酒吧太嘈杂，颜澈和阮汐笙说话时像情人间耳语一样贴近。

阮汐笙不适地拉开距离，眯着眼摇摇头。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啤酒打开拉环，也不管颜澈听不听得见：“就这个就好。”

颜澈也不再多说，同样拉开一瓶啤酒，伸手和她手里那罐啤酒轻碰了一下。

他歪头一笑，盯着她漂亮的眼睛，慢慢地喝下手里的酒。

无声的暧昧在这个昏暗的角落悄悄蔓延。

阮汐笙单手拎着啤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瓶身，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凝视面前这个男人。

同样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让她对颜澈并不感兴趣，甚至有些抗拒。

先不提她并没有过多的时间花费在恋爱上，就论颜澈身上和另一个人相似的气质，总会容易让她想起一些难堪的经历。

招惹带刺的玫瑰只会让自己也被扎满浑身的刺，阮汐笙再也不愿意栽进同一种温柔陷阱里。

看了眼时间，她放下手里的啤酒，理理身上的裙子，朝颜澈比口型：“我去趟洗手间。”

阮汐笙对着镜子慢悠悠地洗手，借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回忆原意那个末日 to do list 到底还有多少没完成的事项。

在她出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啪嗒”一声，阮汐笙分辨出是打火机点烟声音。

阮汐笙闻声抬头，在镜子里看见身后靠墙懒散站立的身影。

他剪了头发，比高中时要短，却也更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