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裴於(小辛裴於)是什么小说_主角是(小辛裴於)的小说(小辛裴於)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小辛裴於)
如这无边的黑夜,“既不愿做我的人,那便做个禁脔罢。”
脔者,肉也。
那人轻笑,“一块肉罢了。”
他的话淬透了毒。
小辛心中刺痛,好似被人抽走了三魂六魄。
没能做成他的新嫁娘,却成了这兰台不见天日的一块肉。
一块供他使用的肉。
到底是谁错了,可好似并没有人有错。
裴於没有错,她也没有错。
若一定要分个谁对谁错的话,错的是他们各自的立场。
她有她的大义,他有他不容侵犯的君威。
周身的血液都往胸口涌来,迫得她喘不过气,她的眸中支离破碎,旋即眼泪又一次决了堤。
悲哉。
惜哉。
哀哉。
天光大亮,有人在门外低声禀道,“公子,笼子带来了。”
是裴孝廉的声音。
那人披了袍子,衣袍微整,随口问道,“几寸高,几尺宽?”
裴孝廉道,“禀公子,三尺高,五尺宽。”(一尺约等于三十厘米)
小辛头皮发麻,周身瑟瑟。
三尺高,五尺宽,那才多大呀。
那人默了片刻,抬手扔来一床锦衾将小辛覆住,命着门外的人,“蒙眼进来。”
门外的人应了,很快听见木纱门“吱呀”一声推开,有两人抬着笼子摸索着进了卧房。
不久又听见重重的一声响,应是笼子落了地。继而又是木纱门掩紧的声音,脚步声远去,来人已悄然下了楼。
身上一凉,锦衾被那人掀至一旁。
缚了她一夜的麻绳这才将将被挑断,颈间顿时松快几分,紧勒的胸脯也乍然被放了出来。
那人锁着眉命道,“起来!”
小辛起不来,那被缚在身下多时的双臂早已失去知觉多时,岂止起不来,连动都动不了。
她想求他,但他神色冷峻,目光苍冷,睨着她的凤目便似在看一块死物。
或者如他所说,他看的不过是一块肉罢了。
求饶的话便噎在了喉间,她将将背弃了他,她是怎么敢开口求他的,便是开了口,也只会引他嗤笑。
她缓了好一会儿,双臂渐渐有了麻痛的感觉,继而似千万只蝼蚁噬咬一般,可这千万只蝼蚁的噬咬都比不过这一夜身下的肿痛。
她试着将双手挪到身前来,看见那双手早就泛出了骇人的紫。
她用那双又麻又痛的胳臂抱紧双肩,掩住胸口,她把自己蜷成一团。
已是负恩背义的人,不起身便是忤逆,也许在他看来,这半年来这个叫姚小辛的人始终都在忤逆他。
他是大公子,至少在燕国,从来无人敢这般待他。
就连良原君那样的人,面上不也对他恭敬有礼吗?
那人将铁链从案脚解开,那如青铜所铸的手筋脉毕现,将铁链挽在掌心,须臾拽住锁链将她拖起。
那只脚被拽离了地面,她整个人都被拖着往屏风后去。
她哪里还像一个人。
若是个人,此时该挺立直腰。
哪怕刑场赴死,那也该堂堂正正地行走。
她被拖着,如一块破布人偶。
这便是女细作的下场罢?
那血肉模糊的脊背又一次在地上拖蹭,臀上被笞得皮开肉绽,此时也在冰凉的地上磋磨。
到底是她心软,甫一开始便该将那把匕首刺中他。
心软的细作能有什么好下场。
小辛茫然失神,被拖拽到了屏风之后。
那白玉雕珊瑚屏华贵无比,谁又能想到其后赫然置着一架赤金笼子。
小辛从前极少到屏风后来,那里只有一堵墙,几只高大的漆花鸟纹的衣柜,墙上还悬挂着她的赤尾锦鲤纸鸢。
她第一次见到那纸鸢挂在墙壁的时候便觉难过,如今她也似那纸鸢一样被困在此处。
除此之外,再什么都没有,连扇窗户都无。
那人语声淡淡,“进去试试。”
小辛心神具碎,她望着笼子怔忪出神。
她见过西林苑的猎犬与青狼,它们的笼子都要比眼前的大上许多。
那人还说,“若不合身,再为你打一架小的。”
他多好心啊!
她垂下眸子,不等他再催,奉命爬了进去。
笼子通体由赤金打造,低矮狭小,栅栏细密。
即便她身形娇小,在里面也只能蜷着。
你看,那叫裴孝廉的人亦是十分用心。
却也并没有什么可计较的,不必计较笼里还是笼外,也不必计较笼身是大还是小,她再也回不去,人也真正地成了“脏东西”。
那便蜷着,没有衣袍蔽体,终究也是要蜷着的。
她没有开口求他,没有求他赐一件衣袍,也没有求他开恩。
禁脔怎配要恩。
她在笼中紧闭着眼睛,她很累很疼,她想好好睡上一觉。
睡上一觉,醒了也许发现这不过就是一场噩梦呢。
她不许自己哭,便在心里劝慰自己,“小辛,不怕,小辛啊,不怕。”
“再等等罢,过些年,如果你还活着,也许会有人来接你。”
“如果实在没有,你也不必伤心,人的命早就是老天定好的。”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了下来,“小辛啊,不怕,不怕。”
身上每一处都是火辣辣地疼,疼的她周身发抖,她仍是宽慰自己,“小辛啊,睡吧,睡醒了就不疼了。”
“做一个梦罢,在梦里也许能看见父亲母亲,父亲母亲总会待你好,他们是这世上仅有的待你好的人。”
可那仅有的待她好的人都不在了。
独独留下她在这世间受苦。
她的腕间犹有锁链,那金笼子也“吧嗒”一声上了锁。
第143章囚笼
小辛眼底迸泪,半年过去,她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如今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敕封你为郡主,把你与魏国绑得更紧了。”
的确如此。
也难怪沈宴初要说,他不知这敕封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今看来,大抵是坏事罢。
她没有做过一天的嘉福郡主,却成了兰台见不得天日的禁脔。
小辛从前只知道要清白,要干干净净地回魏国去。
隐约也知道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不知道竟是这般痛苦。
她终日待在那小小的金笼里,翻身都难。
窗子关得严严实实的,木纱门也关得严严实实的,屏风也把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真是人间至苦。
未时有脚步声在木楼梯上响起。
小辛的心霍然悬至半空,骇得睁大眼睛,可屏风遮挡得严实,她看不见外头的情形。
被折腾了一夜不得安枕,白日又困在笼中滴水未进,她昏昏沉沉,愈发地心慌气短。
但那脚步声轻缓,听起来不是裴於的。
那便是寺人的罢?
不管是谁,不是那人便好。
木纱门一开,片刻有人轻轻唤她,“小辛,你在哪儿?”
她的心这才微微放了下来,是槿娘。
“姐姐......”
她虚弱地开口,原以为声音足够大,但发出来却只在嘴边。
槿娘循声找来,见状怔然呆在了原地,“小辛......”
小辛冲她笑笑,“姐姐,吓着你了。”
槿娘呆若木鸡,张口结舌一时不能言语。
小辛喃喃问道,“你怎么还肯来看我呀?”
她一身的伤,笑起来也十分难看。
她以为槿娘进不了青瓦楼,便是能进,也不会来看这一块肉。
槿娘素来是有大志的。
但大约是她想错了罢。
槿娘失了魂一样,暗暗垂着泪在笼子旁跪坐下来,“小辛,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是,她没有听公子的话,也没有听槿娘的话。
她听的是沈宴初与良原君的话。
总有人告诉她,小辛,你该怎么做,你不该怎么做。她只有十六岁,耳边的声音太多了,她也不知到底该听谁的话。
好似谁都是对的,又好似谁都是不对的。
她想为槿娘擦眼泪,伸手却够不着槿娘的脸,怅然垂下手去,人却温静地笑了起来,“他没有罚你,我很高兴。姐姐不哭,我都没有哭呢。”
她不劝还好,她一劝槿娘愈发哭出了声来,槿娘摸着她的脑袋,“你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槿娘的抚摸多温柔啊,她像母亲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她,有槿娘的抚摸,身上的伤便也不那么疼了。
她真想要槿娘抱一抱自己,她记得槿娘的怀抱柔软暖和,大抵也是像母亲一样的。
她难过地闭上眸子,轻声说,“姐姐别碰我,我很脏。”
槿娘怅然叹气,将一只碗端到她嘴边,“小辛,喝汤药罢。”
卧房因门窗紧闭,因而白日屏风后并没有多余的光亮,小辛这才看见槿娘是端着汤药清粥来的。
从前盼着喝下汤药总能回家,如今被囚在这笼子里成了禁脔,还喝什么药呀,她盼着早点解脱,早点去见故去的父亲母亲。
她低低地叹,“姐姐,不喝药了,给我一口水喝吧。”
槿娘劝她,“怎么能不喝药呢,你身子不好。”
“身子好起来,以后还要回去见大表哥呢!”
小辛鼻尖发酸,“大表哥不会要我了,没人再会要小辛了。”
鼻尖发酸,但也并没有哭。
她安静地笑,笑得令人心疼。
“听姐姐的话,喝了药,总会出来的。”
可她这样的人,出去了还能干什么呀,她不敢想。
她不喝药,槿娘拗不过她,只能端了水来。
她在这逼仄的笼中蜷了一整日,四肢酸麻胀痛得早就不似自己的了。好不容易强撑着半坐起来,颤着手接过牛角杯饮了几口水。
饮了水,才发现喉间腹内早就如火般烧燎。
她又蜷下去了,见槿娘还在伤心垂泪,她也流下泪来,“姐姐,我不想在这里......”
她哽咽着,“我想回家。”
槿娘掩面痛哭,“再等等,公子会放你出来的!”
乍然听到公子二字,小辛骨软筋麻。
“再等等,公子是真生了气,但总会消气的,小辛,总会过去的......”
槿娘的话,大抵是她自己都不信的。
小辛想,自满月宴开始,到星夜奔去扶风报信,她没有一桩事是值得裴於原谅的。
就连为他挡过的刀他也不信了,不然便不会将那粗糙的绳结打在她的伤口上反复摩擦。
她无力地阖上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