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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发被束在黑色发带里，深灰色的运动T恤和运动短裤，白色袜子，黑白色球鞋，盛衍一只手握手机，朝工作人员颔首道谢后，走进来。

“哥！”盛煜最先喊。

这道声音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姜奕停下拦黎夏的手，看向门口。

盛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奕有点不爽，盛衍来了，大家的目光就自然都在他身上了，连黎夏都是。

他总是人群的焦点。

盛衍走过来，平静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注目，连表情都依然淡，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意味。

姜奕却莫名觉得有种迫人的气势，他有点迟疑，又有点疑惑，看盛衍这脚步……奔他来的？

盛煜自然上前，朝姜奕笑：“姜哥，来一局不？和我哥。”

姜奕虽然觉得奇怪，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觉得这是一个在黎夏面前展示自己的大好机会：他要是打赢了盛衍，那多有面儿啊！

他哈哈一笑，假装自然又放松：“好啊！”

他转过头来想跟黎夏说话：“那等我和衍哥打完，我再和你打。”

手依旧想去拉她，但有灼灼目光瞬间盯住他的手。

姜奕循着目光看到盛衍，手颤了一下，收回。

盛煜把一切看在眼里，走过去想把自己手上的球拍递给盛衍：“哥，球拍……”

却没想到盛衍下一秒就转过头问不远处开始收东西打算回家的黎夏：“黎夏，你的球拍能借我吗？”

……

黎夏看他。

有几天没见了。

高考前两个月分桌之后，两个人之间的交谈随着紧张的学习进程变得很少。

盛衍依旧当他那个不守规矩的天之骄子，黎夏也依然是那个冷淡寡言埋头读书的好学生。

之前的交集好像随着分桌变得遥远，但黎夏能从偶然的喘息间隙窥见他们之间的一丝熟稔。

有时他会撑着她的课桌，俯下身子，用很低的嗓音，指着语文试卷上的作文，问她那道作文题的立意为什么是那样；

有时他会大喇喇地把腿搭到过道的中央，大长腿无处安放地过了界，他浑然不觉，搓搓后脖颈埋下脑袋补觉；

而有时，她在下午上第一节课前，从教学楼的楼梯一路走上来，会看见盛衍、吴荡和其他几个男生倚着教室外的围栏，他们说说笑笑，盛衍看见她，会极其自然而熟悉地朝她挑眉，偶尔她低着头认真走路，还会被他用右手轻飘飘打出的响指提醒。

…………

她像在黑夜迷雾里摸到了一根线，是温暖的、炽热的、疯狂的、肆无忌惮的线，是在无声无息中穿透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孤独世界的细线。

第41章 这么巧

黎夏把手上的球拍递给他。

那是她的球拍，蓝白色，她用着刚好，但被握在他的手里则显得轻巧。

盛衍敛眸看她，轻轻笑了一声，极其舒畅的模样，球拍被他握着稍微挥动适应了一下。

然后他看向另一边站着的姜奕，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嗤讽。

他拎着球拍上了场。

走到场上，姜ʝƨɢ奕才有点觉得心里发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对这人可是常年玩各种刺激户外运动的人，在网球这方面哪里会差。

虽然他也是经常和朋友约打球，喜欢运动的人，本来不该觉得心慌，可看见对面懒散站着却蓄势待发的盛衍，那种气势汹汹的样子，他就觉得不太妙。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心虚也不能在想追的女生面前表现出来，更何况早有其他场的男生女生都跑过来围观了，熙熙攘攘地围在两边，嘀嘀咕咕地讨论他们两个人——

这就涉及到他的面子了。

姜奕这人好面子，就算再感觉到不对劲也不可能临时放弃。

那就上吧，姜奕握紧了手里的球拍，双腿分开，眼睛盯着对面。

这边的姜奕紧张得要死，另一头的盛衍却显得游刃有余多了，微微倾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奕。

鹿西从卫生间回来了，正问着盛煜这什么情况，她不过上个厕所的功夫，怎么不仅盛衍来了，而且……他还要和姜奕来一局？

“盛衍网球打得多吗？我可知道姜奕之前中学的时候网球是拿过运动会奖牌的。”

比起宋渔他们，鹿西和盛衍的交情不深，不了解他，于是问盛煜。

盛煜在这点上和他哥如出一辙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傲了：“平时打得不多也能打赢他。小意思。”

盛衍在网球方面确实打得不多，他其实更偏爱于滑雪和游泳，而球类运动玩得更多的是篮球。

但他脑子很聪明，什么新东西基本看几眼、学一两遍就能做到很好的程度，这是盛煜一到盛家就发现的关于他哥的事实。

网球这种运动在盛衍看来也很简单。

所有的运动不过都是持久力、爆发力和脑力的结合，而这三种力量他恰恰都有，并且都比旁人优秀得多。

所以第一个球姜奕理所当然地没接到，旁边围观的学生很整齐且应景地发出了嘘声。

然后接下来的n个球姜奕都追赶得很辛苦，甚至于到了狼狈的程度，脸上的汗珠滴在地上滴了一片，气简直快喘不过来。

有人问了一句：“这什么情况？我记得姜奕网球挺牛的啊。”

“你没看见对面那人是谁？——盛衍啊，这一看就能看出来，论速度和耐力，姜奕能比得上他？”

“嘶，盛衍是真的牛，打了快十五分钟了，脸不红气不喘的，跟遛弯似的，玩呢。”

“可不，他还故意绕场子打，你看姜奕追球追得多惨，根本来不及接。”

“确实，盛衍蔫坏，故意消耗他力量呢是！这么打不得累趴下！”

“对啊……哎，他们俩为啥会在一起打球啊，姜奕得罪盛衍了？”

“八成是吧，不然按盛衍的性格，他能屑于搭理姜奕？”

“……啧啧啧——惨喽！”

黎夏很莫名其妙地、很没有由来地察觉到盛衍的怒气，那是一种带着漫不经心、但是又隐隐冒出点怨气的感觉。

他抬手时收紧的肌肉线条，修长又有力的手指紧紧握着球拍，伴随着快速的小跑和迈步，用力地将飞来的网球迅速地回拍过去，然后换得对面的姜奕气喘吁吁的追赶。

疾速飞过去的、没有被接到的球在地板上重重落下，然后反弹，围观群众轻轻的一声吸气与叹息。

盛衍挑着眉笑，极其具有挑衅意味地看对手。

然后他扭过头，看她，眼神里好像若有若无地有……想被夸奖的得意？

黎夏有些懵然——

他……是在为她出头吗？

……

中场休息。

盛衍接过盛煜递来的毛巾，草草擦了额头的汗，又接过矿泉水，喝了两口。

站在盛煜边上的同班同学看了半场球了，还没弄清楚这场充斥着硝烟的球赛的由来，胆大地问：“衍哥，你怎么和姜奕打起球来了？这是……认识？”

他还在困惑盛煜当时斩钉截铁的话，问盛煜吧，这人嘴严得很，只偷偷地笑，一句话也撬不出。

盛衍心情好，瞥他一眼，冷笑：“我怎么会不认识这只花蝴蝶？”

当时校园论坛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酸掉牙的情诗，他可是全程嗤笑着看完的——

要说在此之前他最多听过这人的名字，在那之后——他可是把“姜奕”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念了两遍。

也就从不上论坛的黎夏对此事一概不知，还是人家宋渔隔了快两个星期告诉她，她才知道这件事。

男同学得了这句话，依旧懵，只知道盛衍的嘲讽挺重，却也不敢再问了，在心里嘀咕两句：看来姜奕是真惹着盛衍了。

盛衍提着球拍，转身朝黎夏走去，盛煜在背后问了一句：“哥，还打吗？”

盛煜一边问，一边侧头看了一眼弯下腰撑着膝盖喘气的姜奕，他边上也有兄弟在给他递水，姜奕没理，只盯着这边的盛衍看。

盛衍都没扭头看他一眼，从后背用左手打了个响指，淡淡的语气：“不打了，水平太差。”

他音量不高，却刚好能让周围所有人听见。任谁都能听出来，“水平太差”这四个字指的是谁。

这句话像一巴掌拍在姜奕脸上，同时，很多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