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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

“阿夜，你听我说，我不是你师尊，我只是应劫的一尾红鲤，我所终其一生，冒险应劫，我所做的，只是为了救他。”

夜北承喉咙有些发干。

他带着鼻音，嗓音低沉：“你接近我，皆是为他？为他历劫，为他冒险。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林霜儿眼眶泛红：“神明历劫，凡人一生，对其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她所爱，非我所爱。

我所求，亦非她所求。历劫结束，我便是小鱼儿，“林霜儿”亦只是我尝遍人生八苦的一段微不足道的经历。

你对她而言，是亲人，亦或是别的什么。可对我......”

她顿了顿，终究没有说下去，她道：“现在，都结束了”

夜北承自嘲地笑了：“都结束了？是吗？”

忽然，他眼中光芒重聚，笃定摇头，道：“神族历劫，若是违背命簿，便会万劫不复，师尊，你说应劫已然结束。”

“若是你已完成命簿所写，我又怎会还在这？”

“若是，真如命簿所写，在前世你亲手杀我之后，眼角那滴泪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说你要守护你爱的人？是谁？”

林霜儿瞳孔急剧收缩，努力想阻止夜北承说下去：

“闭嘴！”

“不要再说了！”

七杀剑应心而出，横于夜北承胸前，他道：“按照命簿，你绝对不会对我心软，除非，你摆脱了命簿的控制，你觉醒了自我意识。”

“对你心软？”

林霜儿兀自念叨着，眼波流转，转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时晏，喃喃：“主人.......是你替我斩断与命簿的联系？”

时晏只是笑着看她，眸光潋滟，没有回答，他自然不会回答。

林霜儿也没想着等他的答案，只是眼泪不由自主地汹涌起来。

“原来，是你亲手把我推开，斩断命簿，我能活下来，我不再被控制，可是，我再也记不得你了啊......”

言语间，她眉心的桃色印记又消失了一瓣。

夜北承神色凝重起来，他有种直觉，若是那最后一瓣印记消失，或许他的师尊要永远回不来了。

七杀剑寒意森森，剑气直指那片桃花林。

“不要碰桃树！”

林霜儿惊呼，却已然来不及。

“砰！”

桃树之下的土地炸开，连带着所有树木下的土壤被强大的灵力翻开。

空空如也，唯有一棵树下有一坛。

其他，一片狼藉。

夜北承冷声：“每一棵树下，皆被我埋了酒，然而这里，仅有师尊与我共同埋的一坛。在你记忆里，当然只有你自己知道的东西。”

“师尊，这是你的梦境吧。”

第132章 先动情的，不是你

“师尊，这是你的梦境吧。”

林霜儿闻言，愣在原地。

她转头看向时晏的方向，他站在那静静看着她，眼眸含着笑意，似乎在等着她过去。

而她也如时晏所期望那样，走上前再度覆上他的手。

“这不是梦，是真的，对不对，主人？”

时晏没有回应。

她却默认他承认了。

同时，林霜儿不自觉地抓紧他的手，抱紧他的胳膊，似乎怕稍微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就如同之前一样。

夜北承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身上剑伤疼痛比不上心里的千分之一。

“师尊，你醒醒，在你头上桃花印记消失前，醒过来，否则，你可能会永远被困在这。”

他声音带着祈求，与其说是害怕师尊消失，不如说是害怕这里的师尊对他再也没有之前的感情。

哪怕是恨也好，不原谅也好，总比现在这种。

似乎是不在意，无所谓。

她此时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干净得如同神明一般的男子。

或者说，他本就是神明。

他们于千年前就相识相知。

他怎比得过？

“主人，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红油抄手。”

林霜儿似乎没有听到夜北承的话似的，忽然想到了什么，拽着时晏就去厨房。

乐安和子明就像是两个小跟班，拍着手叫好：“好呀，正好乐安也饿了。”

夜北承拦在他们面前：“师尊！”

林霜儿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多少变化。

只是声音冷了些：“如果你不喜欢我的世界，那你可以出去了。”

夜北承：“师尊，不要被这些表象骗了。这都是浮生镜构建出的幻象！”

林霜儿身躯一怔，脚步停住，僵硬地转过头：

“是啊，是浮生镜。”

夜北承见林霜儿意识到浮生镜的存在，瞬间觉得有希望了：

“师尊，你再想想，外面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回去。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霜儿不解，问道：“很重要的事？”

浮生镜中看到的那些前因后果，一幕幕涌上脑海。

神界神主昭示，九州将迎来灭顶之灾，生灵涂炭，所有生命将于绝望中走向终点。

片刻，林霜儿了然：“哦，我想起来了，魔物降生，我以真身应劫，使命便是除去魔物。”

夜北承眸光晦暗，让人琢磨不透在想些什么，他道：

“所以，师尊，你不能留在这，你要跟我回去，你要救很多人.......”

林霜儿攥着时晏的手忽然用力，有些发抖，她抬眸，杏眼中涌出淡淡的薄雾：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魔物，我来凡间，唯一的目的便是杀了你。”

夜北承呼吸微窒，又缓缓笑了：“是啊，师尊还没有彻底杀了我，怎么能离开.......我可是会成为覆灭九州的恶魔......”

林霜儿有些混乱，脑袋隐隐作痛：“它告诉我，要取其至尊骨，挖其异眼，精血及修为亦不可留下......可是.......”

“可是还是失败了是吗？徒儿依旧活着。”

夜北承自嘲地笑了：“真是让师尊失望了......灵妖的生命力，真是顽强......”

顽强到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了结自己的生命，无法彻底死去。

忽然，林霜儿扯出一个笑容，道：“九州覆灭与我何干，主人已将我与命簿切断联系，哪怕不按命簿，亦无妨。

更何况，我应劫本就是为了主人。

为了避免主人像浮生镜显示的那般，那般死去.......”

她声音低了下去：

“可是，我什么都没能避免......

这苍生与我何干，我只要主人......”

闻言，时晏侧头，风吹起额前的碎发，他目光潋滟，又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

他与小鱼儿相识千余年，可是他是上古战神，早已断情绝爱，爱对于神而言，只是软肋。

时晏守着他寂静的心，等着神寿的终结。

直到遇见她。

直到萌生历劫延续寿命的想法。

他低声自语：“小鱼儿......我很后悔......”

听到时晏自言自语，林霜儿有些诧异，她抬头看他，与之对视，待看清了他眼底的悲伤。

登时，心跳如擂鼓。

此刻的他怎么会有悲伤这种情绪？

她眼里的他，应当是高兴的，就像她看到的子明和乐安一样，都是喜滋滋的。

她抬手去触摸他长睫沾着的晶莹：“你说你后悔，是后悔什么？”

林霜儿的指尖触到些许湿润，她瞳孔逐渐缩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时晏缓缓道：“我从未告知于你，先动情的，不是你。”

少女漆黑瞳眸蓦然放大，她怔怔看着时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