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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砚险些忘了正经事,连忙将折子递了过去:“是,臣和户部度支司几位能吏商讨推演过数回,这般施行既利于民生又不会损耗国库,乃是最权衡之法。”
午膳很快被摆上来,齐延边吃边看,一顿饭的功夫已经琢磨了个七七八八:“明日早朝提上来吧。”
祁砚应了一声,躬身退下,可大约还惦记着谢家的案子,他走到门口又转身看了过来:“皇上,如果谢家当真是……您会放谢姑娘走吗?”
齐延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折子,好一会儿才开口:“当然,朕并非出尔反尔之人。”
祁砚松了口气,再次行礼退下,浑然不觉齐延看着他背影的目光逐渐阴郁,谢家当真如何?
当真是罪有应得?
祁砚,你应该相信,朕不会让你查出那么一个结果的。
朕想要谢家无罪,谢家就一定会无罪。
祁砚心口忽地一凉,他有些莫名,可很快就顾不得了,因为前面不远处,容婵正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等着他。
他不自觉笑开,快步上前:“谢姑娘,让你久等了。”
“我也是刚来,大人找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祁砚有些窘迫,他只是许久都没见容婵,有些惦记而已,先前中秋节他寻了个借口滞留宫中,本想和容婵一起过的,可惜后来托人来寻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并不在宫里。
“只是惦记着姑娘的伤,中秋宴一番忙碌,身体可还好?”
“多谢大人记挂,无恙。”
她将一本书递过去:“先前听说大人最近对精怪传记很是感兴趣,恰巧前几日收拾东西,找到了《博物志》的善本,虽比不得孤本珍贵,倒也是难得的珍品,送与大人吧。”
祁砚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自己会收到容婵的礼物,接过来的时候指尖都在哆嗦。
“多谢姑娘,我一定好生珍藏。”
他喜形于色,看得容婵低下了头,她承了祁砚不少人情,原本是想着慢慢还地,现在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
只送了一个善本,她算是占了大便宜。
“愿大人前程似锦。”
祁砚发热的脑袋稍微冷静了一些,隐约觉得容婵这话说得不合时宜,可似乎这种话也不是非要在特定场合才能说的。
“那我也祝姑娘能得偿所愿。”
终究还是高兴占了上风,祁砚爱不释手地捧着书走了,容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祁大人,日后保重啊。
“人都走了,还看。”
齐延酸溜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婵一转身就见他靠在乾元宫大门上,话虽然是和她说的,却扭着头,一副并不想看见她的样子。
容婵还想着去给谢淮安送信,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走:“既然皇上不想见奴婢,奴婢就告退了。”
齐延却是愣住了,眼见容婵真的要走,连忙上前两步拉住了她,赔笑道:“怎么可能不想见你?我只是别扭一下,你别当真,我想见你,很想见你。”
容婵微微一怔,她没想到齐延会追上来,更没想到会从齐延的话里似乎听出讨好和低声下气,仿佛自己这一走有多么严重一样。
第220章有人给他下了药
第二天早朝,齐延做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允了参知政事奏请的佃租之法;一件是发了南巡的旨意,并严令各地官府不得献礼,不得借接驾之事铺张。
旨意一下,前朝后宫便立刻热闹了起来,容婵忙得脚不沾地,太后离宫,后宫管束上本就松散了一些,加上尚宫局前阵子的清洗,人手很是不足,她还要抽调一批随驾伺候。
再加上南巡期间吃的穿的用的,一样都不能落下,事情琐碎又繁杂,还要挤时间为秀秀做安排,即便是蔡添喜在宫务上也帮衬了不少,可他毕竟是年纪大了,容婵也不忍心操劳他,最后还是自己扛了起来。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到了南巡前一日。
她核对完随驾名单,总算得以坐下来喝口茶,却是刚喝了一口外头就传来了吵闹声。
“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几件衣服还非要见姑姑,给我就成了。”
这是听荷的声音,前阵子她受了罚,能走动了就回来当差了,只是容婵最近忙得厉害就没理会她,不防备头一回注意到对方就要惹麻烦。
“怎么了?”
她抬脚走出去,扶着门框看外头,就见几个年纪都不算小的宫女正端着衣衫和听荷说话,见她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见过姑姑,我们是浣衣局的,来送衣物,按规矩皇上的衣衫要姑姑查验过才可交接,可这位姐姐非说交给她就行,我们……”
容婵看了听荷一眼,听荷面露心虚,却强撑着为自己辩解:“姑姑最近那么忙碌,回来了想必是要休息的,奴婢是为姑姑着想才把人拦下来,想着收衣服这点小事奴婢代劳就行了。”
她说着脸上的心虚褪去,逐渐理直气壮起来,还狠狠瞪了几个浣衣局的宫人一眼,竟是说得自己都信了。
几个浣衣局宫人被瞪得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容婵不反感有人想往上爬,可这种手段太拙劣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听荷一眼:“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感谢你用心了。”
“都是应该的。”
听荷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竟再次上前一步:“那这些衣裳奴婢就送去正殿了……”
她说着就要去接,浣衣局宫女不给,她竟是直接伸手去抢。
“行了。”
容婵开口拦下了听荷的自作主张,眉头一拧:“你方才没听见吗?皇上的衣物要查验过后才可交接,你查验了吗?”
听荷一愣,她只想着找个机会去正殿,哪还顾得上旁地?
此时听容婵这么一说连忙翻开衣裳去检查,确定什么都没有后朝容婵笑起来:“姑姑,没问题。”
没问题?
问题大着呢。
容婵一声冷笑:“把她碰过的衣服全都拿回去重洗。”
听荷一愣,几个浣衣局宫女应了一声,对视一眼纷纷低笑起来。
听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脸色瞬间涨红,灰溜溜地走了。
容婵这才上前一步,细细检查过别的衣服,确定没问题才伸手接过来,不防备手心被塞了一张纸条,那宫女极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
容婵不动声色地接了纸条:“都下去吧,衣服急着用,什么时候干了什么时候送过来。”
宫女们应了一声,谦卑地退了下去。
容婵端着衣物进了正殿,将周遭洒扫的宫人撵了下去,等确定内殿里只剩了自己才打开了纸条。
是谢淮安送进来的,这封信主要是为了道别,他说他已经南下为谢家这次逃亡做准备,请她路上保重,他们在滇南再见。
这封信还说了另一件事,就是他又盯了那一家人几天直到对方离京,期间查到了一桩隐秘,就是那一家三口快弱冠的儿子,并非三娘亲生。
容婵不自觉抓紧了纸条,不是亲生的……
若不是亲生的,那这儿子的年纪就不能证明任何事情了,那三娘岂不仍旧可能是……
当初托谢淮安去查这件事,容婵是想消了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怀疑,可谁能想到竟是越查越可疑。
她将纸条丢进香炉烧了,借着收拾衣裳平复自己混乱的心神,可收着收着就走了神。
“想什么呢,半天也不动。”
齐延的声音忽然响起,容婵回神,一抬眼就瞧见他正站在门口含笑看着自己。
这人虽然十岁上就没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