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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裴砚没有正面回答。
许久,他开口:“朕会考虑的。”
送走使臣,裴砚在宫中坐了一会,竟又去了凤阳宫。
温婉看着裴砚竟走进了寝殿,环顾四周。
寝殿被那宫女打点得很好,摆设还是和曾经一样。
裴砚恍惚竟有种错觉,好像这里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了。
他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晚风吹起书案上的一幅字,滚到他脚边。
裴砚捡起一看,是温婉的字,大开大合,很有风骨。
温婉也见着了。
想当初,她的中原字,还是裴砚手把手教的。
当时他的柔情蜜意,如今想来大半都是虚情假意吧。
温婉不想再看,要飘出寝殿时。
就见裴砚将字放回书案,突然开口吩咐:“周全,叫人打扫宫殿,把所有东西搬到别的宫去。”
周全一愣:“陛下这是为何?”
裴砚的面容更暗了几分,绝情地说道:“朕决定迎娶新后!”
第八章
裴砚转身就要走,却意外碰掉了桌上的物件。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香囊。
他弯腰捡起,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片刻,问周全:“这是什么?”
明黄的香囊上,拙劣的绣工绣着一朵奇怪的花。
周全瞧了一眼,小心翼翼回答。
“回陛下,这应当是皇后娘娘给皇上绣的格桑花,两年前奴才就见皇后娘娘在绣,没曾想还没完工。”
“奴才还听说,送这格桑花在漠北是有着祈求上天保佑的寓意……”
温婉看着香囊被裴砚拿在手里,脸色一白。
在大周,赠男子亲手所绣的香囊是表明情意的法子。
两年前,她还对裴砚抱着希望。
从来不会绣工的她便潜心向宫女们学习。
可一伤心便停下,伤心过后又重新拿起。
温婉多少次觉得自己绣不下去了,又有多少次舍不得放下。
最终,在她的孩儿离去那一日彻底放弃了。
裴砚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就这样把香囊带走了。
翌日,裴砚便正式给了使臣答复:“朕答应了。”
这在使臣意料之中,他早就听说了温婉失宠的消息。
满脸笑容的行礼:“愿两国百年交好。”
周全送走使臣后,重新进殿服侍。
许是实在百感交集,他大着胆子试探问:“陛下,您真要迎娶新后?可皇后娘娘还未被废……”
裴砚冷冷打断他的话:“朕废了她又如何!”
他把奏折往桌上一砸!
难掩怒气的开口:“以前即使她如何闹,朕也从未想过废她后位,可她竟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朕废掉她,简直不识好歹!”
温婉闻言却笑了,笑中是说不出的苍凉。
这么多年了,从他纳第一个妃子开始,到他将自己驱逐去孤山寺。
她渐渐绝望,可他却觉得她不识好歹。
温婉总算明白,杀人诛心是何等滋味。
御案后的裴砚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吩咐周全:“把朕要废后迎娶她堂妹的消息,传去孤山寺。”
周全一愣,随即领命下去了。
温婉不明白裴砚为何还要特意传消息给她。
难道是觉得折磨得她还不够吗?
接下来的几日,温婉看着裴砚开始大肆布置,一边招待漠北使臣,私底下又传令驻扎在漠北的大军做准备。
温婉也明白过来,裴砚根本没想娶她的堂妹,反而打算借此机会攻打漠北。
想明白后,她反而越发心寒。
一个多么野心勃勃,心如铁石的君王,这样的人,她当初竟还以为他对自己些许情谊……
迎娶新后的消息一出,后宫便不安稳了。
第二日,沈芃芃就急不可耐的找上门来。
“陛下万安。”
裴砚抬手将沈芃芃扶起来,她顺势牵住他的手站起,问道:“陛下,您当真要娶新后?”
裴砚垂眸看着她:“吃醋了?”
沈芃芃嘟着嘴道:“只是臣妾担心漠北女子是否都像皇后娘娘那般野蛮,嫉妒心重,又心狠手辣。”
裴砚没有回答,只盯着她。
半晌突然问:“你觉得怎样算是心狠手辣?”
沈芃芃对上他漆黑的眸子,顿时有些心虚:“她嫉妒妾身,屡屡罚妾身,还不允许后宫有皇嗣生下。”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转弱。
裴砚只意味深长说一句:“有空多去看看婉嫔。”
“朕乏了,你退下吧。”
打发走了沈芃芃,裴砚撇下宫人独自去了凤阳宫。
温婉皱眉看着裴砚,不明白他为何又来她的寝宫。
她在时,他不来。
可她不在时,又日日都来。
裴砚拿出一坛酒,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喝起来。
又是一个满月。
他恍惚记起,曾经温婉会与他在月下共饮。
如今这凤阳宫里空荡得叫人心都发慌。
温婉就飘在他的头顶。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裴砚喝这么多酒。
她没有注意到,月光下,她的身形正渐渐显现……
第九章
之后,温婉又不受控制好几次在人前显现。
有一次甚至人很多,幸好没持续多久。
只是宫中闹鬼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这个消息传到裴砚面前,他怒斥道:“胡闹!周全,立即彻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周全立即领命:“是,陛下。”
当夜,周全就将一个人压到裴砚面前。
“陛下,今夜此人在凤阳宫门前烧纸钱,被奴才抓个正着。”
“奴才已查出,他乃是御膳房的一等厨子,还曾服侍过皇后娘娘。”
裴砚抬眸,君王威严尽显:“你在凤阳宫门前做什么?”
温婉飘在裴砚身后,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缩缩的男子。
男子抬头,恰好看见身影忽闪的温婉。
他几乎要被吓疯,使劲地磕头:“皇后娘娘饶命,不是我谋害大皇子的!是皇贵妃!是皇贵妃指示我给大皇子准备相克的食物的!”
“您要索命就找皇贵妃去,我只是听命行事啊!”
周全大骇。
裴砚面色顷刻寒沉如水。
温婉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她浑身颤抖。
激动的冲到男人面前,几乎崩溃的想要揪住那厨子。
“你把我的痕儿还给我!”
她的手穿过厨子身体,他不由打了个冷战,接着便越发疯狂的磕起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裴砚看着他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对他所说之话半字不信。
只道一句:“拉下去!”
禁卫军将此人拉下去后,周全心中惊疑不定,忍不住劝说一句:“陛下,无风不起浪。”
裴砚冷声呵斥:“你也下去!”
温婉还沉浸在儿子死亡真相中,那人被拖下去,她的怒火便转移到了裴砚身上。
她又飘到裴砚身边,大骂道:“裴砚,你为什么不信?”
“为了沈芃芃,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吗?”
“为什么?!”
温婉声嘶力竭的吼着,可却只是她一人的独角戏。
吼到最后,她崩溃大哭。
空荡荡的大殿,却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自己的哭声。
这日后,温婉不想看到裴砚,总是蹲在离他最远的三丈处的殿外。
殿内。
裴砚只觉心中烦闷,又开始喝酒。
喝着喝着,一股疼意从胃部蔓延开来。
他紧皱着眉。
周全见状,连忙退下。
不多时,端着一碗汤从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