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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砚偏头躲过，又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吧。」

7

我不满明砚的专横霸道，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他说得出做得到。

如果我再跑，不管是带着南南跑还是把南南留下，南南都不会再有好果子吃。

这几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除了明砚，也就只有南南。

总不能没带她享福，还连累她受苦。

思索再三，我妥协了。

明砚见我乖乖起身，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外人都说他不苟言笑深不可测，实际上这人小表情很多。

只是他们看不到罢了。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背对着明砚。

他也不恼，自顾自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后面我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的，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明砚的怀里。

他的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在打字回复信息。

我突然动了一下，他着急来护我，手机就从手心滑了出去，正好掉在我身上。

明砚眼神忽变。

我本来没想看他手机，过去五年也从不曾看过。

但他反应这么奇怪，我突然就想看了。

然而，我刚拿到手机，明砚就夺了回去。

虽然动作没有很重，但看得出来很着急。

我只瞥到几个字：【你们是堂兄妹……】

这是在说谁？

明砚下面只有一个堂弟，哪来的堂妹？

难不成，他那已经死去的叔叔，突然冒出来一个私生女？

8

凌晨回到明家，明砚先去洗澡了。

我闲着无聊，又想起了「堂兄妹」的事，于是就去找管家八卦。

谁知我刚问了一句「明砚有没有堂妹？」管家竟露出一脸的惊恐。

「怎么了？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豪门中人多风流，有私生女也没什么稀奇的。

怎么看管家的样子，好像这件事很严重？

更奇怪的是，管家一直盯着我，那种眼神无声胜有声，让我心里有点发毛。

算了。

明家家大业大，可能对于私生子私生女这种事比较忌讳。

不八卦就是了。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一直想八卦的对象，竟然是我自己——

明砚的姑姑明悦来找我，给了我一个文件袋。

里面是一张亲子鉴定报告。

清清楚楚地写着，我跟明砚的叔叔明文青存在百分之九十九可能的亲子关系。

换句话说，明砚的那个堂妹就是我！

这怎么可能？

我虽然不是沈家亲生的，但也不可能变成明家的私生女啊！

明悦一直以来都跟苏家很亲近，也很喜欢苏倾城。

拿这份假报告给我看，大概是希望我主动离开明砚，成全明砚和苏倾城吧。

我觉得好笑，慢悠悠地问对面的人：「您难道不知道，是明砚亲自去香港把我抓回来的吗？」

明悦：「我知道。」

她的回答超乎我的意料，我一下愣住了。

明悦这时便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要跟我撕逼的迹象。

她的声音也很温柔：「大嫂走得早，阿砚是我一手带大的，对我来说，他就跟我儿子一样。

「在拿到这份报告之前，阿砚说要娶你，我也同意了。

「但现在，你们只能分开。」

倘若我跟明砚真的是堂兄妹，分开的要求合情合理也合法。

可我还是不敢相信。

还有，明悦刚才说什么？

「明砚……要娶我？」

明悦也微微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明砚心里最爱的不是苏倾城吗？他怎么会想要娶我？

面对我的震惊，明悦解释了那天明砚去机场接苏倾城的事。

「其实阿砚不是去接倾城的，那天倾城和我同航班回国，阿砚是去接我的。

「还有五年前倾城抛弃阿砚的事，也都是外面的人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他俩之间根本不是爱情。」

难怪每次我在明砚面前调侃他和苏倾城的过去，他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

敢情是在心里笑话我呢？

9

跟明悦分开后，我来到了沈家。

一个我曾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明家的人要调查我的真实身世，肯定绕不开沈家父母。

想必他们二人，也早就知道真相了吧。

被蒙在鼓里的，竟是我这个当事人。

我站在门外，自嘲地一笑，然后抬手敲门。

来开门的是沈母。

她看到我，先是震惊了几秒，紧接着便是满脸愤怒。

其中还夹杂着几分鄙夷。

沈母冷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是想看看我们现在过得多惨吗？」

「不是，我来，是想跟你们求证一件事。」yź

听到我的声音，沈父也走到了门口。

他看我的眼神要比沈母友好多了。

当初把我赶出沈家时，他也是最不舍的那个。

沈母依旧冷言冷语：「你想求证什么？」

「能让我进去说吗？」

「不能！」

沈母的话音落下，沈父和我都有点尴尬。

其实我不怪她对我态度恶劣。

五年前正是我最叛逆的时候，又恰逢查出来我不是沈家亲生的。

试问谁能接受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

而我在那时候还对着他们二老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被赶出家门也是我活该。

尴尬了一阵后，沈父劝说了沈母几句。

许是给沈父面子，沈母最后还是让我进屋了。

我向他们求证我的身世：「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和明家的关系？」

沈母一惊，眼底竟有慌乱闪过。

沈父的神情也微微紧绷，下意识地反问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低头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想要微笑，可涌上来的全是心酸。

「是明砚的姑姑明悦告诉我的，事到如今，她认为只有说出真相才能阻止我和明砚继续厮混在一起。」

再荒唐，也不能违背伦理道德。

再贪婪，也不能连累无辜的生命跟着一起受苦。

明砚那么坚定地不要这个孩子，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一切。

可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就那么心安理得地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10

晚上明砚回到家的时候，我正在睡觉。

管家轻声跟他说：「沈小姐好像心情不太好，下午回来后一直在睡觉，晚饭也没吃。」

「她下午去了哪里？」

「先跟您的姑姑见了面，然后去了沈家。」

又是明悦又是沈家的，明砚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本朝着楼上去的脚步也停住了。

他皱了皱眉，转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给明悦打了个电话：「你告诉她了？」

明悦：「给她看了鉴定报告。」

「我说过的——」明砚声音沉沉，透露出十成十的不满，「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明悦叹了口气：「阿砚，我再不插手，事情就会变得无法收拾，你扪心自问，如果她求你留下孩子，你真的不会心软吗？不会为她打破原则吗？既然你放不下，那就让她来做割舍吧。」

「不可能，谁也不能割舍我跟她。」

「阿砚！你……」

明砚向来敬重这位把自己养大的姑姑，可这次他却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那声音不大，但因为四下太过安静，我躺在床上听得清清楚楚，他一步一步在靠近。

明砚在床沿坐了下来。

他知道我在装睡，但是没有拆穿。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直到我自己装不下去，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明砚的神情仍旧淡淡的，声音不疾不徐：「你去沈家干什么？」

「你说我去干什么？你是疯子吗？」

明明可以让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的，却偏要把我带回来。

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

这里是地狱啊！

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儿地涌上来，我扑过去对他拳打脚踢。

明砚没躲，只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我，怕我从床上摔下去。

后面看我打累了，他才抓住我的手，把我按在他怀里。

「沈稚宁，只要有你在，就算是地狱，我也觉得挺好的。」

「你这个疯子！」

「嗯，早疯了。」

11

明砚疯了，但我不能疯。

我知道这个孩子留不得。

所以明悦带着药来找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只是那颗药送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吃不进去。

明悦劝我：「长痛不如短痛。」

道理我都懂，可真到了下狠心的时候，还是会犹豫，会害怕。

我想起有一次在乡下录制综艺的时候摔了腿。

那地方只有一个小诊所，药品也不齐全。

当天又恰好遇上大暴雨，山路崎岖，风险太大，没人敢送我进城。

拖一晚或许不会要了我的命，但可能会让我落下终身残疾。

我在片场哭着给明砚打电话，想从他那里获取一点安抚。

可我没想到，明砚亲自来了。

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