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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国丞相之子,比邺国皇孙更合适,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聂照怔愣半晌仍不敢相信:“陛下的意思是……”
对于男子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姜月有些犹豫:“聂照,你愿不愿意做我孩儿名义上的爹?”
一句臣愿意答得干脆利落,当爱意刻入骨髓,当触手可及的幸福成为过去……
只有能再为她做些什么,聂照才觉得自己活得尚有意义。
三日后,登基大典。
天色将明未明,姜月在宫人的帮助下,穿了尚衣局赶制的正红色帝王衮服。
特制的龙凤呈祥衮冕上,垂在额上两侧的珠串随着她的呼吸摆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洪亮的钟鼓鸣声唤醒了整个皇宫。
程华宫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为首的是聂照:“陛下,时辰到了。”
她们一行途径正阳殿时,钟鼓声已经鸣了三响。
这意味着礼部官员已经完成在天坛与太庙的祭祀。
天子仪仗在城楼停下,姜月拖着长长的红色后摆,缓缓登上城楼。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何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上一回她身穿红衣登上城楼,拥有的只是绝望与必死之心。
远嫁别国的她再重回故土,却是身着正红帝王衮服,一步登极。
伴随着悠远的钟声,天边的红日冉冉升起,姜月跟着礼部一起祷告祭天。
霎时间天边光照程海,金波四散炸开。
日出金光洒满天地,观礼的朝臣与百姓纷纷议论着祥瑞之说,连礼部都连声唱和。
姜月眺望着无垠的天际,眼中滚烫。
若真有祖先庇佑,能走到今日,父皇与哥哥定是一直守着她的。
正阳殿外,姜月接过聂照与太尉肖复奉上的玉玺、龙符。
尽管这两样物品鲜少能用到,却是真正帝王的象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聂照与肖复的带领下,百官与将士以排山倒海之势纷纷跪地,口中山呼万岁。
上万人统一的呼喊声如地动山摇般震撼人心。
或许是因着这份感染力,姜月竟听出了他们此刻的虔诚,犹如叩拜神祇。
宣读完即位诏,改新朝年号为玉熹。
在今年继位,在今年有孕,她之所以定下这个年号,是取遇喜之意。
姜月想做女帝,不仅仅是为了权势自保,她还想替父皇与哥哥守好这片国土。
时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际,刚登基的这些日子并无什么要事。
原来做皇帝也很无趣,今日听听东边人丢牛,明日听听西边人咬狗。
这样千篇一律的日子,却在这日早朝被打破了。
礼部新任王尚书迈步至殿中:“陛下,臣有事起奏。”
“准奏。”姜月孕中困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王尚书耐将邺国来的国书呈上:“陛下,邺国欲派瑞王作为使臣,前来恭贺新皇登基!”
第四十六章
姜月的哈欠就这样僵在了面上。
听闻是伯允之前来,聂照的脸色并不好看:“陛下若不愿意,回绝了便是。”
王尚书摊开邺国所备的礼单,长度已然超过他的个子:“陛下,邺国百年以强兵立世,此番又是诚心来祝贺……”
言外之意便是,咱们打不过,能不能别作。
“准了,爱卿务必接待好使臣,方能彰显大国风范。”姜月讪讪回复,聂照的脸色黑了黑。
退朝之后,姜月攒着眉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他又来做什么?”
聂照语气有些阴阳:“臣也不知邺国打得什么坏主意呢,想来是……听闻陛下登基,派遣美男以色攻城,若真是如此,陛下务必得把持住啊。”
伯允之肯定不是自愿来的,以惠贵妃那个连亲儿子都算计的性子,聂照所说不无道理。
“爱卿言之有理,深得朕心。”
见姜月一边琢磨一边连连点头,聂照的眉目染上雀跃,竟还有些许欣慰之情。
月色清亮。
宫女与内侍伺候着姜月歇下,轮流值守在殿外。
察觉床边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姜月后背一凉,缓缓转过头去。
又是黑衣人!但这次她能肯定,来者绝不是聂照!
“唔!”姜月被黑衣人紧紧捂住嘴唇,心头竟是有些绝望。
她住的可是皇宫啊,又不是什么小道破巷,怎么可能任由黑衣人出入还未被察觉呢?
若他方才要杀姜月,只怕她已经死八百回了。
黑衣人刻意压低了嗓子,极富磁性:“不许喊,我松开你,嗯?”
姜月配合的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要是死了就是一尸两命,太不划算。
“这位英雄。”姜月往床里头缩了缩,“我听你的声音有些耳熟,你不是来杀我的吧?”
他自来熟的坐在床边,嗓音轻轻的,却能听出压抑的笑意:“的确不是来杀你的。”
攒着眉想了又想,姜月终是鼓起勇气:“英雄,您贵姓?”
随着面巾被拉下,伯允之那张雪莲般高洁的面容映入眼帘。
姜月的眼眉瞬时染上淡漠:“瑞王作为使者,深夜潜入宫中有何贵干?”
伯允之抿了抿唇:“我以为你葬身火海,听闻你还活着,我迫不及待想要看见你。”
“我离开前本来想知会你一声的。”姜月垂下眸子,将情绪尽数掩盖,“可是王府的家丁锁了房门,想将我活活烧死。”
“若非聂照一直守在附近,我的确早该葬身火海了。”
“你既想在大婚前除掉我,好与许邀月夫妻恩爱两不疑,我就干脆遂了你的心意,假死脱身,一别两宽。”
听完她的话,伯允之脸色有些苍白,将事情原委都解释了一遍。
火不是他放的,许邀月……他也没有娶。
姜月只淡淡噢了声,与她有何相干?
伯允之眸中闪过一丝痛色,而后无比坚决的将她望着:“你不能当女帝,随我回邺国。”
第四十七章
她只觉得有些好笑:“我为什么不能当女帝?程国的臣民同意,你一个邺国的王爷,有什么立场说不行?”
伯允之认真的凝着她:“因为你肚子有我的骨肉。”
姜月眼睫颤了颤,看来玉衿都同他说了。
深吸一口气后,姜月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对伯允之冷冷吐出一句:“这孩子是聂照的。”
对上伯允之赤红的眸子,姜月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是硬着头皮道:“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圆房,都是为了糊弄韦嬷嬷。”
良久,伯允之却是低低笑了起来:“是吗?你是欺负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吗?”
姜月怔了怔,莫名没了底气。
“那日,我们是先看的小人图册。”伯允之欺身而上,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边,“一回生二回熟,你忘了也无妨,我帮你回忆回忆。”
他的手轻抚过她的背脊,带起一阵阵战栗。
背上传来他手掌的温度,热度透过单薄的里衣,将姜月的脸与心烧得滚烫。
慌乱之际,姜月一把将伯允之推开:“放肆!如今我是程国的女帝,你是邺国的王爷,我们不该再有任何交集!”
“不管你是女帝或什么别的。”伯允之清冷的面上浸染了俗世情欲,“我只知道,你是我娶进家门的妻。”
姜月气急:“你当我是什么?!想要时便冠以妻名,不想要时弃如敝履!”
“有些人和事,错过便是错过了,而今我有我自己的子民与去处,我的未来没有你!”
伯允之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语,只用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攥着她,固执的模样似曾相识。
值夜的宫人听见响动,小心翼翼的唤了声陛下。
姜月清了清嗓子:“进来,朕要喝水。”
听见推门的声音,伯允之对上姜月挑衅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内侍正倒着茶水,一个手刀蓦的劈在他后脖颈上,身子顿时软倒在地。
“伯允之,你大胆!”没想到叫人进来都吓不走他,姜月气得浑身颤抖。
“有……唔!”姜月来不及喊进禁军,已被伯允之压倒在床上。
唇齿相依的那一刻,耳边只听得他粗重的喘息声。
直到快要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