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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样子和之前差不多，只是床前的碎片多了一些。

“杯子又碎了？没受伤吧？”

谢琰抿着嘴唇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阮小婉身上，看着她越走越近才开口：“没拿稳。”

阮小婉也猜到了：“我把这里清理一下。”

彩雀连忙抢了活：“奴婢来吧。”

她转身出去拿扫帚，阮小婉蹲在床前检查了一下谢琰的手，见的确没有伤才松了口气：“还喝吗？”

谢琰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阮小婉将茶盏和茶壶一起端了过来，就放在了谢琰手边：“这个距离合适吗？”

谢琰看都没看就点了点头，彩雀刚好将碎瓷片收拾干净，抬头看了眼阮小婉：“姑娘，奴婢还没学会……”

阮小婉笑了笑：“出去我接着教你。”

谢琰迅速抬头看了彩雀一眼，彩雀没有注意，却莫名抖了一下，她不自觉摸了下胳膊：“这雨一下，还真是挺凉的。”

凉？屋子里的地龙这么旺，哪里凉？

阮小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可彩雀的样子却不像是在撒谎。

兴许每个人感觉不一样。

阮小婉没再纠结，却仍旧抬手摸了一下谢琰的手指，还是温热的，她心里松了口气，这才跟着彩雀出去了。

“这个地方针法不对……”

阮小婉伸手指了一下，刚要说该用什么针法，屋子里就再次“砰”的一声响，彩雀一抖，连忙站了起来：“可见是得好好养上一段时日了，喝杯水这般多灾多难的……”

说着话她就要进屋子里去，阮小婉拦住她：“你看着火，我……”

她话音猛地一顿，忽然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她朝彩雀轻轻的嘘了一声，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边上，戳破一个小洞往里面看。

刚被打扫干净的地面上果然又多了一堆瓷片，但这次谢琰没再看地上，而是盯着门口。

两人都在窗户外头，门口自然是没人的，谢琰脸上露出一点失望来，他抬手摸了摸茶壶，目光再次落在门口，确认的确没有人之后，他慢慢皱起了眉头，然后将茶壶端了起来。

阮小婉猛地打开窗户：“你在干什么？”

谢琰手一抖，茶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第329章 我会控制的

阮小婉从没想过谢琰会动这样的小心思。

她从门口绕了进去，目不转睛的盯着谢琰看，就见他虽然看着还算镇定，可耳朵却已经红了，眼神也有些飘，根本不肯和她对视。

她情不自禁笑起来：“看这套茶具不顺眼？”

谢琰下意识摇头，可没摇两下就停住了，他抬眼朝阮小婉看过来：“你呆在屋子里吧……我看账册你是不是很无聊？”

阮小婉一时没说话，她看着谢琰，竟然没能从他身上再找到多少当初那个骄傲的年轻人的影子，短短几个月，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变了很多。

她在床边坐下来，平视着谢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算我刚才劝过你账册以后再看，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而不是因为你没有陪我，让我觉得闷了，你不要多想。”

谢琰神情复杂，阮小婉这个答案，让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你看账册，我看书。”

阮小婉又开口，将之前那本看到半截就一直扔着的兵书又拿了起来，稍微走远了一些靠在椅子上，和谢琰用着同一盏灯，然后翻开了书页。

她本以为这样一来，他们总算能安静些了，可不到片刻，谢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无疏其亲，无怠其众，抚其左右，御其四方。这句话是说不要疏远宗亲，不要怠慢民众……”

阮小婉抬眼斜睨着他：“我看得懂。”

谢琰闷闷的哦了一声，将抻长的脖子缩了回去，目光落在账册上，垂眼看的仿佛很认真。

阮小婉盯了他一会儿，见他一副我不会再分心的样子，这才低头继续看书，只是这兵书虽然看着都是对话，仿佛是有意思的东西，可她底子太薄，读起来到底有些晦涩。

“……无借人利器，借人利器，则为人所害，而不终于世？”

她自言自语般小声读了一句，谢琰的声音立刻就响了起来：“利器，是说皇权，也说兵权，一旦将这权力交出去，就会不得善终……皇上深信其道，所以才对朝臣诸多防范。”

虽然这解释的颇有些让人心惊肉跳，可阮小婉却并不在意，她只是看了眼谢琰手里的账册，果然还是很久之前的那一页。

“你到底还看不看账了？”

谢琰抿了抿嘴唇：“……看。”

他又低下了头，阮小婉随手翻了页书，却并没有读，目光反倒一直落在谢琰身上，没多久他果然又悄悄扭过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身体一僵，脸上腾的染上了血色。

阮小婉撑了一小会儿，还是没忍住笑出来：“我在这里，你看不进去？”

谢琰有些窘迫，他扭开头咳了一声却没说话，大概是既不想承认，却又完全没办法否认。

阮小婉合上书站起来：“那我还是出去走走吧，总不好妨碍你做正经事。”

谢琰立刻坐直了些，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顿时疼的脸色一变，阮小婉连忙扶住他的肩膀：“你乱动什么？！”

谢琰缓了一会儿才舒了口气，他看着外头细细密密的雨：“外头那么冷，你别乱跑。”

“总不能一直打扰你。”

“……我会控制的。”

阮小婉想起那无辜被摔的一套茶具，总觉得他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心里却莫名发软，下意识想说好。

可话到嘴边她又猛地顿住，略有些仓皇的低下了头，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好像不太好。

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寒沈带着一身水气进来：“爷，姑娘，乔公公去慈安堂传旨了。”

阮小婉没什么感觉，谢琰却眉头一皱，冒出来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来：“说了什么？”

寒沈脸色果然变得很古怪，他看了眼阮小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阮小婉识趣的站起来：“我出去走走。”

谢琰一把拉住她：“没什么不能听的。”

他看向寒沈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说。”

寒沈苦笑了一声：“也不是有意要瞒着姑娘，反正你早晚也是得知道的……皇上说这主院太冷清，大约是侯府的丫头不会伺候人，所以爷才把人都打发了，就特意挑选了四个美人赏下来。”

谢琰一僵，随即就要下地：“我去见皇上……”

阮小婉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别乱动，外头还下着雨，你这副样子怎么进宫？”

寒沈也唬了一跳：“就是，爷您别冲动，反正人进了侯府，又不一定非得来主院，左右不让她们进来碍眼就行了是不是？”

谢琰的眉头却仍旧皱的死紧，他知道皇上不会轻易同意他和阮小婉的婚事……只是不同意归不同意，实在不必用这种手段来恶心人。

“你去传个话，说侯府的规矩大，让她们在慈安堂好好学学规矩再说。”

寒沈连忙应了一声，心里觉得这主意很好，谢琰没说不要，就算不得抗旨，可这规矩要学些什么，又要学到什么时候，可就说不准了，就算一直学下去，也只能说美人们实在不够聪慧，怪不得旁人。

他转身就要去传话，却刚出门就看见乔万海带着两个侍卫，身后还跟着四个美人出现在了主院门口，他脸色顿时有些发苦。

“爷……”

他扭头看了眼谢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他好。

可不用他说话，谢琰也猜到了，他歪着头朝外面看了一眼：“人已经送过来了？”

寒沈点点头。

谢琰叹了口气，皇帝的旨意果然不是那么好拒绝的，他反应快，可对方却先他一步，料定了他会不老实，所以直接将人送来，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

乔万海笑眯眯走了进来，见谢琰要动连忙摇头：“可使不得，侯爷这一伤，皇上心疼的不得了，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好好养着，可不能再动了。”

谢琰敛下心里所有的情绪，低头谢了恩。

乔万海轻轻咳了一声：“还不快来见过侯爷。”

四个美人连忙上前，虽然容貌比不得阮小婉，可宫里出来的，身上气度和寻常人并不一样，倒是个个都落落大方。

“奴婢梅幽，兰双，竹若，菊酌拜见侯爷。”

谢琰脸色不太好，闭着嘴没吭声。

乔万海脸上笑容不变：“看来侯爷对她们不满意……来呀，拖下去，充入教坊司。”

美人们顿时花容失色，纷纷跪在地上看着谢琰哭的珠花带雨：“侯爷救命……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求侯爷收下我们……”

谢琰脸色越发难看，皇帝这是在逼他……可男人之间的争执，何必要拿几个可怜的女人做筏子。

第330章 来自皇上的警告

乔万海见他脸色不好，反倒笑得越发和善：“侯爷不必怜惜她们，做下人的，若是不得主子喜欢，自然没什么好下场。”

他说着看向阮小婉，虽然脸上带着笑，眼底却藏着几分高高在上：“她们又不是如夫人这般玲珑剔透的人物，能被侯爷放在心尖上疼。”

谢琰脸色越发不好看，什么叫如夫人？他何曾说过要阮小婉再做妾？

“公公慎言，她不曾入我侯府为妾。”

乔万海并不在意他的话：“早晚的事儿，姑娘家在侯府住了这么久，若是最后不进府还有什么名声？岂不是要被人耻笑？萧侯是厚道人，怎么会这样对一个姑娘家？”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又很是咄咄逼人，可谁让他是皇帝身边的奴才，所以这话再难听也是皇帝的意思。

对方是在明确的告诉他，阮小婉想进侯府可以，但只能是妾。

如夫人三个字，是她一辈子都别想摆脱的身份。

谢琰神情一点点冷下去，他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阮小婉就笑了一声：“公公这话说得好奇怪，我一个青楼女子，哪里来的名声？”

虽然笑着，可态度却丝毫说不上谦卑柔软，甚至还带着几分嘲讽。

乔万海一愣，他猜到了一定会有话来反驳，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