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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不过他刚刚那些话落下，程千醒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再提起家世什么的。

　　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程千醒开口道：“其他的都没关系，我们盛家都有。”

　　“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啊？”

　　这话落下，姜妩都有些意外，偏过头看了一眼程千醒，满眼都是无奈。

　　裴之珩指尖微动，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盛泰整个人都炸毛了，又因为媳妇在，只能哼哼唧唧道：“我们家小汐这么好，谁娶得？”

　　“待在盛家，我能养她一辈子。”

　　程千醒和盛泰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对姜妩的感情很复杂，很多时候，都是把她当女儿养的。

　　其实盛泰说得对，盛家可以养姜妩一辈子。

　　但是程千醒担心。

　　女子可能还是要比男子细腻一些，程千醒不担忧姜妩的吃喝，无论是苏有择还是盛家，都能给她最好的。

　　程千醒只是担心，她最后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孤零零的。

　　也许她自己躲得清净，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别人的热闹喧哗都与她无关。

　　她真的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孤寂吗？

　　这种事情，只有家里人会心疼。

　　程千醒想一想，都心疼的要命。

　　程千醒知道姜妩性子淡，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致，人也懒洋洋的。

　　但是，她还是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是孤身一人。

　　她希望姜妩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人，也许不富有，不尊贵，但是知她冷暖。

　　一日三餐，清粥小菜，倒也别一番滋味。

　　最起码，在午夜梦回之际，她不至于一个人待在那空荡荡的大殿，连个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所有人都会离开这个世界，程千醒很清楚，无论是苏有择，还是盛泰，亦或是她，都陪伴不了姜妩一辈子。

　　一辈子很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归宿。

　　程千醒希望，姜妩也能找到属于她的归宿。

　　不过，这个问题不是裴之珩答的，是姜妩张的口，她懒洋洋道：“舅母，成婚乃是……”

　　她本想敷衍而过，却被人打断。

　　裴之珩垂眸轻声开口，却莫名让人感到了认真和正式。

　　明明是随口一句问问，他答的却像是在许诺。

　　他说：“功成名就时，昭告天下日。”

　　也许很多人都会这样许诺，可是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功成名就呢？

　　普通人一辈子，也许都熬不到那一天。

　　可是姜妩知道，功成名就对于裴之珩来说，确实很近。

　　近到，两三年，他就可以扬名天下，登上尊位。

　　然而，姜妩只是笑了笑，眼底倒着窗外的花草，看不出情绪，也并未言语。

　　可惜……

　　他功成名就时，怕就是她丧生陨落日。

　　他的梦啊，怕是成不了真。

第103章 预言

　　关于鬼族公主的事情，姜妩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疑窦丛生。

　　怎么就这么碰巧，尚书府的毒药要百来草。

　　而她来寻百来草，怎么又恰好碰上了来路不明的僧人算出的鬼市。

　　而这个鬼市，又怎么恰好赶上了鬼族公主大婚。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着的丝线无声无息地穿过她筹谋的网，引导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未知。

　　瓷杯被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上好的玉瓷杯被活生生磕出一个口子，锋利地在她指尖划出一道血痕。

　　姜妩把杯子放下。

　　裴之珩看着那血口上细小的血珠，唇抿了抿。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是娇贵的，她皮肤向来薄，床榻之上，他稍微用些力，就能留下一身青紫，娇气的不得了。

　　可她又向来不太在意这些，就是别人生生地拿着刀砍伤她，皮开肉绽，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他沉默不语，给她上药。

　　姜妩懒洋洋地坐在那儿，任由他折腾。

　　“师兄给我来信。”姜妩看着他的动作，轻声道：“鬼族公主大婚。”

　　“我想要去鬼市。”姜妩道：“但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她来。

　　惊天的阴谋带着诡谲的陷阱，等着她踏入。

　　而她向来恣意，看到龙潭虎穴，还非要去闯上一闯，怕是天生的反骨。

　　“嗯。”裴之珩轻应：“我跟你去。”

　　口子本就不大，被涂上灵药，怕是半天不用就能好。

　　她盯着这道伤口，看了一会儿了。

　　长路漫漫，前途未明。

　　——————————

　　鬼市是热闹的。

　　黑夜之中，鬼火漂浮在空中，照亮了一条街，各种妖魔鬼怪都在这里交易。

　　鬼市一直是以空间的状态存在，它会移动，会隐藏，从鬼界入还好一些，从凡界入，确实没有多少规律。

　　因为你完全琢磨不透它下一次会出现在哪里。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中元节前后，鬼市会对凡界开放。

　　有些人是幸运的，懵懵懂懂地去了一趟鬼市，见到些稀奇玩意儿，转身还能出来，如同大梦一场。

　　但大部分人不是，进去了，十有八九就出不来了。

　　姜妩特地挑了两副面具，都是银的，上面镂空着好看的花纹，戴在脸上带了些矜贵清冷。

　　毕竟两个人相貌都比较显眼，一般人见了就能记住，还是遮上些为好，才方便行事。

　　鬼市并非没有人族，姜妩虽然少来，但是知道的多，几转又转，到一个小巷，推开了一扇木门。

　　“哎嗨，客官好！”声音空荡荡地回荡在空中，却看不见人影。

　　“买消息。”姜妩直接把一袋猫眼石扔在地上，盛家有钱，出手自是阔绰，半分不在意。

　　“哎呀——”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转了一个又一个弯，如同黄鹂一般，从内屋传来。

　　然后，快得几乎看不清，裴之珩几乎只看到了残影，然后就感觉到身旁出现了陌生的气息。

　　“好俊俏的公子啊～”女子的脂粉味飘来，裴之珩微微皱了皱眉，长剑出鞘。

　　他素来是不喜女子近身的，姜妩除外。

　　沉默而内敛的长剑从剑鞘而出，并未露全，却也锋芒毕现。

　　“嘶……”

　　明明剑只从剑鞘出了一半，却愣生生给隐身在空气中的女子的手指划出一道血口。

　　血口很快就愈合了，应该是什么特殊的能力，但是因为伤口，她的身影也渐渐浮现出来。

　　“我说……”女子看向姜妩：“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个小郎君。”

　　明明裴之珩还带着面具，但是女子似乎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容貌。

　　“俊俏归俊俏，可半分不怜香惜玉啊——”

　　姜妩懒得跟她搭话，指着地上一袋猫眼石道：“我要知道，鬼族公主大婚的缘由和鬼市移动到这儿的原因。”

　　那女子拾起地上的袋子，掂量一下，笑道：“这两个消息可是贵的很，这点猫眼石可不够……”

　　女子打开钱袋，声音哑住。

　　蓝荧荧的猫眼石在鬼域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看就是千金难求的稀奇物。

　　“不愧是你……”女子最后无奈道。

　　这袋子里是仙山之上的猫眼石，姜妩其实有不少，随便从储物空间里捞了一袋扔给女子。

　　对于姜妩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是姜妩也不是冤大头，她知道这个份量，给女子已然绰绰有余。

　　“公主大婚的内幕到底是什么我其实不是很清楚，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是拼死也要跟那个劳什子凡人在一起的。”

　　“但是我有一个独家内暮——”女子眼尾微挑，凑近姜妩，轻声道：“我派出去的人说啊，那一日来了一个神秘的僧人，进去见了公主一面。”

　　“自他走后，公主便答应了大婚。”

　　“至于鬼市的移动……”女子的声音拉长：“我听说是有人在鬼市布阵了，引得鬼市振荡，所以偏离了荒林，移动到这儿了。”

　　女子的声调悠扬而幸灾乐祸一般：“虽然我没有看到什么样的阵法，但是你知道的，我们这一族最会占卜预言——”

　　江轻飏修道，他的占卜向来只是辅助工具，能占卜个大概的吉凶。

　　而女子这一族，则是依靠占卜预言吃饭的，她可以通过法力，直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女子勾唇，笑道：“看在你这么多年没忘了我的份上，我就把这个消息送给你吧……”

　　她的声音轻而空灵，如同夜间的鬼魅。

　　姜妩听到她说：“我啊——在预言里看见了你。”

　　“注意安全哦……”女子笑道，转身对裴之珩抛了个媚眼。

　　裴之珩别过头，眉目间的清冷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