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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了一场雨，病房的窗户没有关，能有些冷风进来。

迟渺睡的并不安稳，确切的说，她住院这段时间没有睡安稳过。

总是会莫名其妙做很多梦，然后又突然之间醒来。

她靠在床头上，额头上一片冷汗。

伸手将床头的夜灯打开，整个房间也亮堂起来。

迟渺本来想起来看看书，然而想起那本书已经被她扔进柜子里就作罢。

她微微眯眼，看了下手机，才刚过十二点。

夜里的住院部格外安静，也就使得门外那阵脚步声很明显。

她以为是护士经过，没太在意。

直到半小时以后，那脚步声还在门口盘旋。

周曜站在墙边，他仰起头，将脑袋靠在墙上。

走廊上很安静，只有远处护士站的灯光明亮，他站在没有灯光照耀的地方，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蓦然一声轻响，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他指尖微动，下意识垂眸朝着病房门的方向看过去，然而病房门仍旧紧闭。

“先生。”一声很轻的呼唤，值夜班的护士压低了嗓音问他：“这么晚还没有休息，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周曜看向她，护士解释，“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找医生，你可以先回病房休息，因为你这样有点打扰其他病人。”

周曜喉结滚动了下，又朝着病房门看过去。

刚刚还亮着灯的病房，现在已经是一片黑暗。

他垂目，“抱歉。”

说完就转身离开。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走廊的灯算不上亮，然而那浅淡的灯光，也能将他的影子在明暗之中拖的很长。

护士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萧索。

病房内，迟渺躺在床上，她的夜盲，让她在这种只有微弱光线的环境下，根本看不了任何东西。

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到让她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

警察之后又来过两次，迟渺都很配合，也给出了自己的证据。

警察最后一次过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何穗。

迟渺手上和脑袋上的纱布已经拆除，但留下的疤痕，看起来还是吓人。

何穗原本高高在上的表情，在看见迟渺脸上的伤口时，也有片刻的迟疑。

但也就是片刻。

须臾过后，她意味深长的看着迟渺的肚子，“直接点吧，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谈谈，这件事我们私了，你开个价。”

迟渺过两天就要出院了，林雅过来陪着她，听到何穗的话立马炸开，当即就要怼回去，被迟渺拉住。

迟渺抬眸看向何穗，她眼神里波澜不动，连语气都很淡，“我不接受私了。”

何穗眯眸看着她，“那你想怎样？”

迟渺脸色苍白，她原本干净澄澈的眼睛里如今满是寂静。

她看着何穗，语气缓缓又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想伤害过我孩子的人，都得到该有的惩罚。”

她这话清晰明了，刚好落在推门进来的周曜的耳朵里。

迟渺轻声说道：“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第421章

人

周曜的心脏一下子被人攥紧，他黝黑深远的眸子里，缓缓裂出些深浅不一的沟壑，喉咙微动。

他本来是要去公司开会，路上接到消息说何穗过来医院，几乎是立马赶了过来，连续几天的连轴转，他身上的疲惫肉眼可见。

迟渺没看他，她视线瞥向窗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何穗的到来让人很不愉快，林雅不像迟渺那么能忍，她咬咬牙瞪了周曜一眼，直接将人给赶了出去。

警察那边的调查，也都被谢浔和晏书锦给揽过去。

迟渺又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出院当天天气很好，林雅特意给她带了一件红色的外套：“穿着好去去晦气。”

迟渺许久没有晒到太阳，出住院部大楼的时候，觉得空气都新鲜得很。

她这些日子病着，肌肤一直都是病态的白，红色外套给她瘦削苍白的脸庞增加了些血色。

谢浔去停车场开车，让她在这里等着。

迟渺摇头：“我出去等你，在医院里躺了很久，走动一下更好。”

林雅就陪着她一起出去，医院门口有一颗槐树，枝干是枯的，没有一片嫩绿。

而树下不远处，停着一辆显眼的迈巴赫。

周曜站在车前，遥遥看向这边，眸光深邃，下一刻，他抬腿似要过来。

刚走出两步，谢浔的车正好开出来，挡住他的视线。

迟渺抬眼不经意的看了看，耳边听见谢浔的声音：“上车吧。”

迟渺收回视线，她住院这段时间，谢浔几乎每天都在往医院跑，但他本身又要兼顾工作室的事情，所以也是忙碌异常。

林雅帮忙把她的行李放进车里，：“好了好了，这下终于出院了，回去吧，以后就都顺顺利利。”

车辆驶出，林雅看着外面突然啧了声，“他怎么在。”

后视镜里，能明显看到周曜修长萧瑟的身影，只是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迟渺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低头看着手机。

周沧海的事情，警察要调查也很麻烦，有权有势的人，在哪个时候都无所畏惧。

不过迟渺这边也不松口，只是晏书锦和林雅没办法再帮更多的忙，说到底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家里都和周家或多或少有关系，不可能当真把周家和得罪死。

林雅觉得愧疚，迟渺说，“也没什么，现在不是还在取证之中吗？”

迟渺虽然不像林雅他们一样家族势力强大，但她多少也在圈子里混了几年，还是能找到一点门路。

否则那天，何穗也不会主动来找她谈私了。

出院没两三天，迟渺听到谢浔和在和宋桀打电话说策划案的事，索性和谢浔提议自己过去处理。

机票定在三天后，迟渺准备抽空一天回城北老房子处理一下，决定把这套房子出租出去，她要去沪市，短期内不会回来。

出租广告是昨天下午发的，今天早上中介就通知她有人过来看房。

租房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就在附近的补习班做老师，双方聊了会，等办好手续，天已经黑了。

迟渺又在屋子里收拾了一会才准备回去，踩着昏暗的路灯光亮出去的时候，被前面一辆停着的车挡住了路。

车身旁还站着一个人影，高大挺拔。

迟渺脚步一转，往另外一边走去，就听见那人沙哑微沉的嗓音：“很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

迟渺脚步不停，当没听到。

直到周曜又低低的唤了声：“迟渺。”

他动作比脑袋快，抬手就抓住迟渺的手腕，这一下才发现，迟渺究竟有多瘦。

那么细的手腕，他都不敢用力，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折了一样。

“我——”这里有些暗，迟渺看不清楚他眼里的情绪，只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滚烫，还有握住她手腕的细微颤抖。

迟渺的视线顺着手腕的方向看过去，她心里没表面那么淡定，其实还有些烦。

说实话，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有事没事的就看见周曜。

迟渺手上用力，强行将自己手腕从周曜掌心抽出来。

周曜只觉得一阵风似的，原本手里还能感触到的一点真实触感就消失殆尽。

心里一空，一阵难言的慌张感袭来，他本来在这里等了很久，以为有很多话想和迟渺说。

然而在亲眼看见迟渺以后，所有的话又被压在了心底，嗓子像是被上了锁，什么都说不出来。

迟渺的耐心耗尽，她也不掩饰自己的烦躁和不悦，“你真的很烦。”

顿了顿，她又补充：“我以前没觉得你这么烦，还是说这就是你的劣根性，就喜欢被人讨厌了以后死皮赖脸的再跟上来？”

她话说的挺绝情，是料准了周曜这么矜贵自持的人，受不了这样的羞辱，以后也就省得他再来。

在迟渺意料之中的，周曜整个人的身子都僵了僵，脸色也明暗变化了下。

周曜许久没再动作，迟渺收回眼里的冷漠转身欲走，然而这次才刚抬腿，身后就贴上来一个带着冷冽干净气息的胸膛。

周曜过来，其实没想对迟渺做什么，他只是很想看见她。

然而刚刚在看到迟渺眼里情真意切的厌恶和冷漠以后，他心里一空，身体比脑袋反应快，已经抱住迟渺。

怀里人瘦弱的身躯还带着寒气，小小的，周曜回过神来的时候，连拥抱都不敢用太大力气。

他怕弄疼她。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熟悉香味传过来的时候，周曜的手忍不住的发抖。

只不过圈住她腰的力度却不松反紧，但紧了一会，似乎又怕迟渺觉得不舒服，又松开了些。

他的讨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