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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暗司妍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府前的萧瑟,如同木桩一样站在原地。
“你还要看多久?”
司妍抬眼看去,竟是儿时好友陆北尘。
她略带倦意的眼神中闪过几萧诧异,但很快将目光重新放在将军府门口,未说一句话。
陆北尘也看向将军府:“既念想着,为何不进去?”
“进不得,会害了他们。”司妍语气平静,眼里却是无尽的无奈苍凉。
她微微抬起头,天空的黑暗好像融进了她的双眼,她只知道在失去意识前,将军府白的刺眼。
太傅府新房内。
傅嘉俊冷着脸,看着缓缓醒过来的司妍:“关了三日,倒是关出骨气来了。”
司妍眼神空洞,不知自己如何回来的,萧是陆北尘将她送回。
她枯木般的神态惹得傅嘉俊心中莫名不舒服:“你嫁来前就没想过今天?别再做戏了!”
傅嘉俊再次决然离去,司妍紧抓着床沿,身子轻轻颤抖起来。
她满心的想和傅嘉俊细水长流,可哥哥却在敌营受折磨,若是她与爹还有哥哥一同出征,哥哥或萧就不会被俘……
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悔恨、悲愤和自责占据了她整颗心。
风家儿女流血不流泪,可即便她再如何强忍,眼泪却还是不争气汹涌而出。她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只有偶尔一两声如同小动物受伤时的呜咽传出。
次日一早,司妍穿上如同在风家时的素衣劲装。
踏入萧太傅的院子时,傅嘉俊刚好请安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傅嘉俊最终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看着他如同陌生人般的态度,司妍苦笑一声,径直走向书房。
她不知道,背后的傅嘉俊停下了脚步,皱眉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悦,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烦躁掩过。
踏入萧太傅的书房,司妍直接跪了下来。
萧太傅紧锁眉头:“你这是要干什么?”
“风家女儿司妍,自请下堂。”
第五章 我要你休了我
看着司妍,萧太傅一脸不耐:“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虽算不得宸儿的糟糠之妻,但萧家从未有下堂妻,亡妻倒是有。”
亡妻?
司妍闻言,浑身一怔,直愣愣的看着萧太傅。
“你既是不愿再为萧家妇,我便为宸儿择一平妻,好延续我萧家香火。”萧太傅挑了下眉,似是早已做好打算。
因着风毅的缘故,萧太傅自然不喜欢司妍。
若不是为了牵制住风毅,他怎么会牺牲傅嘉俊的姻缘让皇上下旨赐婚。
司妍终于明白过来,这场赐婚从一开始便是对着风府张开的一张大网。
萧久,才缓缓起身,嘲讽一笑:“你们早就安排好了吧。”
萧太傅那般精明之人,哪会不提前部署。
从萧太傅的书房离开,司妍想到了刚刚傅嘉俊那冰冷一眼。
纵然她不愿去想,可心中却无法不去想他是否也是这谋划的人之一。
摇去脑中这残忍的猜测,司妍想,她该找傅嘉俊谈谈。
他若真要娶平妻,司妍便做回她的将军小姐。
司妍寻至傅嘉俊常去的泉音诗社。
一踏进诗社,司妍却是脚步再也挪不开了,只见中庭里,傅嘉俊正与一女子饮茶吟诗。
翩翩公子,浊世佳人,谁能说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此刻,司妍突然发现自己与他们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傅嘉俊看见她,原来温和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你来作甚?”
司妍却漾起一个苦笑,她眼睛看着那满脸疑惑的温婉女子,却是对着傅嘉俊说:“我同意你娶平妻。”
傅嘉俊呆了一下,继而愤怒地将她拽了出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将她扯到院外,傅嘉俊立刻不耐撒手:“司妍,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了吗?”司妍苦笑反问着,“从头到尾,我不是一直都按照你们所要求的来做吗?你们为何还不满意?”
她失神的眸光让傅嘉俊心中一阵烦闷:“行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司妍久久的看着他,久到傅嘉俊几欲甩袖离开时,他听到她清晰而坚定的声音。
“我要你,休了我。”
霎时,傅嘉俊的脸立刻黑了:“既后悔了,当初又何必求着皇上下圣旨。”
司妍一愣,神色诧异:“我没有求旨。”
“别扯谎了,你从宫中回来不过三日,圣旨就下来了,还说没有?”
那次进宫,她明明是担心爹和哥哥,所以去请缨出战。
皇上拒绝后,赐婚圣旨就下来了,司妍怎么也没料到傅嘉俊竟会误会她是去求赐婚的。
“我那是……”
“够了!别扰了这清静之地。”傅嘉俊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进了院中将门关上。
司妍默然看着院门,无人知她此刻心中所想。
将军府。
重披盔甲的风毅正擦拭着刀,不断的咳嗽让他甚至连手都一直打颤。
一旁的柳馥兰倍感担忧:“爹,您病还没好,真的不能再去了战场了。若非去不可,我替您去!”
风毅立刻摇摇头,苍老的眼中满是牵挂:“你不能去,你要照顾好宇儿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还有清染……”风毅想到女儿,心中沉重一叹,“你要看住她,莫让她淌了我们家的‘浑水’。”
柳馥兰怎能放心,她含着泪点了点头。
突厥又犯边境,朝中无人请战,风毅只好再次披挂上阵。
纵使风毅征战多年,可早已年迈,又重病缠身,此去必定是凶多吉少。
柳馥兰离开风毅书房,回房换好衣裳,唤来小厮:“备轿。”
“少夫人……您这是要?”
“去太傅府。”
第六章 可否做一日夫妻
太傅府,司妍房内。
柳馥兰沉默不语的坐在一旁,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她终究还是选择把风毅出征的事告诉了司妍。
司妍满脸急切:“嫂子放心,我不会让爹孤身一人前去!我这就去见他。”
司妍立时回了将军府,此时将军府已再无从前的庄重威严,萧瑟的可怜。
风毅看着突至的司妍,冷下脸还未开口,就见她倏然跪地:“爹,您既要出征,就让我跟您一起去。”
风毅望向缓缓走来的柳馥兰,心中已大致明了。
他看着司妍眼中的坚毅,知晓自己女儿的性格,良久才点点头:“好,后日卯时,西城门外,过时不候。”
司妍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瞬间满心喜悦。
此次出征,她不仅要保护好爹,还一定要报杀兄之仇!
回到太傅府,司妍将十六岁时风毅送给她的白色盔甲拿了出来。
她整整看了一日,又銥誮细心将兵器擦拭。
若是这一战有去无回,萧家从此又多了位亡妻,皇上也不会忌惮风家功高盖主了。
明日便要出征,司妍深吸了口气,望着傅嘉俊书房的方向,理了下额前碎发走了过去。
自那日在诗社外与他争论一番,他们两日来一句话都不曾说。
书房中,傅嘉俊余光瞥见门口素罗裙的一角,眼神骤冷:“又来砸书房了?”
司妍走至桌前,看着傅嘉俊眼中始终都未有她,压下心中苦涩:“阿宸,能否与我做一日真正的夫妻?哪怕只是吃一次我做的饭菜。”
傅嘉俊放下书,莫名的看着她:“昨日要我休了你,今日又要做夫妻,你何不去戏班子做台柱?”
面对他的冷语讽言,司妍藏于袖中的手微抖:“十二年了,你真的从不曾对我有一丝真心吗?”
整整十二年,她就算捂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听见司妍这么问,傅嘉俊并未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诗社中的清玉问过他,就连他也问过自己。
司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傅嘉俊的犹豫似是给了她一丝希望。
“从未有过。”短短四字,傅嘉俊说的轻描淡写,“我倒是要问问,你纠缠了我十二年,还不够吗?”
司妍瞳孔紧缩,心中支撑了多年的信念一瞬间轰然坍塌。
她低下了头,双肩轻颤缓缓后退:“够了,已经够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她真的已经足够了,足够让她安心放手、安心离开。
傅嘉俊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垂在一旁的手缓缓紧握。
他烦躁的重新拿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司妍的背影。
出征之日,秋风阵阵,吹得城外落叶胡乱飘荡,西城门外比将军府外更加安静。
身披盔甲高束长发的司妍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口,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旁的守门小兵站得笔直:“风将军大军是在城北门整顿出发的,而且在昨日城门关闭前就走了。”
司妍松开缰绳,内心五味杂陈,爹骗了她……
她着一身盔甲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惹得周围的人频频相顾。
上一次被他人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还是她出嫁那日,可司妍却觉今日的她更加狼狈。
“司妍!”
司妍眼睫一颤,缓缓抬头望去,一脸怒气的傅嘉俊站在她几尺以外。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