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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雪人便越发神似自己心中之人,姜芫看着不自觉便有些出神。
前门传来说话声,应当是太医来了,她仰头看了看天色,超了足有一个时辰了。
也不知道张唯贤嘱咐了什么。
她戳了戳雪人的脑门,拍干净手上的残雪这才慢吞吞往前面去,却一眼瞧见了廖扶伤。
来的竟然是他?
姜芫多少都有些惊讶,虽然张唯贤没少在她面前诋毁此人,但在她心里,不管是医德还是人品,廖扶伤都远胜张唯贤,难道他也会被张唯贤收买,来合伙骗她?
那个被张唯贤带来的人,实在不像是什么神医。
她心思有些乱,还是让人进了屋子,将手露出来让廖扶伤诊脉的时候才斟酌着开口:“廖太医最近甚是忙碌?”
廖扶伤猜着她这话是责怪自己来晚了,连忙虚心认错:“对不住姑姑了,这两日的确有些分身乏术,昨日萧嫔娘娘和王贵人起了冲突,被罚禁足,在昭阳殿闹了一通,弄伤了自己,她那性子,臣耽搁了一下午才算处理好。”
姜芫一怔,萧宝宝被罚禁足了吗?因为冲撞王贵人?
她垂下眼睛,那个孩子很重要,容煊护着也是应该的,她搓了搓手指,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廖扶伤难得能抱怨一次,一时竟闭不了嘴:“今日本想早早来的,奈何夜里含章殿就出了事,王贵人动了胎气,整个太医院值守的太医都被召了过去,本以为喝了安胎药睡下就没事了,可方才贵人却又惊悸而醒,我等束手无策,好在皇上来了,陪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我们这才得以脱身。”
他说着起身向姜芫赔罪:“当真不是有意怠慢姑姑,还请姑姑原谅则个。”
姜芫思绪有些飘,好一会儿才回神,却是轻轻摇了下头:“太医言重了,只是多日未见你,一时好奇才问了两句罢了,太医不必放在心上。”
廖扶伤松了口气,坐下来继续给她诊脉。
姜芫这才低下头苦笑了一声,这叫什么事啊,她并不想知道后宫的情形,可先前是安康,现在又是廖扶伤,一个接一个的要来告诉她。
她其实猜得到宫里什么情形的,只是不想从旁人口中确认罢了。
“得罪姑姑了,有几句话想冒昧问一问。”
廖扶伤皱着眉头开口,姜芫思绪被打断,她轻轻吐了口气,面上并未露出异色来:“医家无忌讳,太医只管问就是。”
廖扶伤仍旧搓了下手,话虽然那么说,可他毕竟年轻,话还没出口脸先红了,他侧头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敢问姑姑,最近可是赶上了月事?”
姜芫一顿,廖扶伤不提她都要忘了这件事了,她中毒至今一月有余,竟再未来过月事。
她脸色变了变,却仍旧诚实的摇了摇头。
廖扶伤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若是姜芫不曾在月事期间,为何脉象上贫血之症如此明显?前两日还不曾这般的。
“姑姑再与我说说您当日的症状吧,我先前遍寻医书都不曾找到对应症状,属实惭愧。”
姜芫细细回忆了一遍,话音落下才惊讶开口:“廖太医是早就察觉到了我情况不对?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我的事寻医书?”
廖扶伤摆了摆手,满脸都写着不提也罢。
若是翻了这么久的医书能找到些什么线索那也就罢了,可他如今仍旧两眼一抹黑,半分相关病例都没找到。
“惭愧,惭愧啊。”
姜芫仍旧道了谢,眼底却有暗光闪过:“太医可曾向张院正借过医书?他家学渊源,说不得有什么珍藏。”
说起这个廖扶伤气不打一处来:“张院正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登门拜访过几次,都无功而返,今日倒是在含章殿看见了他,他却说是家传秘辛,不传外人。”
他说着叹了口气,虽然气恼对方的小气,可毕竟是人家的家学,不愿外传也情有可原。
“姑姑放心,我会继续钻研。”
“那就仰仗太医了。”
姜芫叹了口气,目送人出了门,眼见幽微殿大门合上她才抬手摸了下小腹,廖扶伤是指望不上了,他人品医德再好,终究也是力有不逮。
可真的要让张唯贤试一试吗?
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对方那些言辞不值得相信,不然再等一等?
她犹豫着下不了决定,正准备再去后院看一眼雪人,顺带让自己冷静冷静,可刚走到半路眼前却忽地一黑,随即一阵天旋地转。
她栽倒在雪地里,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知觉,身上却并无异常,不疼也不冷,唯有她身边一口浓稠的的将雪地都染黑了的血狰狞刺目的存在着,彰显着刚才发生的事不是她的错觉。
“又变了……”
她低语一声,先是五脏俱焚,又是口吐黑血,如今又变成了毫无预兆的晕厥。
“到底是什么毒啊,怎么能一变再变……”
她看着自己紫色越发浓郁的指尖,心口生出一股悲凉来,她现在怕是除了相信张唯贤,已经无路可走了。
第370章我没想摸
姜芫不知道这晕厥的频率,窝在屋子里也不敢动,默默计算着时间,然而树欲静风不止。
幽微殿很快又有客到访,是个老熟人,正是前两日才来过的青鸟。
姜芫仍旧靠在椅子上,动都没动一下,只掀开眼皮子远远看了她一眼。
青鸟脸色黑了一瞬,却到底也没计较,只哼了一声:“别摆架子了,太后传召,跟我走吧。”
先前太后已经和容煊示好,那就证明心里对她是有忌惮的,想来不会做什么过火的事情,姜芫并不担心这次会有危险,但是……
她看了眼门口的内侍:“皇上命我看守幽微殿,无召不得出。”
青鸟嗤了一声:“太后亲自下令,皇上难道敢忤逆不成?”
她见姜芫仍旧不动弹,恼怒地咬了咬牙,却还是又补充了一句:“皇上也在,见太后下令并未阻拦,快走吧。”
姜芫不愿意失态,可听到容煊也在她的心脏还是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如果去了她就能看见容煊吗?
她不自觉坐了起来,扭头看向铜镜,方才栽倒在雪地里时,她被这毒的多变扰乱了心神,也没注意外袍脏污成了什么样子,现在一照镜子才瞧见自己竟是一身的狼狈。
“劳烦姑娘稍后,我换套见人的衣裳。”
青鸟显然知道这衣裳是为了谁换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却也没有阻拦,只略有些不耐烦:“快一些。”
姜芫也没理会,进了内室开了箱子仔细寻找,却是瞧着哪一件都有些瑕疵,不知不觉间便将一箱子都抖落了出来,露出了藏在最低下的一个小匣子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摸了摸那有些锈住了的锁,心神有些恍惚,冷不丁青鸟在外头催了一句,她连忙缩回手,继续去翻找衣裳,细细比对之下,她换了一套鹅黄的宫装,又挑了一条白狐狸皮的围脖,正穿戴着却忽然想起了容煊和她现在的关系。
这般打扮,看在旁人眼里算什么呢?
她犹豫片刻,还是将穿好的衣裳脱了下来。
青鸟似是等的没了耐性,一连又催了两遍,姜芫充耳不闻,仔细理好了衣裳,将那灰扑扑的斗篷披在身上,这才抬脚出了门。
青鸟正攒了一肚子的话打算骂人,一见她这幅样子出来,那些话又都噎了回去,她有些不可思议:“你折腾了这么久,就打扮成了这幅样子?”
若是姜芫打扮的光彩照人些,她便是骂人也能多几分底气,现在却颇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你现在可真是落魄了,连件体面衣裳都没了是吗?早说我赏你一套。”
姜芫充耳不闻,语调淡淡:“走吧。”
青鸟不喜欢她这幅掌控主动权的样子,很想讽刺两句,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快走两步在前面引路,随着路越走越远,她脸上的嘲讽逐渐明显。
很快,姜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好像不是去长信宫的路。”
青鸟终于等到她问了,转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也没说太后要在长信宫见你啊。”
姜芫陡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太后现在何处?”
“你说呢?”
青鸟淡淡开口,虽然满心里都想着要看姜芫的热闹,面上却未曾显露,只是眼底的光却怎么都遮不住,她不信姜芫猜不到太后在哪里。
“太后……在含章殿?”
姜芫开口,果然一猜就中,青鸟微微一颔首:“自然,宫中只有这一位后妃有孕,昨夜又受了惊吓,太后自然要去探望的,姑姑说是不是?”
姜芫指尖骤然攥紧,脑海里回想起刚才廖扶伤的话,他说王贵人惊悸而醒,是容煊及时赶到安抚,他才得以脱身。
所以容煊此时,理应是陪在王惜奴身边的。
她不想去了。
“既然贵人受了惊吓,我便不好去惊扰了,便在此处静候太后回鸾。”
她侧开一步,站在宫墙之下。
青鸟却并不肯如她所愿,太后故意选在含章殿见姜芫,一是要刺她一刺,借此离间二人,好进一步探查当日姜芫所言有几分真假;二则是心里仍旧厌恶她,堂堂一国太后,数次动手竟不能奈一个宫婢如何,还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