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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片刻,抬手将衣领又拽了拽,然后扯下了床帐子。
廖扶伤欲言又止,听说人险些被人缢死,他们理应查看一下勒痕的,可秦稷将人挡得严严实实,他又无从查看,刚斟酌着开口,却是只说了个话头就被张唯贤堵住了。
“廖太医还是年轻,等你再多几年经验就知道了,这望闻问切要灵活而变,不可墨守成规。”
秦稷不想听他们废话:“快些。”
张唯贤连忙上前一步挤开了廖扶伤,探手去给姜绾把脉。
廖扶伤也没有多言,论从医的时间他的确差了张唯贤好些年,何况对方还是院正,既然那么说他也只能将查看伤口的要求给咽了下去。
“回皇上,”张唯贤已然开口,“姜绾姑姑只是受惊过度,并无性命之忧,静心修养两日便能安然无恙。”
秦稷的眉头仍旧皱着,他自然看得出来姜绾性命无忧,可仍旧是后怕,下手如此狠辣迅疾,若不剪除,必定后患无用。
“去开个合用的方子。”
张唯贤连忙应声,躬身退了下去,廖扶伤也匆匆诊了脉,跟在张唯贤身后与他一同去商量方子。
内室再次安静下来,秦稷这才撩开床帐子,目光再次落在她颈侧,眼底逐渐积聚起风暴。
“不管是谁,这笔账我都会讨回来……”
仿佛是怕姜绾睡梦中也会听见这句话,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朕只是厌恶他们不把朕放在眼里,和你没有关系。”
玉春端着热汤进来,正好听见他嘀咕,却也不敢问,恭恭敬敬的将汤碗递了过来,秦稷确定姜绾还没醒,这才接过勺子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两口。
等他放下勺子的时候,两个太医已经商量好了方子,拿过来给他过目,他不通药理,只粗粗扫了一眼,见都是些补气养身的药材便点了点头:“去熬上吧。”
两人连忙退了下去,眼见张唯贤越走越快,廖扶伤小跑着追了上去:“院正留步。”
张唯贤满脸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廖太医有何事?”
廖扶伤面露忧虑:“院正方才有没有发现姜绾姑姑的脉象有何处不对?虽的确是脉沉无力,可隐隐又有大起大落之象,颇似热盛邪灼……”
张唯贤听得眉心一跳,忙不迭否认:“廖太医怕是最近太过忙碌,诊脉诊错了,我不曾看出异样。”
起初听说是姜绾有事,他还以为是对方毒发要殒命了,怕被人看出端倪来这才匆匆跟了上来,还拦着廖扶伤望闻问切,没想到对方只是被人吊了吊,并没有性命之忧。
他失望至极,人不死他本就危险,现在廖扶伤这隐约有所发现的言辞,越发让他胆战心惊,身体不自觉紧绷了起来。
廖扶伤却并未察觉他的异样,闻言只是多了几分困惑:“是吗?这姜绾姑姑的脉先前就有些古怪……”
“且不可胡言乱语,”他再次开口,“宫中贵人忌讳颇多,你年轻,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谨记多说多错。”
他端起架子来教训,廖扶伤毕竟没有实证也不好多言,只能拱拱手退下了。
张唯贤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阴沉下去,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痛快……那毒为什么还没有发作?
他思前想后,偷偷折返了回去,本以为门口有人守着他是进不去的,却不想他刚到地方,那两人就被传了进去,他连忙抓住机会溜了进去。
正殿里,两个守门内侍一进门就被秦稷铁青的脸色吓得跪伏在地,姜绾出事他们两个难辞其咎。
“今日晚间谁来过?”
秦稷沉沉开口,眼底的杀意毫不遮掩,两个内侍对视一眼,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许久都没有声音。
玉春上前踹了其中一人一脚:“放肆,皇上问话竟敢不回,脑袋不想要了?!”
两个内侍这才磕了个头,连声为自己求饶:“皇上饶命,奴才不是不想回,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秦稷心里其实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后妃再猖狂也绝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能做到的只有一个人。
“实话实说,朕恕你们无罪;若有一字虚假,两罪并罚。”
两人似是得了保证,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他们再次磕头,异口同声道:“回皇上,奴才二人一直守着门,今日晚间除了祁大人,再无旁人来过。”
第356章朕跟你姓
秦稷眼神狰狞:“你们说什么?”
他腾地站了起来,抖着手指向内室:“无人来过她的伤是怎么来的?!祁砚勒的不成?!”
两人齐齐一抖:“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真的没见过外人来,应该也不是祁大人做的,我们没听见姑姑喊……”
“还敢隐瞒?!”
秦稷抬手抓起茶盏,狠狠砸在两人身前,“没有外人,也不是祁砚,姜绾自己勒的不成?!狗奴才,你们把朕当什么?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戏弄!”
他一把揪住一人的领子,硬生生将他从地上半提了起来:“老实交代,长信宫的人是不是来过?”
内侍瞳孔一缩,骤然回想起方才的情形,那时候他们被长信宫的人压在地上,挣不脱逃不掉,更无法求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绾险些被他们勒死。
后来不知道姜绾说了什么,那群人竟然留了手,他们也跟着松了口气,后来祁砚来了又走,幽微殿大门也被合上,他们本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却没想到刚入夜就又有人来了。
对方捂着头脸,遮挡得十分严实,认不出来是谁,可却拿出了一些物件,皆是他们家中人所有的,只这一个动作就让他们没了反抗的勇气。
“记住,今天没有不该来的人来这里。”
那是对方说的唯一一句话,却诅咒般将两人困住,他们答应下来,哪怕明知道骗不过皇帝,明知道姜绾一旦开口说出实情,他们绝无生路。
可一个人死总好过全家死。
两人别无选择。
“没有,今天真的没有人来……”
秦稷没想到这种时候两人还敢欺瞒,他狠狠将人掼在地上,睚眦欲裂:“混账,混账!来人,拖下去打,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玉春连忙去喊了禁军来拿人,却不想就在禁军进门的瞬间,那人忽然站起来朝着柱子撞了过去,一瞬间鲜血四溅,连秦稷的衣衫都布满了血迹。
这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奴才……没有……”
那内侍挣扎着说完一句话,“砰”地栽倒在地,再没了声息。
众人终于回神,玉春吓得一抖,心跳险些停了,好在没有尖叫出来,眼见秦稷衣衫脏污,忙不迭上前为他擦拭,却不想越擦越多,竟颇有些触目惊心。
秦稷挥开他,目光落在那内侍身上,禁军正在查看,见他看过来连忙跪地回话:“回皇上,已经死了。”
秦稷神情略有些茫然,他不过是逼问几句,就死了?
他虽一向知道人命不值钱,手上也沾了不少人的血,可这人为他所用,他从未想过要杀他。
何至于此?
他怔怔回不过神来,冷不丁耳边一声惊呼,竟是另一个内侍想要咬舌,好在禁军就在对方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