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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拂了拂榻上的灰,也不嫌冷硬,直接躺了上去。
这里很安静,可以暂时压下他心中的浮躁,他静静的仰望着床顶,碧色的纱幔如藤蔓般垂下。
倏然,他眯了眯眸子,利落起身站了起来。
床顶有一处造型独特的花纹,以前他并未留意,但自从绛卓入了长安后他似乎经常能在她的衣裙上看到这种图案,莫非这是南疆独有的图腾?
他抬手敲了敲刻有花纹的木块,眉心一凝,里面竟是空的?
他拿起桌上的烛火凑近观察,发现床顶是一块被均匀分成九宫格的暗隔,他拧眉想了想,忆起小时候曾与母亲玩过的九宫木锁。
他依照着小时的玩法一下一下敲击着小木块,在触碰到最后一个小木块时,里面传来咔嚓卡擦的机关声响。
旋即暗隔打开,里面掉出一卷厚牛皮,牛皮上也同样刻着床顶的暗纹。
薛泽俯身捡起,仔细展开。
牛皮外层封着蜡,所以里面的纸张保存的很完成,没有受潮也没有被虫蚁啃食。
里面有一封书信,还有一枚竹筒。
信有些厚,薛泽干脆坐到了桌便借着烛火细细览阅起来。
他母亲不喜欢吟诗作对,是以没有多少墨宝留下,只留下一张亲笔书写的诗文,但薛泽自小便如珠似宝的护着,日日翻看,所以一下便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是母亲留下的!
他看得更加仔细,可他的身子却颤得越来越厉害,似乎连这几页轻飘飘的纸都拿不住了。
夜色深沉,静寂无声,空旷的屋内只余一盏微弱的烛火以及纸张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响。
烛光下薛泽的脸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烛火轻晃明暗交错。
倏然,一滴微光滑落而下,落在信笺上,晕出了浅浅的墨痕……
原来竟是这般!
第231章得道高僧
昭王在府中心急如焚,他没想到秦阁老的骨头那般硬,竟然会选择自戕这条路。
如今反是使得他们被动,现只盼着宁容那个病秧子快些咽气,他才安然度过这场危机。
昭王妃见昭王急得嘴上都起了火泡,不免心疼,忙奉上备好的清热茶,柔声道:“王爷别急,我父亲已派了人去打探,听说太子的身体衰弱得厉害,想来应时日无多了。
太子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治愈之法。
只要太子一咽气,我父亲便会联合朝中众臣上奏父皇,国不可无储君,王爷是父皇的长子,又英明神武,这储君之位舍您其谁?”
昭王妃的话很中听,这使得她那平平无奇的相貌也顺眼了许多。
昭王妃虽相貌寻常,也不通情趣,但却是个合格的王妃,至少娘家能助他一臂之力,不似某些人那般。
想到梁安然,昭王的眸底深了深,梁清君就是个废物,出得都是馊主意,害得他现在处处被动。
梁安然更不让人省心,她失了父亲,他本对她还有些怜惜,可她倒好,从梁府回来一趟后竟疯疯癫癫的,整日嚷着有鬼,简直不胜其烦。
昭王妃暗暗打量着昭王,眉目一动,开口道:“王爷,最近梁侧妃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您有时间不如去看看她吧。”
“看她做什么?本王现在正事还忙不过来,但凡她懂事些就该知道为本王分忧,而不是添乱!
不必理会她,由得她去吧!”
昭王语气不耐,昭王妃却听得心花怒放。
看来王爷是已经完全厌弃梁安然了,没有母族的帮衬,又失了王爷的心,梁安然已不足为惧。
梁安然清瘦了许多,她每日浑浑噩噩寝食难安,一到晚上她便总感觉有人影在她床前飘荡,时不时还会听到男人的哭声。
她夜夜饱受折磨,别说分出心思安哄昭王,她现在整个人疲惫不堪,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就连梁氏递了帖子她都不想见。
后还是韩氏劝道:“侧妃,您就见见大姑奶奶吧,听说她好像为您寻了一位高僧。”
“什么高僧,都是些江湖骗子罢了!”梁安然头疼欲裂,痛苦的揉捏着眉心。
梁安然不知找过多少所谓的高人,买过多少灵符,可最后一点用处都没有。
韩氏叹声道:“侧妃,灵与不灵再试试吧,大姑奶奶特意下帖子来想必这人应有过人之处。”
听韩氏这般说,梁安然才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梁氏听说梁安然受了惊吓甚至连门不出了,便开始暗暗着急。
她家老爷没什么出息,原先都指望着清君帮衬,可如今清君走了,她们周家的荣耀就只能仰仗梁安然这个侄女了。
所以梁氏对梁安然是真的上心,特意为她留意城中有名望的高人,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了。
“空明大师是普陀寺的得道高僧,恰逢下山游历经行于此。”
普陀寺乃香火鼎盛的大寺,若真是普陀寺的高僧也许真有办法能治好她的梦魇。
“靠谱吗?”
梁氏连连点头,“给侧妃用的人怎能不小心谨慎,我特意打听过了,的确是真的。
城中有不少权贵人家都排队请他呢,我这是以昭王府的名头才提前请来了人。”
说完,似生怕梁安然不信,梁氏又低声道:“听说有一家女眷怀孕艰难,喝了这高僧的符水,又请了送子观音后竟都有了身孕呢!”
梁安然黯淡的眸光亮了亮,若这僧人真有这般能耐,自己岂不也能与佛祖求一子了?
她晃晃头,如今这些她都不奢求,只要能让她夜里安眠便可。
“那便见一见吧。”梁安然吩咐婢女去唤人。
不多时,一身穿袈裟的僧人走了进来,梁安然看了两眼却有些失望。
在她认知里得到高僧皆应穿着华贵的袈裟,蓄着干净工整的山羊胡,眸光慈悲祥和,给人一种洞察世间大道之感。
可眼前的僧人矮小干瘦,身上的袈裟也被洗得褪了色,走在大街上梁安然甚至可能会误将他当成乞丐。
空明也看了梁安然一眼,似看出了她眼中的嫌弃,抬手作揖道:“阿弥陀佛,佛家重缘,缘极是信,女施主与贫僧缺少机缘,还请施主另请高明吧。”
语落,空明转身欲走。
梁安然古怪的看了梁氏一眼,梁氏连忙挡住空明的路,陪着笑道:“大师,佛祖一慈悲为怀,以普度天下为人,您难道就忍心看着侧妃饱受摧残折磨吗?”
空明又看了梁安然一眼,眼眸微沉,半晌,叹声道:“魔由心生,所谓怪力乱神皆是孽缘也,而这其中更数血脉之羁绊最为深浓。”
这番话听得梁氏不明所以,梁安然的眸光却猛然一颤。
血脉羁绊,她和父亲不就是……
梁安然眼中的轻视淡了,忙起身道:“大师勿怪,信徒愚笨不晓佛缘,还望大师不嫌帮帮信徒。”
空明没有直接应下,而是深深拧着眉,似在犹疑。
梁安然忙道:“只要大师能帮信徒解决心头苦恼,信徒愿捐千两香火。”
空明摇了摇头,“贫僧之所以离开普陀寺游历,便是因与方丈所思相违。
佛主自在苍生心中,何须必塑金身。贫僧不求金银相报,惟愿施主日后一心向佛,慈悲为怀。”
一听空明不求钱财,他的形象在梁安然眼中瞬间高大了起来。
世人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可世人皆是这凡世俗尘中人,又怎会不好黄白之物。
而这空明连钱财都不要,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骨,不图所求,自让人更为信任。
空明看了梁氏一眼,梁安然会意,敛下眸子轻声道:“今日有劳姑母了,您先回去歇着吧,无事时让表妹常来坐坐。”
梁氏听梁安然要撵自己走,起初有点不高兴,但一听梁安然后面的话便知她是记着情的,便欣然告辞。
梁安然遣散了一众婢女,方才询问,“大师可有办法解我困扰。”
空明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梁安然的眸中带着可惜的目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行事留善,也是给自己留下退路。”
梁安然懒得听这些,但唯恐惹恼了空明,只得耐心颔首称是。
空明在屋中踱步,走了几圈,面色凝重,看的梁安然紧张不已,“大师,如何?”
“在时爱之深,去后责之切。”空明叹声道。
随口一言让梁安然顿时变了脸色,她就知道父亲一定在怪她。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梁安然宛若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迫切的等待救赎。
空明从怀中掏出一摞符纸,分别贴在屋内各处,又取出一个黄色锦囊,将符纸燃尽后装进了锦囊中,嘱咐道:“施主需将此囊放在枕下,切记不可经旁人之手,更不得被旁人触碰。”
人天生对禁忌有一种谜一般的执念,梁安然咽了咽口水,问道:“若是旁人触碰了会怎样?”
空明眸色无波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此缘会永生永世的追随你,直至施主离世。”
梁安然脸色瞬间白了,慌忙接过锦囊,双手捏着紧紧的,似是生怕有人夺走一般。
“大师,这样就好了吗?不用做些法事吗?”
空明语气清淡若云,“法事是给活人看的,意在让活人觉得香火钱不亏,在贫僧这里却是不用的。”
空明越是淡漠,梁安然便越是信任他。
空明又淡淡道:“施主尽管放心便是,贫僧还会留在长安一段时日,施主有事可尽管寻贫僧。”
送走空明,梁安然忙将香囊放在枕下,期待又紧张的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