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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来见她的,到时候不管对方会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她要活命。
她等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时候终于听到外头传来唱喏声,许是等得太久有些晃神,直到房门被推开,裴阙抬脚走进来她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屈膝跪了下去:“臣妾参见皇上。”
“都下去吧,朕和王贵人说说话。”
裴阙没有喊起,大步走到了上首,垂眼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王惜奴,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王惜奴想了一宿,总算琢磨出一点苗头来,知道了裴阙为什么要帮她,无非也是自保二字,可即便如此,对方想要杀她仍旧易如反掌,思前想后,她姿态越发恭敬:“是,那正是臣妾闺名。”
裴阙低低重复了两遍,轻轻一摇头:“这个名字不好。”
王惜奴抬头看他,却只从他眼睛里看见了审视,她顿时恍然,裴阙虽然帮了她,可也在衡量她的定位,是仅仅只能做一个筹码,还是一颗能为己所用的棋子。
她神情几番变化,终究还是低下了头:“请皇上为臣妾赐字。”
裴阙笑了一声:“你们王家女儿的字,朕配起吗?”
王惜奴一颤,深深伏下身去,一字一顿道:“臣妾是天家妇,日后一切皆以皇上为先,请皇上赐字。”
裴阙脸上的审视这才散了,王惜奴是个聪明人,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和这样的人交流,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朕赐你一个越字,你可喜欢?”
王惜奴一听这个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孙子·九地》有云,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而济。遇风,其相救也若左右手。
他们如今的处境,正如一条船上的吴人和越人,不管曾经有过什么恩怨,现在想活命就只能站在一起。
“臣妾王越,谢皇上赐字。”
裴阙这才起身,弯腰隔着厚重的棉衣将人扶了起来:“地上凉,你身怀六甲,不必多礼。”
两人的处境彼此都心知肚明,也就不必再说旁地,王贵人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低低道:“臣妾谢皇上救命之恩。”
“互相利用而已……那个人朕不会问是谁,你自己处理干净。”
王贵人心口一颤,很有些不可思议:“皇上不打算留他?”
扣下那个男人就是多了一个控制她的把柄,于情于理裴阙都该把人攥在手里,可现在他却亲口放弃了。
“这个孩子你不敢不生,只要他活一日,你便受制于朕一日,朕何须再横生枝节。”
话虽如此,可谁会嫌自己手里筹码多?
王贵人看着裴阙,神情复杂,以往总觉得这男人阴晴不定,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讨人厌得很,现在才知道他其实是有君子之风的。
“臣妾谢皇上恩典。”
裴阙没再言语,他和王惜奴始终无话可说,不对,应该是他和后宫所有的人都无话可说,但他仍旧留下来一起用了晚饭,临走前还又赏了东西。
如此一来,宫里人就都知道了,这个自打进宫起被贬斥得最厉害的后妃,彻底翻身了。
等月上中天,裴阙才离开含章殿,却只走到太液池就被良妃拦住了:“臣妾恭贺皇上添丁之喜。”
裴阙很累,不想和人周旋。
“有话明天再说吧,朕乏了。”
良妃一向不是纠缠的人,可今天却拦在路上不肯走:“臣妾只问皇上一句话。”
见她不肯识趣,裴阙心里有些烦躁,可到底顾念着她病弱,这些日子又打理后宫不易,还是按捺下了火气:“你说吧。”
良妃仰头直视过来:“臣妾想问,皇上将谢姐姐逐出乾元宫,可是因为这添丁之喜?”
裴阙眯起眼睛,窦安康话里虽然说的是孩子,可真正提的却是王家,这话是在指责他卖妻求荣。
他心口一刺,却是冷笑出声:“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朕的事难道还要和你交代不成?”
良妃也冷笑了一声:“自然不必,臣妾算什么呢?”
她到底是动了气,被冬日的风一吹,低头咳了起来,奶嬷嬷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低声劝慰了两句。
裴阙拿她当妹妹,见她如此也有些不忍,他叹了口气:“回去吧,我和安芷之间的事你不必再过问,若是有时间就多看顾一下王贵人。”
“你!”
良妃瞪他一眼,不必过问?安芷被关在幽微殿,她如何能不闻不问?
可下多说无益,她忍了又忍才冷笑出声:“那是自然,这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臣妾自会上心,臣妾告退。”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远远地有低骂飘过来,玉春跟在裴阙身后听得清清楚楚,唬得脸色白了白。
然而裴阙却仿佛没听见,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玉春耐着性子等了许久,见他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皇上?”
裴阙仿佛这才回神,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朕自己走走。”
玉春不敢多言,连忙退下,偌大一处太液池,只剩了裴阙和他脚下的影子。
他瞥了眼湖面,一些不大好的记忆涌上来,他不想呆在这里了。
他迈开脚步却发现无处可去,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宫里游荡,冷不丁瞧见一座宫门前亮着一盏灯,那灯很寻常,后宫众人的门前点的都是这种,可这盏却莫名的吸引人。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倒了近前才发现那宫门之上的匾额写着三个字,幽微殿。
第345章他是要驱狼吞虎
裴阙在门口站了很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进去,可步子却就是挪不开。
看守幽微殿的内侍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不明白皇帝这是在干什么,却是一个字都不敢问。
一点光芒忽然自黑暗中亮起,并朝他们迅速靠近,玉春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皇,皇上,可算找到您了,王大人来了!”
裴阙一顿,王沿比他想的要更沉不住气一些,虽然主动权在对方手里,合作没那么容易达成,但这么久以来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回去见见吧。”
他抬脚要走,手背却落下一点冰凉,他微微一怔,就这愣神的片刻,雪花便密实了起来,短短一瞬间,目之所及便一片苍茫。
这场酝酿了两天的大雪终于在这一刻落下来了。
“姑姑,下雪了!”
秀秀的声音忽然传出来,裴阙不自觉看了过去,却被厚重的门板挡住了视线,可他却仍旧仿佛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安芷推门走了出来,站在廊下仰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她一向喜欢下雪,每逢这种时候也不管自己冷不冷,总要抬手去接,可手一抬宫装便会滑落下去,将她纤细的手腕露出来,那雪花也会一片一片落在她掌心,然后化作晶莹的水滴。
“果然,好大的一场雪。”
安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