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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殊挺直脊背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日渐虚弱的皇帝。
她缓缓叩首:“陛下,黎家不止有黎宁州,还有我,我愿代替他,带兵出征!”
太傅冷笑:“一个女子……”
黎明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太傅先前才说黎家人生来就会打仗,我身上留着黎家的血,有何不可!”
太傅一噎。
半晌,皇帝的声音从上传下:“既已想好,那便去做吧。”
他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宁儿,等你归来,朕会对将军府论功行赏。”
黎明殊出宫时,看见站在宫门口的萧沉烨。
她远远看着,却什么都没说,径直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萧沉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莫名。
……
当夜,黎明殊身穿黎雲清盔甲,手里握着黎长铮的长枪。
她跪在祠堂内,眼神落在最新的两个灵位上。5
“二哥,大姐,此去不知有无归期,但只要我活一天,必不会让突厥铁骑踏上我大朔国土!”
“将军府用命杀出来的荣耀,也断然不会葬送在我身上。”
说罢,黎明殊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军情紧急,她没有功夫多留。
城门口,仓促集结的大军已整装待发。
黎明殊一步步走到最前方,正要开口,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她顿时气血翻涌:“黎宁州,谁准你来的!?”
黎宁州握紧长枪,眼眶猩红:“我要和你一起去,我答应过二哥和大姐,会好好保护你!”
“二姐,你只有你了,若连你都不在,我就没有家了……”
黎明殊心口一刺,泪瞬间浸湿双眼。
她何尝不想留在金陵,护着黎宁州长大。
可将军府的使命职责,必须要有人来抗,她私心总是希望能护住弟弟多一些时日。
黎明殊忍下泪意:“黎宁州,你现在就给我出列,回府。”
“不!”黎宁州直接拒绝,泪流满面,“二姐,我不怕死,我只想和你一起面对!”
看着他坚定决绝的模样,黎明眼握着长枪的手不断收紧。
她阖眸狠下心,猛的抬起枪打伤了黎宁州的腿。
黎宁州吃痛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接着就听黎明殊冷声命令:“来人!送少将军回府!”
“是!”周围的亲兵应声,架着黎宁州回城。
“二姐不要!不要丢下宁州一个人独守将军府……”
听着黎宁州的呼声远去,黎明殊含着泪低喃:“别怪二姐伤你,二姐只想让你平安。”
她按下胸腔内的情绪,高呼一声。
“出发!”
城墙上,萧沉烨身披墨色大氅,垂眸看着远去的军队,心里莫名一空。
这时,贴身侍卫冲上城楼:“王爷,周姑娘……她、死而复生了!”
萧沉烨瞳孔一缩,几乎立刻就冲下了城楼。
……
一月后,黎明殊带着数万将士守住防线前的最后一座城。
城外尸山血海,白雪掩盖之下到处都是将士的尸骨。
城楼上,她眼里难以掩悲戚,问副将:“还剩多少将士,粮草可还足?”
“回将军,城中粮草虽只能支撑三日,但摄政王任命的运粮队,只有两日便可到。”
见黎明殊目露疑惑,副将接着道:“据传是死去的摄政王妃回来了,摄政王求陛下定了成亲日,咱们粮草是也是王爷高兴,下令拨的。”
黎明殊怔住,半晌,喃喃道:“如此,也好。”
忽然,战鼓骤鸣,城下突厥大军猛然集结,意图攻城。
黎明殊神情一凛,目光如炬。
“即刻传令,准备迎敌!”
“是!”
片刻后,满城伤兵尽皆于此,他们仰头看着她,眼里,是亮的惊人的死志!
黎明殊按下心中涩然,一字一顿。
“将士们,此战九死一生,我黎明殊在此发誓,此战必将身先士卒,护城不退!”
“诸位,可愿随我出城迎敌?”
众将士也清楚,身后便是家国百姓,一步也不能退。
一瞬寂静后,战意直冲云霄。
“死战,不退!”
黎明殊眼神坚定:“开城门——迎敌!”
第12章
大雪纷飞,狼烟四起,杀声震天。
双方长矛相接,不断有士兵倒下,血流成河。
黎明殊身为主将,露面的一瞬间便被敌军主将缠上。
伤痕!鲜血!死斗!
噗!
一柄刀狠狠砍在她肩头,痛意钻心!
敌军主将满脸是血的狞笑:“大朔真是无人了,竟派个娘们来迎战!”
黎明殊单膝跪地,眼中却射出如孤狼般的目光。
“娘们,也照样能取你性命!”
下一瞬,她手中滑进一把匕首。
在对方骇然的目光中,她一手死死将他的刀往自己身体里按,一手却将那匕首送进了他心口!
迎着敌军主将不可置信的目光,她艰难开口。
“记住,你是死在黎家军手中。”
话落,黎明殊抽出匕首,突厥主将‘咚’的一声跪下。
她喘着气,抬头看向空中。
空中雪如柳絮,黎明殊却恍然看见看见了黎雲清和黎长铮的脸。
“我……没辱没将军府的威名。”
说完这句,她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抹鲜红,脚下都打了个踉跄。
周围将士还在不停厮杀。
黎明殊强撑住肩膀上撕裂一般痛意,手起刀落斩断jsg突厥军旗!2
接着扬起黎家军染满了鲜血的旗帜:“突厥将领已死,降者不杀!”
一时之间,黎家军士气大增。
杀的突厥兵败如山倒,节节后退!
终于,耳边传来同袍的呼声:“黎将军,我们胜了,我们打败了突厥!”
黎明殊挥枪的手一停,嘴角扯出一抹笑:“胜了,我们胜了!”
接着无尽的痛意和疲惫涌上来。
她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直直倒在了尸山血海上!
……
黎明殊是被人从战场上抬下来的,在进军营之前,她骤然拉住副将的盔甲。
“我要……亲自回金陵,送捷报。”宁州在那,她答应过他,要回家的。
无诏回金陵,乃是死罪。
副将正要拒绝,却见黎明殊满眼都是祈求。
浑身染血的军医连忙开口:“让将军回去吧,她……就这几日了。”
副将右臂断时,他没哼,可在听闻黎明殊的结局时,他瞬间红了眼:“遵,将军命!”
边境将士几乎一刻不停,连夜奔袭,终于在第三日的夜里,看到了金陵城门。
走在最前方的年轻小兵蓦然回头。
“黎将军,咱们到了!”
黎明殊听见这句话,竭力抬起了头。
一片黑暗中,她看见城门大开。
里面透着万家灯火,一片张灯结彩,红绸纷飞。
隐约,有百姓高唱声传来。
“恭喜摄政王与王妃喜结连理,祝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难怪之前城内有礼乐传来,原来是萧沉烨和周雪落大婚……
幸福美满,其乐融融。
而城外,黎明殊与众精疲力尽的将士们伤痕累累,悲意漫天。
仅仅一道城门之隔,却恍若像是两个世界。
寒风兮兮,落雪无情。
冷意裹挟着痛意,带走黎明殊身上为数不多的热意。
她垂眸苦笑,所有的情谊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