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溪霍行(姜鹿溪霍行)什么小说-姜鹿溪霍行热门小说更新
经过门槛,章伟自然地弯腰,先将阮鹤扶到一旁的软凳上坐着,然后抬起轮椅,跨过门槛,将它稳稳放在地上,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只是起身时,短促地皱了下眉。
重新坐回轮椅上,阮鹤将翻起的衣角理好,自顾自地说:“确实是我小看了姜鹿溪,她真是会给我惊喜。”
逼着他忍不住动手,然后报警。将警察的注意力引到阮家,此后,别说他们还想做些什么,就是阮家过往的非法经营,也会稍有不适就被翻出来。
大家都在玩儿阴的,她突然给他来了个明的,倒着实让他出乎意料。
不过,跟他斗,还是嫩了点。
他手里,最不缺的就是替死鬼。
“霍行没几天好活的了吧。”
忍着腰痛,章伟尽量维持着平和的声线,汇报道:“他现在被严加保护在研究院里,我们的人得不到消息。”
“这种事还用调查?”
阮鹤的语气似是不屑,又似是愠怒。
他年纪越大,脾气也愈加喜怒无常。就连章伟,也有过被不小心牵连到的时候,甚至有一次因为进书房时先迈的左脚,差点丢了性命。
章伟忙改口:“家主说的是,家主的毒,无人可解。”
闻言,阮鹤满眼的阴鸷散去半分。
那是他自己研发出的东西,果然,还是老祖宗的东西最管用。
他从手里的古书里撕下一页,一下一下地将它撕成碎片。
经过莲池时,将碎片一把撒在水中。
鱼群你争我抢地去抢夺,将它视为饵料,吞吃下肚。
阮鹤笑了。
他手里的古书是最后一份跟毒药有关的记载。现在被他毁去,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人可以下毒,解毒。
这份独一无二让他的心情变好。
他心情好了,就喜欢给别人找点事做。
清了下嗓子里的老痰,阮鹤吩咐道:“你亲自带人将陆少爷请出来,只要人活着就行,手段你随意挑。”
“那个死丫头的软肋就他一个,没了霍行,我看她还怎么跟我斗。”
章伟应:“是。”
阮鹤缓慢敲击着轮椅扶手,道:“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先送她一份大礼,就当是回礼,感谢她近日将家里闹成这副鸡飞狗跳的样子。”
章伟立刻了然地跪在一旁,低头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
听完,他面色一白,撑着地面起身,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颤抖:“我这就去办。”
看着他的背影,阮鹤微微眯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念头,这是他自出生起,对危险的一种特然感知。
他叫住步履略显匆忙,陪了他几十年的管家,幽然道:“章伟,这么多年,你心里想过背叛我吗?”
章伟生生顿住步伐,“不敢。若不是家主,章伟早就死在那年的饥荒了。是家主救了我,我当时就发过誓,这辈子只忠于家主一人。”
良久,阮鹤才摆了摆手,“去吧,动作利落一点,别让我失望。”
“是。”
章伟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不敢背ᴊsɢ叛我?”阮鹤笑了下,布满老年斑的脸皮随着他的动作皱成一团,“章伟,你以前说这些话时,从来不会背对着我。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出来,好让我相信。”
“现在?”
阮鹤想起他最近的一系列反常表现,不由惋惜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果真世态炎凉,使唤得再久的狗,也会有长出反骨的那一天。”
他不喜欢动手矫正,他只喜欢彻底毁掉失去掌控的一切。
第223章 满天黑暗,她看不见希望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实验还是失败了。”许魏言简意赅地说,“而且现在情况变得更糟了。霍行小时候换过肾你知道吧?”
电话对面的人呼吸一滞,片刻,哑着声音说:“知道。”
“反正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因素加在一起,他得换肾。”
姜鹿溪几乎握不住手机,她这些天都在高速运转的大脑像是突然生锈了一般,好半天才能挤出一句,“怎么不早些说?”
这样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准备。现在才说,他们哪儿来的时间去找可以匹配的肾源。
“怎么不早点发现啊,许魏。”姜鹿溪捂住眼睛躺在床上。
很快,掌心湿润一片。
“是我学艺不精,早发现不了。”
许魏的声音很冷静。
以往面对这样的他,姜鹿溪会觉得很安心,会觉得他是在说气话,其实他还是有办法,其实他还是可以妙手回春,创造医学奇迹。
但现在,姜鹿溪只觉得无力。
她的手机连接着实验室的数据库,她可以看到每天的研发进程,霍行每日的身体变化。前者始终止步不前,后者如雪崩一般,愈加严重。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姜鹿溪的思绪被拉回。她随意抹了把鼻涕眼泪,翁声说:“我会马上让人去找,你们也继续研究吧。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言语永远都是那么无力。除了这种大白话,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满天黑暗,她看不见希望。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姜鹿溪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阮小姐是吗?”
对方的声音很苍老,姜鹿溪总觉得有些耳熟。
她一时想不起来,眉心不自觉地拧到一起。这个动作,她几乎每天都会做上百次。
清了下嗓子,姜鹿溪道:“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朝阳陵园的守墓老人,我们见过几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请问有什么事吗?”
问出这个问题时,姜鹿溪突然心脏一抽,一种难以言喻的撕裂感从心脏内部迅速蔓延到全身。
“我今早巡视时,发现你父母的墓碑被人破坏了,埋葬着的骨灰也不见了,你快来看看吧。”
老者叹了口气,“造孽啊。哪个天杀的,连去世的人都不放过。”
“我已经帮你报警了,你先放宽心,泥土还是新鲜的,警察说找回来的几率很大。你先过来一趟,路上好好回忆有没有什么仇家。小姑娘,要坚强啊。”
说完这句效果甚微的鼓励话语,电话便被挂断,只剩下冰冷无情的连续嘟嘟声。
姜鹿溪那天才知道,原来人在极度悲痛时,反倒是平静的。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陌生。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不知道在床上坐了多久,脑子里只剩下一句“墓碑被破坏了,骨灰也不见了”。
六年前,她是阮家孤女,任人宰割,护不住自己的父母,在大雨天,抱着父母的灵牌踏出祖祠。
六年后,她是陆少夫人,权势滔天,依旧护不住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又遭了次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墓园的,也听不见周围人的声音。
守墓老人好像苦着张脸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警察不断重复着奇怪的问句。
她听不懂。
她看见被掀翻的泥土,看见墓碑被劈成碎石块,上面泼满了红油漆,红得像血。
那是她父母的血。
车祸那天的雨好大,她的父母流了好多血。
止不住,救不了。
又一次,又一次……
一阵尖锐的金属声音后,姜鹿溪的听力勉强恢复了部分。
她听见有人说:“阮女士,请配合我们的调查,也请相信我们警方。这种恶劣事件,我们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姜鹿溪轻轻重复着他说的最后两个字。顿时觉得,这世界还真是可笑。
有了钱,有了权,就可以无法无天。什么交代,不过是笑话。
交代永远不属于弱者,永远不属于她所爱的人。
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世界真该死。
好不容易按下内心阴暗可怖的想法,姜鹿溪苦笑着看向警官,满眼红血丝,“余警官,几天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我好像并没有得到任何交代。”
说来也巧,今天来的人刚巧是处理“硫酸事件”的那一批人。
余警官顿了下,将眼神移向别处,才说:“我们抓到了肇事者,他也承认了是他泼的油漆,这件事已经结案了。”
好一个结案。
一个替死鬼,就让这件案子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起成为一本薄薄的档案。
姜鹿溪冷笑一声,“是不是他,你们自己知道。”
她慢慢地撩起自己的长袖,垂着眸,没什么情绪地说,“我提醒过你们,但你们依旧没有重视,依然草草结案,放任毒瘤肆意生长,真叫人寒心。”
“我拿到了审理案件时的笔录,连我一个非专业人士都能看出来的漏洞,我不相信你们看不出来。”
“余警官,到底是看不出来,还是不敢看出来,亦或者是不想看出来?”
小青年气不过,站出来气势汹汹地吼道:“你对我师傅说话尊重一点!”
姜鹿溪连余光都未分给他,一直看着余警官身上的制服,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刚步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就像冲我大吼这件事,换成你师傅,他绝对不会做。”
余警官将小青年拉到身后,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拿到机密文件?”
“这就跟你没关系了。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和他,你都动不了。”
姜鹿溪慢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就像你明明知道阮家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你也动不了阮家。甚至连我给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