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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场出去，坐上出租车，出发去酒店。

沈肆握着云葵的手：“我明早十点来接你。”

云葵脑袋靠在沈肆肩上，只感觉乏，没感觉困，应了声“好”。

沈肆忽地问：“你紧张吗？”

云葵抬起头，眼睫眨了两下：“有点儿。”

“我姥姥很喜欢你，你不用紧张。”沈肆往椅背靠，语气调侃，“你说这算不算你上门，把我定下了？”

云葵被这个说法逗乐，顺着点头：“算。”

“那后面的流程是什么？”

“什么？”

“结婚啊。”

云葵无语：“你才多大？”

“这不马上就到法定年龄了。”

云葵看了眼前排的司机：“别贫嘴。”

沈肆笑笑，手指抵着唇，看向车窗外的霓虹。

第二天一早，闹铃还没响，云葵就醒了。

随着时间的推近，她远比想象中紧张。

她起床洗澡、洗头发、化妆，向酒店前台借了挂熨机，把外套熨烫得工工整整。

沈肆到的时候，云葵早把自己收拾好了。

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款大衣，沈肆下意识就抱上去，他觉得她今天好温柔，好暖。

她双手抵住他胸口，阻挡他拥抱：“不要把衣服弄皱了。”

沈肆顺势握住她的手，她人看上去暖暖的，手却很凉。

沈肆：“带手套了吗？”

“忘了。”是真的忘了，忘在家里的鞋柜上。

沈肆：“你带羽绒服了吗？换羽绒服吧？”

“不。”云葵拒绝，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这个好看。”

沈肆把东西提上：“你这么好看，我姥姥只觉得我配不上你。”

这话，云葵也只是听听。

怎么会是他配不上她呢？

云葵不是倾诉的性格，所以没人知道她这次来，鼓了多大的勇气。

她不免会想，如果老太太婉转的表达，她和沈肆不适合的话，她该怎样体面，又该怎么和他道别。

北都城相较云葵离开那年，变化确实大。

拔地而起的高楼，纵横交织的新路线，应接不暇。

可进入那条胡同，又觉得周遭并无变化。

如旧的青砖墙，灰石板。

四合院厚重的院门是敞开的。

云葵不禁想起第一次来，站在这里往里张望时的局促。

失神间，一只温热的手掌牵着她，已经迈进院内。

院内布陈与当年别无二致。

忽闻一个女人大嗓门：“小帆回来了？”

女人从绿植后绕出来，三十多岁，看着云葵：“你就是欣欣吧？我姐说你长得可漂亮了，但我没想到这么漂亮。”

云葵笑得有些窘促，捏紧沈肆的手：“这是？”

“哦，我忘了跟你说。”沈肆介绍，“这是秦阿姨的妹妹，你可以叫她小秦姨，秦阿姨儿媳妇生了，回去照顾她儿媳妇去了。”

云葵忙点头打招呼：“小秦姨好。”

这时，老太太从正厅走出来，用那把被岁月磨砺过的嗓子叫：“云葵。”

云葵看过去。

老太太杵着拐杖站在门前，一头银发，苍老了许多。

她看人时，依旧的，慈眉善目。

“姥姥。”沈肆声音亮。

他牵着云葵走过去。

走近，云葵才打招呼：“老太太，祝您元旦节快乐。”

老太太朝云葵伸手，云葵领悟意思，立马去扶她。

老太太看一眼沈肆手上的东西，又看向云葵：“这是给我带的？”

云葵这才反应过来，想去提，又被老太太轻轻拉住：“没事儿，你带的什么我都喜欢。”

老太太的手轻轻覆上云葵手背，她视线往下：“你的手好凉，北都不比南方，得穿厚点。”

她朝沈肆吩咐：“你去拿件厚点的衣裳过来。”

云葵想婉拒：“不用，我……”

老太太满是皱褶的手轻轻拉住云葵：“我们说说话。”

老人的眼睛微微虚着，眼眸浑浊，云葵看不清意思。

她的心忐忑，嘴角却勾起：“好。”

第七十八章 看见了，没穿衣服

茶室，云葵来过一次。

那年，她为了沈肆，和他父亲在这里起过争执。

云葵觉得，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地方。

与当年不同的，是袅袅升起的一缕茶香，有点暖意。

云葵坐着，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她的围巾放在一旁，她看着老太太优雅的沏茶。

她知道作为晚辈，不应该在这儿等着长辈的茶，可她看着那一堆不明所以的东西，她根本不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葵手指攥在一起。

终于，一小杯茶水放置在云葵面前，还在荡着波纹。

云葵赶忙说：“谢谢。”

老太太：“你尝尝。”

云葵端起来，小小抿了一口。

苦。

涩。

一时间，脑袋里所想的品茶词汇全部说不出口。

老太太突然低笑起来：“和小帆一样，不喜欢喝茶。”

云葵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她只是很不安的把茶杯放下，等着后话。

老太太看着云葵，招手，拍了下旁边的位置：“坐我身边来。”

云葵绕过茶桌，坐到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欺近了打量：“哟，化妆了。”

云葵脸颊微烫，垂睫。

“漂亮，好看。”老太太握着云葵的手，向她确认，“第一次见你，你好像才十八九岁，是吧？”

云葵点头：“嗯。”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轻拍云葵手背，“都是缘分，缘分。”

老人家语调缓，声音沧桑且沙哑，‘缘分’两个字，被她说出一种禅意。

云葵抬睫，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是和蔼的笑：“那天，小帆给我打电话，说要和你在一起，求我同意。你知道吗？他小时候啊，经常抱着我的腰，撒娇说求我，后来长大了，就不说这话了，再后来，就算遇到再不开心的事，也不跟我说了。”

云葵感觉到老太太的失落，帮着解释：“他是怕您担心。”

“我知道。”老太太点头，一副明了的神色，“知道他要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我确实很错愕，很惊讶。后来，我和他聊了一下午，我也想了一晚上，我觉得…”

老太太手指轻轻握紧云葵，接出后话：“有你在，我很放心。”

云葵眼睫瞬间湿润，内心激动滚烫。

老太太看向窗外，像是透过那扇窗就可以看见以前的岁月：“就像以前，你脚一踏进来，我就放心了。”

“老太太……”云葵心中有万想，却找不出一词来概括描述。

老太太笑，格外慎重的交代：“他啊，愿意听你的话。所以，云葵，我家小帆，以后就辛苦你了。”

云葵摇头，哽咽：“不辛苦，不会辛苦。”

老太太：“小帆比你小，比你慢一步认知这个世界，也比你慢一步认识这个社会，他性子倔，心思呢…却很细腻。他有很多缺点，有时候气死人，你要多担待。”

云葵摇头，忍不住眼泪：“没有，他很好。”

“别哭，这么漂亮的妆，别哭花了。”

老人家的手指拂过云葵脸颊，那一道道属于岁月的皮肤折纹，抚平云葵内心某个地方的褶皱。

云葵泪眼婆娑，她说出埋在心里的话：“我以为，您不会同意。”

“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云葵眼睛一眨，眼泪连着掉，“我…不被喜欢。”

从哪一刻起，不被长辈喜欢，还是不值得被长辈喜欢，云葵已经思不明白了。

从她家里的亲戚，到得病的妈妈，再到盛昱的妈妈……

她只觉得，她就是不被长辈喜欢的那一类人。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