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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有最好的一切，她明明都享用了那么多年荣华富贵，让一让她又能如何。

她为什么还要毁了她！！

沈姝兰嘴唇都咬出了血来，死死看着颜书瑶时，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她只恨不得能杀了颜书瑶，可下一瞬就觉得脸皮猛地一疼，一道茶盏飞落在了她额前，伴随着冷漫肃寒的嗓音。

“再这般看她，本督剜了你的眼。”

沈姝兰慌乱抬头就撞上男人黑眸，只轻轻一瞥，瞬间让她从头发丝冷到了脚底。

她恍然就想起京中关于裴宵的传闻，听说他杀人如麻，冷戾阴暗，凡是落到他手上的人皆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沈姝兰慌乱至极，连忙捂着脑袋上的血转身朝外跑了出去，而喜堂里其他人见到裴宵突然动怒都是心神一紧。

裴宵抬眼时神色泛着沉：“看什么，本督脸上有画儿？”

众人齐刷刷地移开了眼。

他起身走到朝着知烟走去，那高人一等的身形让得铖王妃下意识护住知烟。

裴宵却没理会，只临过门前时，玄色鹤氅落在知烟脚边骤停。

“想对沈家做什么，放手去做，本督在别庄与你说的话都算数，若是受了委屈铖王府护不住你，就来城南积云巷找本督。”

颜书瑶垂着脑袋没吭声。

“颜书瑶。”

他低声唤她的名。

明明没什么怒气，可知烟却是头皮一紧。

“知道了……”

“嗯？”

“我说知道了！”

“与谁知道了。”

知烟脸颊涨红，“……阿兄。”

“乖。”

裴宵目光回温，伸手轻拍了下小姑娘发顶，

“都听见了？”

他回首看向厅堂之内，“沈家知烟从今日起便是本督义妹，本督这人护短，也不怎么讲道理，往后诸位大人和夫人记得叮嘱家中人，平日里多让着我家小孩儿一些。”

“她若难过了，本督也不好让大家太开心。”

众人：“……”

裴宵也没管那些人神色，只侧头看向钱宝坤：“今日叨扰钱尚书了。”

“不敢，秦督主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喝杯喜酒？”

“你既盛情，那本督就留下？”

周围那些原本瞧见这煞神已经打算走了正松口气的人，闻言都是对钱宝坤怒目而视，就连钱夫人也恨不得能直接挠秃了他头发。

钱宝坤心里苦，他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礼貌客套挽留一句，可谁知道这秦督主不讲武德！

裴宵见钱宝坤脸上笑容绷不住，哂笑了声：

“这喜酒就不喝了，今日扫了钱尚书的兴，晚些时候本督会叫人送贺礼过来，连着本督义妹一起，算是为打搅令郎大喜致歉。”

“不用了不用了，督主能来已是喜事……”

“那本督留下冲个喜？”

“……”

颜书瑶偷瞧着钱尚书那瞬间僵硬的脸，哪怕强忍着也险些笑出声。

她眉眼刚弯，就对上裴宵看过来的目光。

他似乎在笑，眸色清润温和，眉弓挑起弧度，朝着她勾了勾嘴角。

知烟连忙眼尾拉平。

裴宵顿笑，小怂包。

“行了，与你玩笑的，本督在这儿耽搁得也够久了，还得进宫去见陛下，就不留了。”

“我送督主。”

这一次钱宝坤一句废话不敢多说，马不停蹄就跟了上去，亲自将这瘟神送出去。

鹤氅翩飞，裴宵一行下了门前台阶，外头突起一阵春风，吹得挂在门外的红绸轻轻摇曳。

颜书瑶有些呆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想着她刚才的那个笑。

裴宵他……

好像是在逗她开心？

第10章小磨人精

知烟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

上辈子自从姨母走后，她被困在那一方小院里日日望着外间落叶，看着春去秋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留意过她是不是高兴，没人在意她是不是哭了。

她每一次眼巴巴地等着沈瑾修他们来了之后，不是拿走她仅剩不多阿娘的遗物，就是指责她不够懂事。

她疼了，没人过问。

她病了，也没人在意。

知烟从最初委屈难过的日夜啼哭，到了后来眼泪都流不出来，她哭坏了眼睛模糊到不能视物，可是直到她死前都没有一个人察觉。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会花费心思来哄她开心。

“怎么又哭了？”铖王妃心疼。

知烟声音有些不稳：“姨母，我伤口好疼。”

疼的她喘不过气，连呼吸都撕心裂肺。

文信侯夫人在旁早就被沈家这事儿给惊呆了眼，此时连忙上前：

“沈娘子这伤势瞧着都重，怎么能不疼，不如先带她去钱家后院，我这就叫下人拿了我的牌子进宫去请太医过来？”

“不用了。”

今日钱家娶亲本是喜事，去请个太医过来算是什么事。

铖王妃虽然性子急却也不是不通情理，她扭头说道：

“钱夫人，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我家那混账小子扰了贵府的喜事，知烟伤得严重，我先带她回府看伤，晚些时候再来与夫人请罪。”

“王妃可千万别这么说，都是些误会，谢世子怕也不是有意。”

铖王妃想起谢寅脸色泛冷，她没接钱夫人的话，只是说道：“知烟的伤耽误不得，我这就先走了。”

钱夫人也是瞧见颜书瑶脸上那些伤的，这伤随便落在哪个女儿家脸上都是大事，她也不敢留铖王妃，连忙就亲自送着人出去，文信侯夫人也跟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那厅堂内才是哗然起来。

一群人既然是议论着沈家以外室女充作庶女，还有沈瑾修遗弃亲妹，陆家嫡子和铖王府世子对那外室女另眼相待的事情，同样也对裴宵认了颜书瑶为义妹极为惊诧。

“你们说，秦督主刚才说的是真的假的？”

“那煞神犯得着骗你？”

“这倒是，可他怎么会看上那沈家女娘？”

这句看上没有半点歧义，反而充满了羡慕。

谁人不知道裴宵天煞孤星，阴险狠辣，可同样他也位居高位，权倾朝野。

秦督主一句话，那便是半道圣旨，哪怕是中书尚书，阁中元老，私下会唾骂裴宵奸宦弄权，对他鄙夷至极，可明面上谁敢道他半句不是？

这京中谁不眼馋他手中势力，谁不想拉拢于他。

可是裴宵油盐不进，滴水不侵，可如今居然看上了沈家那女娘。

倒是没怀疑裴宵对颜书瑶起了什么歪心思，毕竟谁人不知道他是个阉人，只是能得裴宵庇护，依旧让人眼红至极。

“那颜书瑶有什么特殊的，我瞧着她也不过就那样，那张脸伤成那般模样，指不定就毁了，而且沈家还是个那般烂窝子……”

“你可闭嘴吧，不怕裴宵寻你？”

先前说话那人脸上一虚，下意识左右看了眼，随即紧闭着嘴不敢再议论知烟。

钱家外面，文信侯夫人拉着铖王妃低声道：“秦督主跟沈娘子是怎么回事？”

铖王妃摇摇头，她也是一头雾水。

文信侯夫人瞧了眼马车上说道：“我瞧着你这外甥女跟沈家那头怕是还有的闹着，若真能得了秦督主的庇护，那是天大的好事。”

“谁要他庇护，我家知烟我会护着！”

“是是是，你会护着。”

文信侯夫人认识铖王妃多年，自然知道她脾气。

见她不高兴连忙不敢多言，只是拉着铖王妃说道：“我知道你脾气急，可是沈家那事儿别太冲动，沈娘子终归还是沈家的姑娘，还有谢世子那边也是，他毕竟是你儿子。”

“今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回去后好好与他说说，别闹得太僵，否则要真是他丢了脸面，连累的是整个铖王府。”

铖王妃眉心皱了起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他犯了错，挨打挨骂都是他该受着的，他只是丢丢脸怎么了，知烟差点被他害得没了命。”

谢寅要是无意的，她还不至于这么生气，可偏偏他是为着那个沈姝兰才没了脑子。

也就是知烟遇到了秦督主被救了回来没出大事，要不然别说是两巴掌，她能直接大义灭亲打死他。

见文信侯夫人还想再劝，铖王妃直接就道：“行了，我的事儿我自己知道，沈家那头我不会叫他们好过，你赶紧进去吧，我也先走了。”

文信侯夫人见状只能叹口气：“那有事的话，记得让人来找我。”

铖王妃笑起来，她知道这位好友性子与她不同，行事处处谨慎，可到底她们多年交情，哪怕意见相左她也就还是向着自己的，她笑着说了句：“放心吧，有事儿我指定来找你，你别以为能逃过。”

“你呀！”

文信侯夫人失笑。

铖王妃风风火火地上了马车，颜书瑶就低声道：“姨母，我不想回沈家…”

裴宵先前的提醒她都记在了心上。

今日沈姝兰身份被揭穿，沈鸿母子以外室女充作庶女，逼迫她认亲的事情必定会传遍京城，还有沈瑾修他们将她遗弃在䧿山，为沈姝兰害她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