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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如果

黎家夫妇和段家夫妇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顾瑀颓废地坐在地上。

明明不过才两个小时，他却像是衰老了好多岁。

黎父黎母红着眼拉起他：“离离呢？敬怀，你可不要骗我们啊！”

顾瑀喉间一梗，指向不远处的病床。

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是在骗人，可他连自己都骗不了。

四位父母走过去掀开白布，黎母双膝一软就瘫坐在地。

紧接着，长廊中就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声。

段母同样靠在段父的肩上流泪，两家好友几十年，她是看着苏锦长大的，她没把苏锦当成半个女儿，而是就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黎母站都站不起来，攥着苏锦的手不肯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她的女儿还回家和他们一起吃了饭，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顾瑀帮着黎父搀扶黎母，声音嘶哑好似砂纸摩挲：“医生说……离离几个月前就被查出了胃癌，但是她一直拖延治疗，并且瞒住了所有人。”

“而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听及此，黎母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顾瑀忍着心痛，轻颤着手递过一封信：“这个，是离离留下来的。”

黎母已经没有力气去接，是黎父红着眼接过，将信纸展开。

纸上是苏锦娟秀的笔迹。

“爸、妈，当你们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就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原谅我只能用写信的方式和你们告别，因为我真的不敢亲口对你们说出我的病，我更不敢亲眼看见你们的难过。

我不是个好女儿，小时候调皮惹你们生气，长大了之后还是要你们担心记挂。我的病被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我知道自己是活不了多久的。

与其让你们先伤心，我想，倒不如一个人悄悄地离开。爸，妈，我这一生都生活地很开心，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再照顾你们。

请不要为我难过，至少，我解脱了。

下面的话写给顾瑀。

敬怀，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说永远都不要离开你，因为有你在，我就不会受到责罚。

但这次，我食言了，我要先离开了。只有一件事情拜托你，帮我照顾我爸妈。

还有……祝你幸福。”

短短一封信，每一个字却都有轻微的歪斜，看着就能知道，苏锦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忍着痛的，是咬着牙写完的。

看完，黎父黎母早已泣不成声。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能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多啊！”

黎母看向顾瑀，哽咽地话都说不清：“敬怀啊，你跟她之前一直在一起，就没发现她哪里不对劲吗？”

顾瑀浑身一怔，突然想起苏锦生日那次在玄关处突然晕倒流鼻血。

但当时苏锦说自己是低血糖，他便没有追问。

原来……原来不是没有征兆的，只是他没有去关心她！

顾瑀跪在黎母面前，低着头再也无颜面对两位长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错……”

如果他那时再多问一句，如果他坚持要知道她鼻血因何而流，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苏锦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那医生刚才对他说的另一句话在耳边响起。

“我建议病人尽快进行手术，但病人执意不肯，说是还没有做完该做的事，如果她能早点接受治疗，手术成功的几率不会这么低。”

顾瑀打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苏锦为了帮他策划完婚礼，竟然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

然而都晚了。

苏锦……再也回不来了。

第十三章 戳脊梁骨

签好苏锦的死亡确认报告，顾瑀浑身无力地走出医院。

刚走出大门，却看见一袭婚纱的顾雪琳就站在外面。

她红着眼上前，狠狠地打在顾瑀的肩上：“到底是什么事，让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丢人，那么多人都在问我新郎去哪了！”

顾瑀看着她，眼前却浮现很多年前的一幕。

那年，苏锦被班主任选中要在学校的毕业典礼上跳舞，她不想自己跳，就拜托顾瑀和他一起。

足足讨好了一个礼拜，他才答应下来，跟她排练了半个月。

然而就在毕业典礼的那一天，顾瑀在去学校的路上被车撞倒，幸运的是没有受重伤，但到底还是错过了与苏锦的合舞。

姗姗来迟的他站在苏锦面前道歉，她像只兔子一样红了眼，手臂抬起，最后却没舍得打下去，只是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脸，瘪瘪嘴说：“你不给我带一个月早餐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见顾瑀不说话，顾雪琳心中怒火更盛。

理智被瞬间燃烧殆尽，她抬了声音：“他们说新郎跟人跑了，人人都在戳我的脊梁骨，你打算怎么办？！”

顾瑀的思绪被扯回来，他凝视了眼顾雪琳，忍下心里愈浓的躁意，声音清冷道。

“抱歉，婚礼眼下是不能办了。”

顾雪琳狠狠一怔，她瞳孔骤缩，满脸不可置信：“顾瑀，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娶我了？！”

顾瑀突然就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她为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顾雪琳不知道顾瑀心中所想，还在不依不饶，上前去抓他的手：“不行，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她必须要赶紧完成和顾瑀的婚礼，她费了那么大劲才嫁给他！

然而，顾瑀却没有动。

他面色淡漠，将顾雪琳的手一点点掰开。

“别胡闹了，行吗？”

顾雪琳愣了愣：“我胡闹？在婚礼上一声不吭消失的人是我吗？”

顾瑀的心底浮上些愧疚，他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雪琳，发生了一些事，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和你举行婚礼。至少，今天不行”

“为什么今天不行？”顾雪琳却并不接受，她咬着唇怒眼相视：“你不跟我回去，这婚就不结了！”

闻言，顾瑀怔了下，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顾雪琳以为他就要妥协了。

然而顾瑀却是在沉默半晌之后，点了点头。

“好。”

闻言，顾雪琳瞬间僵在原地。

她会这样说完全只是想激顾瑀跟她回去把婚礼举行完。

可不曾想，他竟然答应了？

顾雪琳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顾瑀眸色晦暗，声音低沉凉淡：“我觉得我们的确应该各自冷静一下。”

说完，他抬步就要略过她离开。

顾雪琳慌了神，想去抓住他的手腕：“敬怀，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我是。”顾瑀闪身避开，“回去吧，结婚的事……我们都再考虑考虑。”

他没再给顾雪琳说话的机会，与她擦肩而过径直离开。

顾雪琳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顾瑀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的眼底满是嫉恨。

能让顾瑀和段家黎家夫妇全都离开的人，只有苏锦。

顾雪琳看了眼充满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大厅，抬步走进去，拦下一个护士。

“你好，请问苏锦在哪个病房，我是她的妹妹。”

护士翻开病历记录，皱着眉说：“苏锦？她上午手术失败，已经去世了。”

第十四章 影子

顾雪琳有一个秘密。

她高一的时候，暗恋上了一个高三的学长。

这个男生，就是顾瑀。

然而还没等她鼓起勇气表白，她就发现顾瑀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女孩子。

顾雪琳以为她是顾瑀的女朋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她是顾瑀的青梅竹马，苏锦。

两家父母就是朋友，所以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但尽管如此，顾雪琳还是放弃了表白。

因为她看得出来，顾瑀是喜欢苏锦的。

顾雪琳的朋友听顾雪琳这样说之后，却是笑了起来，说：“顾瑀就是把苏锦当朋友而已，特殊对待也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觉得更像是兄妹吧。”

但顾雪琳坚持己见。

她不止一次地撞见他们，顾瑀对苏锦，和对其他女孩都不一样。

他会给苏锦系鞋带，会在苏锦跑步的终点接住她，会帮她背书包，会给她带早餐，还会警告想要追苏锦的那些男生离苏锦远一点。

本来顾雪琳就要放弃了，直到那次在食堂偶遇顾瑀。

他就坐在她隔壁桌。

他的朋友打趣他：“顾瑀，你什么时候和苏锦在一起啊？我看毕业你们就结婚算了。”

顾瑀却说：“别拿这种事开玩笑行吗，我把她当妹妹。”

朋友不信：“真不喜欢？”

顾瑀皱了下眉，停顿了一瞬，还是说：“不喜欢。”

他不知道的是，他说不喜欢的时候，苏锦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听了个清清楚楚。

而听完，苏锦便转身离开了。

目睹了一切的顾雪琳这才发现，原来顾瑀都不知道自己喜欢苏锦，不过苏锦却是很明确自己的心意。

顾雪琳一向奉行“喜欢的一定要得到”的言论。

苏锦听到顾瑀说不喜欢她，就必定不会主动表白，而顾瑀不知道自己喜欢苏锦，那么她顾雪琳的机会就来了。

她开始观察苏锦的一举一动，每天都在镜子前模仿苏锦，想着有一天顾瑀认识她，就肯定会被她吸引。

但到底还是没来得及表白，顾瑀就毕业离开了。

顾雪琳之后便将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