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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叙双手插兜站在院子里此刻，烟花声四起，抬眼看黑夜里尽是绚烂光芒，院子内外灯火通明，他特意在今晚回来一趟，放了串鞭炮，又给门口点上灯笼，浓红的两团光亮在门口，给院子带了点生气。

奶奶她老人家喜欢灯笼，喜欢过年热闹。

那年除夕刚吃过饭，陈叙坐在沙发上陪奶奶看春晚，似乎见他兴致不佳，那满头银丝的老太太神秘兮兮回了房，过了一会儿又出来，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随即绽开笑意，“拿着。”

陈叙低头看，是一张红包，分量沉沉的，他随即抬头，“奶奶，你还把我当孩子。”

少年态度坚决，将那红包推回去，“我不要。”

“爸妈的留下的钱，姑妈都有按时给，我不缺钱。”

奶奶知道他会错意，便用慈爱的眼试探问，“是不是惹那姑娘生气了？”

陈叙一愣，收回眼神。

“你听奶奶话，拿这钱去给她买点好吃的，去好好哄哄，那姑娘看着乖，你别总欺负她。”

“我…”他想要争辩，却下意识忍了声，低下音量，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怎么欺负得过她…”

明明，是她欺负我。

那晚思前想后睡不着，陈叙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还是拨通了林雪意的电话。

显示关机。

通话中的机械女声是种预感，他的心莫名慌张起来。

第二天一早就忍不住去许家门口等她，新年第一天，她一定会出门。

可是等到半晌午时，还是没有动静，陈叙瞧见了她妈妈，瞧见了许照南，就是没有林雪意的身影。

后来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妇人，陈叙想了想，还是堵住了她的路，“阿姨您好，我想问问，这里头的…”

妇人抬眸打量他一眼，随即脸上生笑，“你是许少爷还是许小姐的同学？”

他舔舔唇，回答，“林雪意的…”

“许小姐啊，她不是前两天就出国念书了吗？都没告诉你们同学啊…”

妇人再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他先是一怔，突然冷笑一声，这笑声从心底冷到唇边，那妇人还在喋喋不休，他忽然转身离开。

林雪意，你这种女人。

凭什么要让我栽你身上。

少年迎着风穿过人群，一路不停歇地走，终于避过了人群，冷风中，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红了眼眶，无声哭泣。

那天特别冷，和此刻一样。

烟花，凉月，灯笼。

“阿程。”

陈叙抬眼，就看见林雪意喘着气跑过来，一把扑进他的怀中，抬眼望着他笑，“新年快乐。”

他手掌扶住林雪意的腰，“急什么。”

林雪意脸埋在他胸口，两人紧紧抱着他的腰，闷声道，“我想你…”

不过半月没见，她越是依赖他了。

陈叙听闻一笑，轻轻拿手顺她脑后的发，另一只手滑到她腰侧，捏捏她腰侧的软肉，头靠在她耳侧，哑声道：“那今晚去我那儿。”

陈叙感受到怀里的人僵了一秒，又慢慢放松下来，轻声对他说：“也行。”

说着林雪意双手已经攀上他的脖子，轻轻垫起脚，可还是够不得，她有些不自然，“你低头嘛。”

可陈叙依旧不动，林雪意有些气，拿腿踢了他一下，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这样。”

“林雪意。”

“怎么？”

“阿杨他们…在你后面。”

听见这话，林雪意脸色唰一下红了，像鱼缸里的金鱼一样，一下子窜到他身后。

阿杨穿了件黑羽绒服，寸头，大眼睛，精气神很不错。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短发女人，面相温和，个子与阿杨齐头。

阿杨走进来，眼带笑意，朝陈叙身后瞧了瞧说，“嫂子胆很大啊。”

“你还给藏着，不让出来介绍介绍。”

陈叙笑了声，和短发女人点了点头打招呼，随即将视线放在阿杨身上，“介绍什么，你又不是不认识。”

听见这话，阿杨脸上笑容一僵，随即淡了下来，试探说，“这话怎么说。”

只见这时，方才那个躲闪的女人从陈叙身后走出来，露出了脸，看清了那张脸，阿杨心下一沉。

林雪意和陈叙并排站在一起，缓缓露出笑容，“阿杨，好久不见。”

面对她的问好，阿杨看着她半天没动，还是身边女人悄悄拽了拽他的胳膊，阿杨才反应过来，看了对面的陈叙一眼，僵硬回复面前的林雪意，“好久不见。”

这种虚伪的女人，他觉得恶心。

几人约在附近的酒吧，一楼整个大厅都被深蓝色光影充斥，年轻面孔坐满了卡座，他们一行人上了楼。

朴胥和宋颂已经开了包间在二楼等着了。

朴胥和陈叙不知什么时候和好的，两人本就熟稔，自然走在了一起。而林雪意见过宋颂，和她简单打了声招呼，结果刚转身，正好与阿杨的眼神撞上，林雪意发现他正深深看着她。

林雪意下意识走到陈叙身边，在最角落处坐了下来。

宋颂和阿杨老婆拉着林雪意玩骰子，几个男人聚在一起抽烟说话。

林雪意不习惯和人相处，不像宋颂她们这样开朗，她只是敷衍玩着游戏，时不时看陈叙一眼，有时候被他抬眼发现，两人对视几秒，他突然就弯眼笑了，然后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玩。

这时林雪意才会勾勾唇角，暗自偷笑，宛若回到学生时期一直依赖他的时候。

游戏过半，林雪意去了洗手间。

她站在水池边洗手，关了水，甩了甩手，才一抬眼，就发现镜中身后站了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突然被身后的人揪起领子用力摔在了墙壁上。

“你什么意思！”阿杨眼窝很深，用力瞪着她，手还紧紧揪着她的衣领。

痛感从背上传来，她轻轻皱了一下眉，看着阿杨问：“什么什么意思？”

阿杨：“林雪意，我警告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我不觉得你能让阿程怎么样。”

阿杨低头，望见她那张视死如归的脸，紧闭着嘴沉默应对，刚才的话就像一拳头挥在空气里，毫无回应。

阿杨见状气急，冲她怒吼道：“你说话！”

林雪意抬眼，静静看着他极其愠怒的脸，淡淡道：“我没什么说的。”

面对她这副样子，阿杨气得深深呼了一口气，两手抓着她衣领一字一句警告道：“他不容易，你再耍花招，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阿杨，放开。”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林雪意和阿杨同时望过去，他低着头，手指夹了一支点燃的烟，眼睛没望过来。

阿杨：“你他妈疯了？？你忘了…”

陈叙声音低沉，打断他：“都过去了。”

看他这副样子，阿杨心里不服，“过去？玩我兄弟这事就过不去。”

“这女人一招手你就过去，这么愿意给她当孙子啊，你被她灌药了是不是。”

因为情绪激动，阿杨抓着的手又紧了几分，林雪意的身体随着他剧烈的动作不免晃动几下。

陈叙蹙眉，语气冷了下来，“阿杨，我说了，放手。”

阿杨扭头，深深看着他，过了半分突然嗤笑一声，抓着林雪意衣领的手松开了。

他回头，“你就是给他灌药了对不对？”

“你还想怎么样，害死他吗？”

“林雪意，你要不要脸。”

说这话时，陈叙已经走上前去与阿杨面对面站立，林雪意被他挡在身后，他脸色冷冷的，抬眼与阿杨对视，“你过分了。”

陈叙：“我是个成年人，我做的任何一个选择都是经过了考虑，没有谁能完全精细对等，感情的事，从来不会太计较公平。”

“你别说她现在回来找我，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如果她今年还不回来，我就去国外找她，我就算逼，也要逼着她和我回来。”

“所以说，复合是迟早的。”

去国外找她？

这些话，他怎么从来没跟她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