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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天起，她却一直没等到叶辉深回来。

过了两天，方卜语就接到了林序维的通知，说是国际奥数竞赛将在明年初举办，她得提前去参加国家集训。

叶父叶母都爽快同意了。

到了出发的日子。

方卜语却还想着跟叶辉深道个别，装了几个包子在铝制饭盒里，就去钢材厂找叶辉深。

到了厂里，正要踏入大门，旁边运送车上的一根钢条却突然滑落，直直朝她挥过来。

“小心！”

她几乎吓傻了，还是叶辉深眼疾手快将她拉开。

但她手上的饭盒还是直接被扫倒在地，包子撒了一地。

方卜语下意识要去捡，叶辉深一把拉住她，就怒气冲冲大吼。

“别捡了！你过来添什么乱？”

方卜语刚刚本来就吓了一跳，被叶辉深这么一吼，人直接懵住了。

她攥紧手里的铝制饭盒，结结巴巴道：“我、我来给你送饭。”3

她这样子让叶辉深心里烦躁至极，不耐烦道：“我不吃！”

方卜语心口发闷，想跟叶辉深说自己要走的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辉深又看了手表，随即拉开大门对她冷声道：“赶紧走！别在这里待着碍眼。”

铁门砰地关上。

方卜语呆站在门口，许久未曾回神。

——“别在这里碍眼！”

这句话在她脑海盘旋。

同样的话，她已经听过三次了。

前两世，叶辉深都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方卜语失魂落魄走了。

前两世的回忆又一次清晰浮现。

曾经的她，是个文盲，除了用大嗓门强行吸引叶辉深的注意力，她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懂。

她不懂叶辉深为什么要抛弃她这个原配。

她更不懂，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爱情和尊重的。

而现在的她懂了。

回到房间，方卜语鬼使神差的拿出钢笔，写下两个字——成全。

看着两个字，她露出苦涩而释然的笑。

到了出发的时间，方卜语拿着行李出门。

叶母又给她塞了些吃的：“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叶父也满是欣慰：“你这次是去为国争光的，到那边多听林院长的，努力学习！”

“嗯，我知道。”

方卜语唇角扯出一抹感激笑意，最后看了看二老，她深深鞠了一躬：“爸妈，谢谢你们，我走了。”

叶父叶母愣了下，直到方卜语提着行礼转身，才回神皱眉对视。

另一边。

叶辉深终于忙完了所有事。

钢材厂的胡工朝他走了过来：“辉深，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女同志是你什么人？”

叶辉深顿了下，却是自然说道：“嗯，是我媳妇儿。”

胡工一听，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你是担心她，觉得钢材厂里危险，但这样对媳妇儿可不行，你都不知道她在外面都被你吓哭了。”

闻言，叶辉深一怔。

胡工笑了笑：“回家跟她道个歉，好好哄哄吧！”

叶辉深从钢材厂离开，脑中还响着胡工那句：她都被你吓哭了……

心里又烦又乱，还有些古怪的愧疚和心疼。

纠结半响，他猛地踩下刹车，直接掉转车头朝百货中心开去。

等回到家，天色已经黑沉。

叶辉深把新买的珍珠霜塞进大衣口袋才下车。

远远的，他看见家门大开，不知为何，叶辉深心里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心口一跳，他脚步随即加快，喊着：“爸妈，我回来……”

谁知话未说完，一把扫帚朝他脸当面扔了过来！

叶父的爆喝随之响起：“你还有脸回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叶辉深整个人被打蒙了。

接着，叶母也哭着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卜语这么好的人你都不要！真是造孽啊！”

这话让叶辉深脑子霎时嗡鸣一声，满是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

叶父愤然将手里捏着的两页纸甩了过来。

薄薄的两页纸如刀甩在叶辉深身上，上面的内容直直刺入他眼里——

一封，是他自己曾经亲手写下的结婚协议！

另一封，却是方卜语亲手写的离婚申请！

第11章

叶辉深不可置信地拾起那两页纸。

灯光下，方卜语写的每个字都那么清晰。

他心口骤然收紧，凝眸认真看去。

每看一个字，叶辉深的脸色便更白一分。

此刻，他竟然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方卜语已经从目不识丁的粗妇，到现在居然能写下几百字一封离婚申请了。

在文字的最后。

她说：叶辉深，我真心祝愿你在离婚后，能去找寻到你真正的幸福。

落款处方卜语已经签好了字。

叶辉深的眼底霎时一片猩红，他攥紧了纸张，不觉哽声问：“她去哪儿了？”

“卜语都跟你离婚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呢？”

叶父还在气头上，怒目而视。

“我没签字，就不算离！”叶辉深哑着嗓子猝然回答。

听见这话，叶父和叶母对视一眼，叶母很快从这话中意识到什么，她擦擦眼角的泪花，上前一步试探儿子的想法。

“辉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跟卜语离？”

叶辉深盯着手里的离婚申请，深吸口气确认：“我不想离。”

有这句话，叶父和叶母的脸色当即好看很多。

但叶父背着手，眉头依旧蹙得紧冷哼：“你没想跟卜语分开，那写的这个‘结婚协议’算是怎么个事？”

终归还是问到了。

叶辉深神色微僵，神色有些不自在：“这是我跟她刚结婚那会儿写的，没想到她一直当真着。”0

当时他对方卜语没有什么好印象，随手也就写了。

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他对方卜语愈发认同。

若不是今天在此刻重新看见这份协议，他几乎都已经将它忘记了。

然而也正是方卜语将它重新拿出来，叶辉深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记得这份协议。

见叶辉深神色中的失落确实不像是假的。

叶父没有再多问，长长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等卜语回来可一定要记得好好认错。”

叶辉深很快注意到了重点。

他眼里一亮：“回来？她会回来？”

“对，”叶母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卜语这次是为了去参加什么国家竞赛而去集训了。”

竞赛？

奥数竞赛吗？

叶辉深脑中记起来，上次方卜语确实跟他提过一句，只不过自己当时心情乱糟糟的，似乎并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话。

天色已经很晚了。

父母又唠叨骂了他几句，这才转身回房去睡了。

叶辉深在院子里呆站了许久，也回了屋。

屋里已经空空荡荡。

以往叶辉深回来，不管如何，屋子里总有灯亮着。

方卜语的身影时而是在桌前坐着看书做题，时而是待在炕上她自己的那边，先一步睡下了。

可今天，整个房间冷冷清清。

灯暗着，也不再有方卜语的身影。

叶辉深的心也在这瞬间倏地空了下来。

鬼使神差地，他走向了她平时最爱待着的书桌前。

掏出口袋里特意给她买的道歉礼物。

“你走得太急了点，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句对不起。”

将其准备先收入抽屉。

可放入抽屉之时，叶辉深的目光却很快被旁边放着的钢笔吸引过去。

他眼底满是诧异。

这支长虹钢笔，是自己原本要送给方卜语的礼物。

可前些天却莫名其妙不见了。

没等他去找，又碰上了钢材厂的事，于是就没多想。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辉深没想明白，忽地发现，钢笔之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对了，你送给李静欣同志的钢笔她让我还给你。

叶辉深神色骤然冷沉了下来。

这怎么就变成他送给李静欣的了？

第12章

一晚过去。

叶辉深没能想通，总觉得这事或许跟李静欣脱不了干系。

于是隔天一大早他就赶去了电影院旁的文工团排练厅。

李静欣得知他来，十分开心走出来。

“辉深，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话才说到一半，看见他手里的钢笔时，她的神色有些僵。

叶辉深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直言问：“这钢笔怎么回事？你去见过方卜语了吗？你跟她说了什么？”

李静欣一怔，颇有些无措。

顿了半天，她说：“这钢笔是那天你落在这里的，我给你送回去了，但我别的没说什么，是不是嫂子误会了什么？需要我跟你去解释解释吗？”

听她这样说，叶辉深神色间的狐疑减退了些许。

他拧起眉头收回了钢笔。

“只说了这些吗？”

李静欣迟疑着，又道：“我还跟嫂子说了，我准备离开这里去深市。”

叶辉深当即一怔，“你也要去深市？”

“那边有舞团邀请我。”李静欣解释着。

叶辉深没有多说什么，心却沉了下去。

他想，以方卜语的脑子，怕不是要误会他跟李静欣了。

“发生什么事了？辉深，真的不需要我去跟嫂子解释一下吗？”李静欣神色担忧地追问。2

“不用，抱歉打扰你了。”

叶辉深收起钢笔，没准备跟她多说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李静欣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又追上来问：“对了辉深，听说你也要继续去深市做生意，什么时候走呀？顺道的话，我们一起去深市。”

话音才落。

叶辉深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不了，我不想叫人说闲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静欣脸色僵住。

叶辉深看她一眼：“我们一起下过乡，并肩有过革命情谊，但也就此为止了，以前我没结婚倒没什么，想着只要我们自己身正清白，就不怕别人说闲言碎语。”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结婚了，我也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不顾我妻子的想法，我想我们是应该要保持距离才是。”

“你要去深市是你的安排，我去深市是做我的生意，本就是互不干扰的两件事，要是我们一起走，落在别人眼里，倒像是我们之间有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