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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低笑一声,替她掖了被子转身出屋。
晨风站在门外候着,“大人。”
“走吧。”谢珩下楼出屋,天边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泛白之色。
“大人。”已经赶着马车到门外等候了一会儿的晨夕立刻拿下脚凳摆好。
谢珩提了袍摆踩着脚凳上马车,随口问道:“祖父可已出发了?”
“我出来的时候老太爷的马车已经套上了。”晨夕回话。
“那便快些,在到宫门之前与祖父汇合。”谢珩钻进了马车,晨夕和晨风各坐车辕的一边,赶着马车朝着宫门而去。
到了距离宫门一段距离的地方,晨风和晨夕远远便见着了谢家停在路边的马车,立刻加快速度驱车上前。
谢珩撩开马车车窗帘看了一眼。
谢德海坐在马车之中,车边站着的老仆见着朝这边来的马车,躬身禀报,“老太爷,是三公子的马车来了。”
“那便走吧。”谢德海吩咐,“莫要耽搁了时辰。”
“是。”老仆应声,坐上马车车辕招呼着驾着的车夫动身。
谢家的两辆马车前后停下,谢德海与谢珩下车,立刻便有先到了宫门口候着的大臣上前打招呼寒暄。
有谢德海在,谢珩站在一旁自是什么话都不必回答。
贺睢远远的站在另外一旁,往这边看了一眼。
谢珩也注意到了贺睢,轻声道:“祖父,我去与奉云打个招呼。”
谢德海闻言,含笑往贺睢这边看了一眼,贺睢赶忙叠手远远的行礼。
“去吧。”谢德海点头。
谢珩这才朝贺睢走去。
贺睢见谢珩上前,装模作样道:“谢大人有事?”

“昨日尚未来得及谢奉云。”谢珩瞧着贺睢这态度也不生气,“多谢奉云特意警醒。”
“谢大人想多了吧。”贺睢冷哼,“我可未曾提醒过谢大人半句。”
谢珩叹气,“奉云当真要一直与我如此生分?”
“谢大人言重……”
谢珩难过的转头看贺睢。
贺睢被谢珩这般的眼神看的面皮抽搐,实在很难继续摆着臭脸,“是你先违背我们年少时的梦想,如今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我何曾违背了?”谢珩反问,“年少时,你说你的梦想是让天下所有案件大白于天下,是与不是?”
“是!”贺睢点头,“我也正在这么做。可你呢?”
“那你可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
“自然记得,你说你要成为为天下请命的好官。”贺睢自然记得两人那时说的话,从那时起他便觉得两人志向相同,因此将谢珩引以为知己。
“那我有何处违背了此言?”谢珩叹气,“你昨日之所以特意到大理寺提醒我,必然已想通我当初为何在西通街一案上隐瞒了最后的凶手。”
贺睢被噎住,半晌才道:“你从宗罪府接出蒙北世子是否与西通街一案有关?”
谢珩却不正面回答,“是与不是如今还重要吗?”
“我引以为知己之人竟半分不了解我,见面不过三句话便要割袍断义。”谢珩叹气,“罢了,我本也不是善于交际之人,身边也无朋友,独自一人便一人吧。贺大人,打扰了。”
谢珩叠手一礼转身便要走,贺睢急了,赶忙伸手展开双手挡住谢珩的去路。
谢珩面色淡淡,“贺大人可还有事?”
贺睢哪里受得了谢珩这样的冷淡,他心中早已经有和好之意,方才也不过是再故意端着架子,只等再多说两句话便顺势软了态度和好的,哪曾想他先前的那番行为竟将谢珩伤的那般深。
贺睢心生悔意,立刻作揖赔罪,“崇安,先前都是我太多冲动,并未向你询问清楚便冲你发火,是我不对,我在此向你赔个不是,你可愿意原谅我?”
“不敢当。”谢珩侧身避开这一礼。
“敢当敢当。”贺睢赔笑,“崇安,后来我便想明白了。你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章法,但绝无坏心思,是我那时脑子坏掉了,被猪油蒙了心将你往坏处想,我的错我的错。”
“朋友之间若无信任,任何一件事任何一句言语都可能破坏这份友情。”谢珩叹气,“我知你那时最气的也不过是怕我走入歧途,毁了自己的一生而已。”
“崇安明白我一番苦心便好。”贺睢松了口气,“那我们这便算是和好了?”
“若是贺大人想再吵吵也并非不行。”谢珩睨眼。
“不了不了,我与你吵架,心里头不痛快的还是我自己,不吵了不吵了。”两人和好了,贺睢也轻松了,连紧绷的肩膀都松了下来,“你们如今再查的洪大人被杀一案如何了?”
“托你的福,皇上下了十日限令,我们正在火烧眉毛的追查。”
贺睢自知自己理亏,摸了摸鼻子,“也是屠尚书撺掇我的。”
“猜到了。”谢珩负手而立,“他不想让姜大人安安稳稳的退下来,知你我出了嫌隙便撺掇你来抢案子,只需将说辞少少润色,不怕你不上当。”
贺睢此人,将所有的精明和智慧都用在了查案之上,于其他事情真正是半分脑子都不愿意多动。
“我的错。”贺睢坦然认错,“从碧栖宫回来后,我请你吃酒赔罪。”
“那倒不必,我没空与你闲聊。”
贺睢震惊,“吃顿酒的时间都没有,你要做什么?”
谢珩忽然一笑,“那你不必管。”
“嘶。”贺睢咬着牙吸口气,“崇安,你不对劲哦。”
第244章春光满面
“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打听。”
“崇安,不对劲,你不对劲!”贺睢托住下巴认真打量谢珩,“满面春光,滋润无双。等等,你脖子上此处是何物?”
谢珩略微提了提衣襟,挡住脖颈处略微露出一点的暧昧痕迹。
“不对啊!”贺睢来回踱步,一边睨谢珩一边思考,“你未有通房,即便有通房也断然不敢如此胆大的在你脖颈之上留下痕迹,因此这必是经过你同意,且你还十分乐意的。”
“昨日我归家听我母亲说你与霍家二姑娘的婚事已经退了,那定然不是霍家二姑娘。可是你身边来来往往除了你母亲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外,也未再见着……”
“等等!”
贺睢突然醍醐灌顶,“傅青鱼!”
谢珩略微挑眉,并未反驳。
“真的是她!”贺睢突然什么都明白了,“我说龙临殿之上,谢老大人怎的会为傅青鱼说话,你当时那一招以退为进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帮她,便是连姜大人为傅青鱼说话也是你提前求过情的吧?”
谢珩道:“姜大人只是实话实说。”
“所以果然是傅青鱼!”贺睢咧嘴大笑,“好你个谢崇安,竟不声不响的闷声干大事。说罢,你们何时成亲?”
“阿鱼一心奔前程,如今尚不想成亲。”谢珩叮嘱,“此事也只有你知晓,不可外传。”
“不可外传你顶着脖子上的痕迹陪同皇上和太后出游踏青?”贺睢这个时候精明的很,“崇安,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的吧?”
虽然谢珩确实想昭告天下,但没傅青鱼点头,他自然也不会乱来。
“奉云,此事若是有别人知晓,我便当是你传出去的。”谢珩警告。
“行行行,我便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行了吧?”贺睢举手投降。
“皇上,太后驾到!”一声叠过一声的唱喏从宫门之中传来,谢珩和贺睢瞬间都肃了神色转身叠手行礼。
宫门外其他交谈的官员们也都齐齐转身,叠手行礼。
威严的仪仗从宫中缓缓而出,无一人敢抬头打量。
皇上提议的碧栖宫踏青之行正式开始。
傅青鱼一觉睡到快晌午才醒,睁开眼看到更漏时,一个翻身险些滚下床。
傅青鱼赶忙起床穿衣洗漱,匆匆忙忙的下楼。
店铺大堂中已有两桌客人在吃饭,都是邻里街坊,见到傅青鱼便笑着打招呼。
“傅姑娘今日竟还未上大理寺去啊?”
傅青鱼笑着应声,“睡过头了,今日怕是要挨罚了。大家慢慢吃,我先走了。”
傅青鱼也来不及吃东西了,提起勘察箱便出门。
“东家!东家,等等!”郑婶从厨房里端着一碟菜追了出来,“东家,有人给你留了信呢。”
“信?”傅青鱼疑惑。
郑婶从袖中取出信纸,“这个。”
“郑婶,你忙你的。”傅青鱼接过信纸迈过门槛出了店铺大堂,一边踩着台阶往下走,一边展开信纸。
她原本以为是云飞凡从苏城传来的信,但展开信纸上方只有一行字。
与其说是信,不若说是一张便条。
【阿鱼,酉时四刻醉心楼清风阁见——阿蕴。】
原来是风蕴秀找她。
“也不知阿蕴突然寻我是有何事?”傅青鱼嘀咕一句,将便条收起来,提着勘察箱在大街上拦了一辆马车,“老丈,去大理寺。”
傅青鱼到大理寺点卯,正好遇到提着八哥遛弯的姜范。
傅青鱼行礼,“姜大人。”
“青鱼,查完回来了?”姜范停下脚步笑道:“一大早崇安便安排了人过来说你今日要去洪家查案,可查到什么线索了?”
傅青鱼汗颜,她哪里是去洪家查案来晚了,分明就是昨夜睡太晚导致今日睡过头了。
不过没想到谢珩竟连这个都想到了,竟提前给她请了外勤。
“进展很小。”傅青鱼故作苦恼。
“查案不可急于一时,越是心急越可能忽略掉一些有用的线索。”姜范宽慰,“走吧,一并回去。”
傅青鱼点头,跟在姜范身侧落后一两步的距离一起往寺卿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