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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尹晓玫神色毫无悔恨之意，眼底仿佛能射出利剑来，“我知道我是过不上好日子了，可你不能就这么安然无恙地过下去！我得不到的人生，你也不该得到！”

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几乎能冒出血来。

沈少峰下意识将尹惠竹往身侧带了下：“惠竹，她疯了，你离她远一点。”

身后陆明霄手伸到一半，默默收回。

尹惠竹却没有任何害怕神色，她神色复杂。

“惠竹，她已经承认是她做的了，”陆明霄缓声开口，“已经可以了，你身体还没好，回去休息吧。”

可尹惠竹没有动，她目光沉沉望着尹晓玫，有许多话却一时无从说起。

仔细算起来，其实尹晓玫在自己所经历的前世里，已经算是改变了人生的。

“尹晓玫，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那么执迷在我身上，你或许能有不同的结局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尹晓玫怔怔问。

尹惠竹轻叹了口气：“既然你说了你的前世，那我也跟你说说我的前世好了。”

这话一出。

不仅是尹晓玫，旁边的沈少峰和陆明霄也跟着愣了。

陆明霄疑惑喊她：“惠竹，你不用再跟她多说。”

沈少峰定定望着她，心底隐隐冒出什么想法来，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示意陆明霄让她们再继续谈下去。

尹晓玫却不领情，嗤笑：“怎么，尹惠竹你是真想把我当疯子来哄吗？”

“不，我是认真的。”

尹惠竹向她开了口：“我的前世，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你也确实让我代替了你的人生，在我嫁入沈家不久后，沈少峰为了你打了那个人，沈伯父也确实在海上遭遇了意外，沈家一夜之间败落下来，这些你口中说的，我跟你一样都经历过。”

尹晓玫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尹惠竹深吸口气，往下继续说：“可是我跟你不一样，你有娘家可以回，有娘家做后盾，可我不行，我只能继续待在沈家。”

“沈家败落后那样的苦日子你也过得下去？”尹晓玫眼神中透着不解。

尹惠竹笑了：“有什么过不下去的？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

一时之间，审讯室里陷入了沉静。

直到尹惠竹又说——

“你知道我后来是怎么死的吗？”

第40章

这个话题让所有人一怔。

尹晓玫的眼里透着满不在乎，随口回：“日子过得苦些，也能终老，大概就是辛苦了点呗。”

“不，我只活到三十二岁。”尹惠竹说。

话音落地。

周遭安静一瞬，沈少峰和陆明霄一同看向了尹惠竹。

尹晓玫也愣了下，仿佛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沈家败落后，我和沈少峰一直在认真还债，就这么过了十年，后来少峰外出打工，我就留在了镇里，日子虽然苦，但也还是能过得下去。”尹惠竹继续说着。

想起前世身亡的时候，她眸色还是微微透出几分惋惜惧意。

“为了赚钱，我会接一些工地零工，那天是意外，我在工地做事时，从楼顶掉了下去，地上全是钢筋，当场致命。”

听到这点。

尹晓玫脸色一白，震惊看着她。

那么可怕的事情被尹惠竹说出来，却显得格外云淡风轻。

尹惠竹只是淡淡笑着：“所以尹晓玫，你现在还觉得我过得比你好吗？”

“可你现在……”

“我现在这样，是因为我在知道这些事情重来后，我没有将一切的源头怪罪于别人，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想改变沈家的下场，”尹惠竹注视着她，轻声开口，“所以我才会在沈少峰打人时阻止他，你重来一次却没想过这些吗？”

尹晓玫怔住，她确实从未想过这个，她总认为沈家的落败是无法避免的。

尹惠竹叹了口气：“阻止沈少峰打人是开始，再后来救下沈伯父他们，我想我的恩也就报完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和沈少峰睡在一起……”

这件事一提出来。

沈少峰先慌了一下：“惠竹，这件事我……”

“我知道，你说过了，我相信你。”尹惠竹冲他笑了下。

尹晓玫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无力地扯了下嘴角：“因为我后悔了，我看见沈家没有走上前世的道路，看见沈少峰被你一点点吸引，而陆明霄也完全不理我，我害怕了，我后悔了。”

“你从始至终只想用这种心机来毁灭别人，这样你是无法得到真心的。”

尹惠竹的声音很轻，却稳重有力。

尹晓玫哑口无言，到底没了声音，她颓废地瘫倒在地。

“好好改造吧。”

尹惠竹再多的话也不再跟她说了，起身离开。

审讯室的门哐当合上。

尹惠竹看着面前两个男人投来的诧异疑惑目光，莞尔笑了笑：“做什么？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说什么前世今生？”

“你这些话，是怎么想出来？说得都跟真的一样。”

陆明霄似乎并不信这些，他始终认为尹惠竹是在哄尹晓玫。

他能这样想，尹惠竹也并不准备坚持让他相信自己，只耸耸肩表示：“也许我真的做梦经历过呢？”

“原来是做梦。”

陆明霄不疑有他，疑虑消除，随即看了沈少峰一眼，“沈少峰，你送惠竹回家休息吧，我去处理尹晓玫后面的起诉。”

“好。”沈少峰答应下来。

沈少峰很快和尹惠竹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陆明霄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消退。

他心口沉甸甸的，闷堵得很。

他不是不信那些前世之说，而是……不敢信。

第41章

陆明霄苦笑一声。

如果没有前世之说，他可以说服自己，自己只是和惠竹有缘无分，注定的，只能认命。

可现在，尹晓玫的那些话里却说，他原本是可以和惠竹在一起的。

——“你们两个最后儿女双全，幸福美满过了一辈子。”

这是陆明霄曾经梦寐以求的日子。

原来在尹晓玫口中的前世，他早已经经历过了。

陆明霄长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收回了目光。

可无论如何，如今的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再没有回转的可能了。

现在的他只要惠竹过得幸福，这就够了。

……

街上到处是叫卖声。

有摊贩挑着担子一边走一边喊：“馒头包子花卷！蜂蜜小面包！有要的嘛！”

“惠竹，你想吃吗？”

沈少峰在旁边问她。

尹惠竹好笑看他，摇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又不是非要小孩子才能吃。”沈少峰嘀咕着。

尹惠竹狐疑瞅他，还是开口问：“你没有别的想问我吗？我在审讯室里跟尹晓玫说的那些话，你没有想法？”

她主动问起这个。

沈少峰神色微微一顿，想了想还是开口说：“有。”

“你可以跟我直白说说。”尹惠竹说。

沈少峰便定定看着她，犹豫片刻露出浓切的心疼之色：“上辈子的我，是不是也伤害了你？我是不是很混蛋？”

尹惠竹想过他会问沈家的事，也想过他会问上辈子的事。

可她没想到沈少峰会是这么个问法。

尹惠竹一时怔住，心口莫名发酸，“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如果上辈子的我对你很好的话，你重生后不会避我如蛇蝎，你不会宁愿一个人在沙发上睡那么久，你更不会那么心狠说走就走。”

说到后面，沈少峰的语气中还带了几分委屈。

尹惠竹看着他那双认真的眸子，移开了目光，她眸色颤了颤，沉默许久才开口：“我给过你机会的，我也想过要跟你过日子的，可上辈子，是你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可离开港西后，你跟尹晓玫还有联系，我心里不可能没想法。”

“对不起，”沈少峰哽声开口，“为我上辈子做的混蛋事，也为我这辈子之前的识人不清。”

尹惠竹看着他，许久后，她轻声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她说。

尹惠竹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交谈下去。

她率先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却发现沈少峰依旧失魂落魄待在原地，尹惠竹不禁叫了他一声：“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沈少峰眼里透出几分小心翼翼看她，“我以后还可以送你回家吗？”

“当然。”尹惠竹笑着。

得到肯定答复，沈少峰的眼里一瞬亮了起来，他冲上前来定定望着她，跟她确认：“我以后还是你的丈夫，是吗？”

尹惠竹抿嘴笑笑，眉头轻扬：“你自己说的半年之期还没到，我还要再考察考察的。”

“你尽管考察，只要你不赶我走就行。”

沈少峰忙跟了上来。

尹惠竹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不禁也弯起眉眼。

她好像没跟他说过，其实她前世一开始是不喜欢他的，后来对他的接受就是从喜欢他这双眼睛开始的。

而今生，此刻也是。

尹惠竹这么想着，心口微动。

她上前一步，牵住了沈少峰的手。

第42章

感受到掌心的柔软。

沈少峰浑身一怔，瞪大了双眼，有些诧异：“尹惠竹，你……”

“走吧，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