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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谁是外人？好一张厉害的小嘴，这不是暗讽她家姑娘吗？

凌大娘轻笑一声，摇头道：“大少确实说了，在书房的时候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他。”

紫衣一听，小脸泛着光抬起头来，似有若无地瞄了姜郗窈一眼。

姜郗窈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完全没听见她们两人的对话。

凌大娘却接着又说道：“可是顾姑娘哪里是不相干的人？大少早就发话了，以后姑娘来，不用通传，让她直接进书房便是了。你们刚来可能不知道，如今都记住了？”

紫衣的脸色霎时涨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扶弱柳风的身子摇摇欲坠，被旁边的蓝衣不着痕迹地扶住，轻轻拍了拍后背，无声地安慰。

“是，奴婢们记住了。”红衣乖巧地替众人答了，笑着快走两步在前头引路：“凌大娘，顾姑娘，这边请。”

凌大娘好笑，挥挥手打断她：“这点路，我年纪虽大，还是记得住的，就不劳红衣姑娘带路了。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着，莫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打扰了大少和姑娘用饭。”

红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很快就恢复如初，默默退了回去。

姜郗窈有些奇怪，凌大娘一向看着和善，很少像今儿这般说话带着刺，丝毫不见留情。

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了，让走在前头的凌大娘忍不住笑着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四个美婢是大太太赏下来的。以往大少不加理会，通通婉拒，不知怎的大太太说服了老爷，老爷开口帮腔，大少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打算在院子里摆放几天就送出去。谁知这几个婢女是不安分的，三天两头往书房跑，大少是恼了，便让她们守在门口不许踏进一步。”

姜郗窈是听明白了，这四个美婢不是来当丫鬟的，是打算做厉晗的姨娘。也是，厉晗身边连个通房丫鬟的没有，谁做了他的第一个女人，就是院里的女主人了。就算以后厉晗娶亲，也得让着这个丈夫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的女人。

再说厉晗一向对身边人大方，不知多少人想做他的女人。不过是之前的雷霆手段吓坏了平常的丫鬟。只是她们不同，却是大太太赏下来的，算是过了明路，以后做姨娘，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过这是厉晗院里的事，又牵扯到大太太，她不好多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凌大娘压低声音说完，便不再多言，亲自撩起帘子：“大少，顾姑娘来了。”

“嗯，”厉晗一身白衣坐在桌前，似是翻阅着书卷，抬起头看见姜郗窈，白玉般的俊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不悦：“怎么不穿新衣？不合身？”

又来了！

姜郗窈心里叹气，以前与厉晗没什么交集，只觉得这位大少爷有些冷漠不好相处。如今连着几天面对面，就觉得这人不是一般地难相处，翻脸比翻书还快。

“回大少爷，今早我已打扮停当，就没急着换上新衣了。再说，一品衣出手的衣裳，哪里有不合身的？”她小心翼翼地恭维着厉晗，就怕这人继续发难。

没料到厉晗脸色更加不好，转头吩咐凌大娘：“那四个婢子连送衣服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该罚，每人打五个板子吧。”

姜郗窈被他吓了一跳，刚才说的话，她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想出哪里不妥，居然一开口就要打那四个美婢？

她暗地里叫苦，这位大少爷难道不知道的，打了这四个婢女是小，打的却是大太太的脸面啊！

要是大太太以后知道了，这四个婢子是因为自己才受罚，姜郗窈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急忙问道：“大少爷，这四个婢女是犯了什么事要罚？”

厉晗淡淡答她：“你都起来打扮停当了，她们才慢吞吞地送到，难道不该罚？”

姜郗窈一噎，原本是为了找理由不穿新衣，又不得罪大少爷，谁知到头来连累这四个美婢给打了！

可是她如今反口，说四个婢女送新衣的时候自己尚未起床，已经太迟了，不由纳闷，悄悄向凌大娘递了个怯怯的眼神。

凌大娘还没收到，厉晗倒是眼见瞅见了：“怎么，对我罚这几个婢子有意见？”

姜郗窈郁闷，她哪里敢有意见，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凌大娘送来的点心，再不吃就要凉掉了，罚了婢子，听着那惨叫声，让大少爷没得坏了胃口。”

“也是，”厉晗点头表示同意，只让凌大娘罚了四婢三个月的月钱。

比起皮肉受伤，罚月钱只是一点小事，姜郗窈终于松了口气。

凌大娘亲手把点心摆在书房炕上的小木几上，笑道：“姑娘多吃点，瞧着好像又瘦了，莫不是昨天太用功了？”

姜郗窈不由自主地摸摸脸，只是一个晚上，怎么看出自己瘦了？

厉晗抬眼一瞥，吩咐道：“我记得前阵子别人送了一盒子上好的宣纸，还有两支狼毫，给她带上。”

姜郗窈连忙摇头，怎么每次来她都是又吃又拿？

“不用了，二太太送来不少宣纸，我够用的。”

“拿着就是，反正是别人送的，我也用不完。”厉晗说完，亲手夹了一块杏仁酥，放在她的碗里。

姜郗窈受宠若惊，吓得险些把筷子给扔了，把脸埋在碗里，声音低得跟蚊子一样：“谢谢大少爷。”

啃完一块杏仁酥，碗里又被夹了一块。

她老老实实地吃掉，碗里又多了一块。

直到一盘子杏仁酥被姜郗窈吃掉，她已经一嘴的甜腻，灌下一大杯茶水才稍微缓过来。果然再喜欢的东西，吃多了，腻歪了，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了……

不过姜郗窈抬头一扫，发现除了杏仁酥，其他点心没动多少。显然厉晗专心给她夹了一堆，自己倒没吃几口。

想了想，应该礼尚往来，姜郗窈拿起干净的另一双筷子，夹了一块不怎么甜腻的糯米卷，放在厉晗的碗里：“大少爷也……多吃点。”

瞧见厉晗盯着碗里的糯米卷，迟迟没有动筷，姜郗窈低着头，恨不得把脸蛋埋进盘子里。她怎么就忘记了，大少爷不喜欢自己，又怎会吃自己夹的点心？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厉晗许久后夹起了糯米卷咬一口，脸上虽然没有多少表情，却一本正经地道：“凌大娘的手艺又长进了，该赏。”

“多谢大少，”凌大娘笑眯眯的，知道厉晗的大方，这一赏肯定是大赏，心里美滋滋的。

姜郗窈咂舌，这一罚一赏，厉晗倒是随手拈来不带犹豫的。

看来所谓伴君如伴虎，也能用在这位大少爷身上了。

第十一章作画

姜郗窈吃完，浑身不自在。

刚才吃的时候没留意，她如今才发现，两人隔着小小的茶几坐着，中间离得很近。

姜郗窈只要抬抬腿，膝盖就能碰到厉晗，不由缩着身子不敢乱动。乖乖双手捧着茶杯，似乎在专心品茶，好掩饰这份尴尬。

谁知厉晗今天，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了。

只见他看了眼姜郗窈身上八成新的旧衣，微微蹙眉：“你，去院子里把那些新衣都送到这里来。”

厉晗随手一指，春英后知后觉发现被指的人是自己，诚惶诚恐地答应了一声，偷偷瞄了姜郗窈一眼。

凌大娘在一旁笑了，圆场道：“今儿姑娘起得早，新衣还没试过，也不知道穿上后如何。正好大少走南走北的，见识多，也能给姑娘瞧一瞧。”

姜郗窈担心厉晗又闹出什么蛾子来，直接对春英点头。换衣服而已，成全厉晗又如何？

春英飞快地跑了个来回，喘着粗气不敢停顿，风风火火的，生怕大少爷看不顺眼，也赏她一顿板子。

凌大娘接过衣服，笑着指向内间：“姑娘，这边请。”

姜郗窈刚走了两步，又听厉晗叫春英把梳妆匣也送过来，已经麻木了。

这位大少爷又想到什么法子来折磨自己了？

看来上学之前的这个上午，她就别想轻松离开子衡院了。

凌大娘随手一拿，就是那件艳丽的桃红色。

姜郗窈想要婉拒，被她热情地一劝，只好张开双臂换上了。

“这颜色真衬姑娘，瞧这小脸显得多白嫩可人？”凌大娘赞不绝口，左右端详，又拿出梳子给姜郗窈梳发。

正好春英又喘着大气送来梳妆匣，凌大娘一双巧手麻利地收拾好，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支白玉钗，笑道：“衣裳的颜色鲜艳，这首饰还是简单大方又素洁一点的好，要不然未免有些喧宾夺主。”

春英受教地点头，知道凌大娘是有心教自己的，乖乖在旁边认真听着。

凌大娘在两侧分别拧出两股发束，编织在一起，又将剩下的乌发别在一侧，露出一小节玉颈。

姜郗窈摸了摸这身高领束腰裙衫，这时节穿着实在有些热了。双袖宽大，却在手臂中间有一条丝带束缚着绑紧，抬起手来，只露出一点点手腕。

“姑娘绑上腰带，显得这腰多纤细啊，算得上盈盈一握了。”春英忍不住赞叹，原来的姜郗窈只穿抹胸裙，外裙随意披在肩头，完全掩住了腰身。如今束上腰，便完全显露出来了。

凌大娘点了点头，瞧着没有遗漏，这才推着姜郗窈出去：“大少怕是等的急了，姑娘出去给他也看看？”

姜郗窈踌躇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往外走。

反正在子衡院里，厉晗是最大的，她在出嫁前，至少要在厉家呆上两三年，哪里能得罪这位大金主？

一品衣不愧是首屈一指的成衣店，一身都准备妥当，连相称的绣花鞋面也没落下。

衣裙是桃红，送来的绣花鞋，鞋尖镶着一颗小小的白珍珠，周围是一小片浅浅的桃红，仿佛花瓣一样围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