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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伏环离开,被排开的人群再度合拢,很快便将霍辞镜的背影掩盖。
霍辞镜随伏环一行人,沉默着往皇宫的方向走。
吉祥街并不在皇城中心,是以走到宫门前的时候,倒是先路过了和敬茶楼。
霍辞镜略停下步子,对伏环道:“今日我约了一位道长在茶楼中相见。不好爽约,不知伏公公可否容我上去一叙。”
“半柱香的时辰便好。”
伏环却只笑道:“七殿下,圣上有请,半刻都耽搁不得。”
他说着,隐约觉得霍辞镜此刻非见不可之人必有端倪,便又话锋一转:“不过让您爽约,确实不好。不如这样,奴才替您请了这人,一道进宫。”
说罢,略一抬手,随行的宦官便紧步上了和敬茶楼,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带着凌虚道长下来。
一行人再度启程,无声步入宫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起晚了,导致更新也晚了。这里奉上新出炉的糖一份,希望大家能够原谅饼饼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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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鹬蚌争
寻仙殿中,宝幔低垂,霍行衍与黎厉山分别立在两旁,相对无言。
殿内一片沉寂,只有清香燃尽时,香灰落在鼎中细微的响。
因而槅扇打开时的响动,便于静谧的宫室中格外清晰,惊得立在一旁的霍行衍豁然抬起头来,看向殿门。
只见大宦官伏环紧步进来,对上首躬身道:“圣上,七皇子到。”
随着他话音落下,霍辞镜与凌虚道长一道进来,躬身行礼。
成帝赤红着一张脸,慢慢自宝帐后抬起眼来,隔着幔帐冷视着这个刚立下功劳便公然忤逆的皇子,半晌冷笑一声:“老七,太子亲自弹劾你为了自身的功绩,而在赈灾期间搜刮民脂民膏,公然受贿,又强征灾民充入军中,迫其上前线与乱军对阵,致使灾民死伤无数,你可认?”
霍辞镜视线微微一抬,平静道:“儿臣从未如此行事。”
“黎相。”宝帐后,成帝将视线转到了黎厉山的身上:“将折子给他。”
黎厉山这才掀起眼皮,淡淡应了一声,只袖中取出两份折子。
霍辞镜双手想要接过,但黎厉山却先一步松开了手,不偏不倚正避开了他的动作,将折子弃在他眼前的桌案上。
霍辞镜也并不在意,只从善如流地自桌案上拿起了折子,细细翻看了半晌,答道:“回父皇,折子上写的是两次赈灾的用度。”
一次是户部赈灾,一次则是由他亲自去北城赈灾。
成帝闻言一拍桌案,厉声道:“前后两次赈灾,不过隔了月余,耗费却相差如此之巨!朕已令户部细细清点过,你所得的物资,仅够赈灾之用。根本不足以平乱,勿论是半载之内功成回京!”
一直不曾开口的霍行衍也淡声道:“儿臣知道皇弟立功心切。但赈灾用度不足,也应当递折子入京,求得户部再度拨款,而不是搜刮当地的民脂民膏,又受官员贿赂,用以充当军饷,建自身功业。”
黎厉山虽袖手在旁,不曾开口,但显然也是认同成帝与太子所言。
毕竟户部一直是由他统领,两次雪灾的用度,他心中自然是明镜一般清楚,以霍辞镜的身世,即便是贴上全副身家,也不够补贴赈灾物资。这多余的一笔银钱从何而来,自不必多言。
他一直不曾上折子弹劾此事,就是等着东宫与清繁殿动手,他好坐收渔利。一直等了这许久,这两宫可终于将事情查清,捅到了御前。
以他对徐皇后的了解,没有万全的准备,是不会轻易动这个手,一旦动手,那霍辞镜便也是在劫难逃。
他只等着霍辞镜被贬出京城,再将霍行衍遣死士刺杀霍辞镜的证据递上去,便可解了两心腹大患。
果不其然,霍行衍见霍辞镜沉默了须臾,不再开口,便又自袖中取出厚厚一叠名册交给伏环,由伏环递到了成帝跟前:“前日里有人将此物递交东宫,说是七皇弟贪污受贿的账册,还请父皇过目。”
成帝接过,目光往上一扫,须臾,一张本就赤红的脸色涨得红,像是一只破风箱一般粗重地喘息着,抬手就将账册丢在霍辞镜脚下,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霍辞镜并不低头捡足边的账册,反倒也自袖间取出一本册子,同样递给了伏环,只轻笑道:“正巧儿臣手中也有一本账册,还请父皇一并看了吧。”
成帝正值盛怒之际,被他这样轻飘飘一句堵过来,大有一种怒火无从宣泄之感,面色阴晴不定了半晌,终于还是接过,随意扫了一眼。
这一眼下去,目光便像是胶住了一般,忍不住一笔笔细细看了下去,直至看到末尾,仍是半晌没有开口。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连黎相都起了几分疑窦,想看看霍辞镜递上去的,究竟是什么。
成帝没让他等太久,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有些疲惫地倚在高座上,抬了抬手,让伏环把霍辞镜递上的账册转交于他。
黎厉山接过账册,也细细看了一阵,片刻后,皱眉将册子合了,随手还给了伏环,心中倒是微微一叹。
看来这鹬蚌之间已分出了胜负,他只能择一取之了。
账册上,一笔笔银子的流入写得清清楚楚,皆是一路上清缴马匪.山匪.水匪所得。近乎是从出城开始,这一路的征伐便没有停过,大大小小上百场战役,怕是将从盛京城到北城的路匪给清得一干二净。
用的是以战养战的法子。
而此刻,霍辞镜也淡声开口:“若是父皇仍对银两的来源存疑,大可差人重走一次赈灾之路,若在这一路上,还能遇到成了气候的路匪,那儿臣自当认罪伏诛。”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徐皇后在场,便该收手,想个法子将此事圆转过去。但偏偏霍行衍却是个年少气盛的,好容易有了能够置霍辞镜于死地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便又咬牙上前道:“即便账册是有人蓄意构陷,那皇弟又要如何解释强迫灾民上前线与乱军对阵之事?”
霍辞镜轻瞬了瞬目,慢慢开口道:“儿臣确实曾在北城征兵,但从未强迫。愿意入伍者,所得军饷,兵器,口粮,与赈灾士兵无二。至于死伤惨重——”
若不上报如此惨重的死伤,他又如何将凭空消失的那一波人瞒下,暗中带回京城?
他自然不曾将真相说出,只轻抬唇角道:“这些民兵半路入伍,行军对阵上自然不能与朝廷官兵相比,死伤惨重些,也是寻常。”
他说着,又自袖袋里取出一锦盒,让伏环再度转交给成帝:“盒中是民兵入伍时亲手写下的生死状,若有不会写字的,便由旁人代写,自己摁上手印。还请父皇过目。”
伏环接过锦盒,在成帝跟前小心打开,一张张取出给成帝过目。
成帝只看了几张,便厌烦地挥手让他退下。
既民兵是自愿入伍,并非强迫,还签下了生死状,那便是生死由天,即便死伤惨重些,也至多只能说霍辞镜不择手段,行事狠厉,却终究不能定罪。
“父皇——”霍行衍面色苍白,仍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