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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大雨中，孟凌然像疯狂了般，杀红了眼。
敌将面对孟凌然带来的精兵，皆皆不敌，纷纷后退。
半个时辰，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孟凌然就结束战斗，击败敌军，犹如当年陈清雾般英勇凶猛得让人恐惧！
可孟凌然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怀中的人儿。
“陈清雾……”
他嗓音哽咽又轻柔，生怕弄醒她，又怕唤不醒她。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抱着，不曾动弹一分，也不曾离开一步。
直至日暮，大雨停了，天边挂起一弯银月。
玄影带着剩下的士兵清理完战场，看着前方那一对月下的影子，不自觉的红了眼眶。0
从前在谢府，他身为护卫之首，听闻外界传言沈家小将军爱慕谢家少傅却不被待见，一条尾巴似的跟在后面遭人厌烦。
其实真相并非如此。
在年少时，少傅和沈小将军感情很好。
怎么就会走到如今天人永隔这步……
良久，他深吸了口气，才走上前禀报：“少傅，邶国大军已撤退了，玉门关，我们守住了。”
孟凌然毫无知觉。
玄影又接着说：“少傅，眼下我们是该班师回朝，还是该当如何，还请您早做打算。”
孟凌然还是毫无知觉。
玄影抿紧了唇，双手捏成了拳。
他知孟凌然因沈小将军的死，一时难过无法自拔。
可谁都不知邶国狡诈的军队会不会卷土重来。
而眼下，支援的大部队还未到，沈将军全数牺牲，带来的精锐部队也很多伤亡，军中又没军医救治……
孟凌然必须打起精神来统领局面！
想到这，玄影正准备再次开口唤醒孟凌然，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下意识回头，就见泱泱大军正在向他们走来——
定睛一看。
玄影顿喜：“少傅，是援军，是陛下派的援军到了！还有粮食和军医！”
在听到军医二字时，孟凌然才终于有了知觉。
他像一阵狂风抱起陈清雾直接拽住前来的军医：“救她！”
发出的声音沙哑无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孟凌然一刻都等不急，又接着大喊了一声。
军医这下回神，把目光看向男人怀中的女人。
一眼便认出是陈清雾，是那个曾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沈家女将！
“少傅，快将沈小将军放进营帐。”
不敢有一刻耽搁，军医抽出银针便对陈清雾开始救治。
黑夜渐渐笼罩大地。
营帐内，孟凌然一颗心惴惴不安，呼吸都不由加重。
半响，军医终于抬起满汗大汗的额头，对他说：“沈将军气息太微弱了，胸口又被长矛捅穿，失血过多，如今还能吊着一口气，实在是奇迹，老臣也不知……”
“救活她！”
从两个字变成了三个字，军医听出了孟凌然话里的警告。
身为医者，身为楚国的百姓，他都想要救活陈清雾。
可是陈清雾身上的伤，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法救过来了。
最终，军医叹息一声，硬着头皮回：“沈将军、活不了了。”
这句话一出口，营帐内顿时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军医跪在地上，惶恐等着被责罚。
很久之后，孟凌然才扯开嘴角发出三个字：“出去吧。”
闻言，军医如获大赦，拿上随行医箱，转身离开。
很快，帐篷内只剩下了孟凌然和陈清雾二人。
他低着头，目光落在陈清雾心口被鲜血染得暗红的白衣上，心狠狠被揪疼。
流了那么多血，他不敢想象，当时的她，有多痛！
又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会想到与敌人同归于尽！
是他错了，是他来晚了。
“对不起……”
孟凌然重重跌落在床边，懊恼又后悔。
往日种种，犹如潮水一般袭来，刺激他的脑海，他的心海。
一阵窒息的闷痛传遍四肢百骸！
他小心翼翼牵起陈清雾冰冷又无力的右手：“对不起，我不知是我才害你受了那么多伤害…”
“可那些都是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把心思别放在我身上。”2
“其实，我不讨厌你，陈清雾，你醒过来，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好不好？”
夜色浓稠，营帐内回荡着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悔过。
可床上的女人再也不能给他任何回应。
再也不会像年少时，甜甜回应他：“凌然哥哥，清雾逗你的，清雾才没有生气。”
更不会像从前那般，一直缠着他：“孟凌然，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他弄丢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
此时天又开始下雨。
孟凌然独站在营帐外，仿佛又闻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鼻腔。
不多时，玄影走了过来。
孟凌然望着细雨，眼眸幽深的开口：“都安排妥当了？”
玄影回：“除了值夜的，其他将士都已扎营休憩，养精蓄锐，伤兵也已得到救治，全都安排妥当。”
“如此甚好。”
话落，孟凌然便没再多言，转身进了营帐。
“少傅。”
身后，玄影不放心地问，“邶国大军已撤退，明日咱们是否班师回朝？”
孟凌然没回，只是目光极其温柔地看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陈清雾。
然后，才回：“你可还记得线报上写着邶国二十万大军，可你看今日我们只见到了多少？”
此话一出，玄影恍然。
“少傅的意思是……他们还留了后手，会卷头重来？”
“宁可十防九空，不可失防万一。”
孟凌然遥望着远方，依稀可见万家灯火，那里是淮阳城，也是沈氏一族用生命守护的家乡。
这场战役，他一定要替陈清雾守住。
孟凌然负手，沉声下令：“传令下去，全军提高警惕，不可掉以轻心！”
玄影拱手告退后，孟凌然才重新走进营帐。
陈清雾依旧没有醒来，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息，要不是孟凌然不停戳着她的手，带给她体温，就像个死人一般。
他看着她，温柔中带着疼惜，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目光。
“你放心，这战，我替你打！淮阳城，我替你守！”

第13章
果然不出孟凌然所料。
东方欲晓之时，邶国大军余烬复起，重新杀了回来。
玄影急匆匆来报：“少傅，果然不出所料，邶国的军队杀过来了！”
孟凌然身上的战甲并未卸下，他的大手抚摸着陈清雾的脸颊，温柔安抚。
“等我回来。”
话落，直接拿上长剑，出了帐篷。
阵前，大军都已整装待发，锣鼓阵阵，士气高昂，只待孟凌然一声号令。
孟凌然大喝一声：“众将士，邶国杀我同胞，占我山河，我们当如何？”
“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