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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沉，窗外华灯初上，人间烟火。
冯寒墨家里冷清的没有一丝人气。
他洗漱完，甚至都无法踏进卧室，不能直面这个被王妍凝和唐霏霏睡过的床。
只能睡在书房。
可就算是书房，也满是他和王妍凝争吵的画面。
冯寒墨睡不下去，干脆起身换上制服，回了分部。
分部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连夜提审唐氏的逃犯。
很多同事都和他一样，彻夜未眠，眼底下满是乌青。
有下属看见了他，惊讶的打招呼：“温队来了！？”
冯寒墨颔首，眼神低哑：“唐家的案子，审到哪儿了。”
“还剩下一个唐霏霏……”下属满脸忧愁，“这个人真的是难搞，唐家的喽啰没有一个指认她。”
“她的供词说是唐峰威胁她，她是救妍凝。”
说到这，下属深深叹了口气，“没有确凿的物证，也没有人证，再没有口供，恐怕真会让她逃脱法律的审判。”
冯寒墨垂在身侧的拳锋捏的发白：“在哪个审讯室？”
“一号。”
得到答案，冯寒墨直奔一号审讯室。
审讯室内，唐霏霏坐在椅子上，淡然的玩弄着腕上的手铐。3
冯寒墨咬紧了牙关，按下心里的情绪后，推门而入。
唐霏霏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玩味，接着又变回那个人畜无害的模样：“寒墨哥哥……”
“别这么叫我。”冯寒墨冷声打断。
唐霏霏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寒墨哥哥以前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叫吗？”
冯寒墨捏着笔的手紧了紧：“唐霏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不知道我该坦白什么。”唐霏霏脸上没有一丝紧张和惶恐。
“妍凝姐姐身上的伤是唐峰他们弄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说着，她故作慌张：“寒墨哥哥能谋善断，一定能查清楚事实，把我救出去的吧。”
冯寒墨手里的笔都快要捏断，沉声警告：“就算你不说，我也能一定找到证据，把你送进监狱。”
说完，他起身摔门而出。
外面夜色深沉，冯寒墨看着墙上那抹闪烁的徽章，点了根烟。
烟雾明暗缠绕，像极了他心烦意乱的心。
沉思间，领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自乱阵脚。”
冯寒墨垂着眸，沉默不语。

“也不能怪你，别太自责。”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点了烟看着窗外。

冯寒墨看着指尖的猩红，声音哽咽：“如果我再快点，再早一点……是不是就能救下她？”
“谁也不想这样的。”领导干巴巴的劝慰。
冯寒墨摇头，眼眶通红：“但凡我早一点发现唐霏霏的犯罪证据……”
领导抽了口烟，也缄默下来。
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早知道。
等事情发生了才后悔，真的太晚了。
“拿下唐霏霏的口供，找到她犯罪的物证，这才是小悦希望的。”领导按灭烟头，走进办公室。
冯寒墨捏着烟的手都在颤抖。
他看着这茫茫夜色，从没感觉这样冷过……
此后，冯寒墨像是住在了分部，不分日夜的搜寻唐氏犯罪的证据。
一个月转瞬即逝。
冯寒墨终于拿下唐霏霏的口供，唐氏的案子彻底移交给当地警方，由检方向法院提出公诉。
移送唐霏霏的时候，她表情阴翳的对着冯寒墨说了最后一段话。
“王妍凝收到的一百万是我打的，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诬陷她。”
“但是冯寒墨，她是死在你的手上。”
“如果不是你带我回你家，恐怕我这辈子也不会知道，王妍凝就是卧底。”
“你带我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注定了她会死。”
“我一定会杀了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冯寒墨冷峻的脸瞬间变的苍白。
心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好在这时，医院传来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王妍凝挺过了危险期。
坏消息是——如果她再不醒，以后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医院内，重症病房内。
冯寒墨小心翼翼的替王妍凝擦拭着手臂：“别睡了，再睡下去，这辈子的觉都要被你睡完了。”
王妍凝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
好像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不为所动。
冯寒墨每次匆匆来照顾她，照顾完又急匆匆去分部执行任务。
可不管他第几次询问医生：“不是说身体在愈合吗？怎么还不醒？”
医生只能叹息和摇头。
植物人苏醒的几率最高也只有百分之10，王妍凝已经睡了半年。
身体里的钢钉都已经全部取出，可人就是不醒，他们也没有办法。
冯寒墨每次都满怀希望的来，再带着一身疲倦和失望离开。
他不知道，其实每次来。
王妍凝都能听见，也很想睁开眼，问冯寒墨：“唐家的案子怎么样了？”
但浑身上下像是被大山压住，重的人无法动弹。
每次没人和她说话时候，她都被困在梦里。6
梦里是无尽的黑夜。
时间都是轮回的，卧底这六年的留下阴影的画面交替出现。
王妍凝挣扎了好久，才从一个接一个的噩梦中爬出来。
她醒来时，距离唐氏落网已经过去一年。
窗外阳光正好，鸟语花香。
来照顾的护工推门而入，就看见王妍凝靠坐在病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护工大吃一惊：“林小姐，你醒了！”
王妍凝刚醒，脑子和动作都有些迟钝。
她转过头，深深看了眼护工，下意识张口想说话：“嗯，现在是什么时候？”
可说完才发现没有声音。
王妍凝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哑了六年。
护工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