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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香落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了宫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上次种着枫树的路口，她下意识停下脚步。

这个路口堪称是整个皇宫的要塞，从这里分别可以通往东宫、养心殿、凤仪宫以及宫外。

妘香落站在路口，任由枫叶被微风吹拂着飘到她的身边。

一路上，妘香落的眉头都没能舒展开来，她不知道姬九重究竟有什么计划，他的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莫名地想到了沈小渊某一日做的噩梦，梦到她被姬九重困在皇宫中，在沈小渊的面前头颅落地。

想及此，妘香落顿时感觉到后脖颈一阵凉飕飕的，她抬手抚上脖子，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直到不知不觉地来到养心殿外，妘香落才回过神来，她抬眸看向灯火通明的大殿，心中甚是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若是姬九重早已经料到了她会去寻他，那她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正当妘香落在原地踌躇之时，一道带着几分试探之意的尖细的声音传来：“是江先生吗？”

是李公公的声音。

妘香落更是心中懊恼，她的心中被烦躁填满，早知道李公公的眼这么尖，她就应该再往角落里缩一点。

本来还能考虑考虑，还有反悔的机会，这下可好，不进去也不行了。

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希望姬九重现在忙的没时间见她，也能再给她一个思考的机会。

“江先生，您这大半夜的，怎么来了这处？”李公公大看不清妘香落的脸，她隐在夜色中，他只能看清楚大致的轮廓。

大抵是知晓了江先生就是沈贵妃，先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此时全都出现在眼前，不说江先生取的名字，单说这身形，简直与他记忆中的沈贵妃一模一样，只是两人的仪态有很大的区别，沈贵妃一看便是那种柔弱无骨的模样，江先生却站的挺拔笔直，也难怪他先前没有将江先生和沈贵妃联系在一起。

妘香落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混乱的情绪，她淡声说道：“我有事寻陛下，不知陛下现在可忙？若是忙的话，我明日再来。”

“陛下不忙。”事关沈贵妃，李公公没有丝毫犹豫地应声，后知后觉这话说得不大妥当，他话音微顿，转身便往里头走去，“江先生，您稍等片刻，杂家进去禀报一声。”

妘香落本来想让李公公不要忙活了，她巴不得姬九重没有时间见她，但是李公公实在跑的太快了些，妘香落的手伸出去，竟然没能抓到他的衣角。

“……”也难为李公公这么大的年纪还健步如飞了。

妘香落嘴角狠狠一抽，在凉风的吹拂下，她渐渐地沉下心思，开始思索该如何试探姬九重。

奈何李公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未等妘香落想出个所以然，他便一脸笑眯眯地回来，做出一副“请”的姿势：“江先生，陛下在里头等着您，您快些进去吧。”

不知为何，妘香落总是觉得李公公今晚很不对劲，特别是脸上的笑，一眼看上去便觉得不正常。

她沉默了一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进入养心殿。

李公公并未进来，故而偌大的殿内只有她和姬九重两个人，妘香落不大喜欢这种氛围，特别是在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身份的情况下。

上方的姬九重拿着一本奏折正在翻看，似乎并未发现妘香落进来，她眼皮一跳，在殿中央站定，主动开口行礼：“参见陛下。”

随着妘香落的声音响起，姬九重这才好似发现了妘香落，屈尊降贵的放下手中的奏折，视线落在妘香落的身上，神情一如往昔，淡声道：“免礼。”

妘香落自打进来开始，便时不时地瞄向姬九重，意图从他的脸上发现些许的端倪，可惜了，不知道是姬九重隐藏的太好，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身份，她并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

“大半夜的，寻朕有何事？”姬九重眸光幽深，凝在妘香落的身上，似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妘香落对这种侵略性极强的视线感到极其不适，不过碍于身份场合，她也只是微微蹙眉，将自己今日的目的道出：“陛下，我今日已经得知了圣旨的事情，依着规矩，三日后便该随着燕云一同离开，所以查案之事，还需劳烦您尽快安排人补上位子。”

“你倒是心急。”虽是早已经猜到妘香落过来的目的，但是听她迫不及待地道出，他的心还是不免钝痛，说出的话自然也带上了刺。

即便是心心念念着想要离开他，难道一夜都等不及吗？非得在夜半三更之时过来寻他？

亏他这段时日对她那么好，简直是一番好心喂到狗肚子里了。

姬九重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不仅是对妘香落方才的话感到不悦，更有一阵无可奈何涌上心头。

在面对妘香落的时候，他总是束手束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地宫中的那件事是这样，今日这件事又是这样。

妘香落不明白姬九重是什么意思，她敛眸思索片刻，顺势说道：“陛下所言差矣，我并非是心急，只是这桩案子并不简单，事关左相与靖王府，甚至还有东裕国，不可因为我的缘故而耽搁了案子的调查。”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第四百五十章 对不起陛下

姬九重赞同地点了点头，眸中划过一道暗光。

在此之后，姬九重便没有说话，妘香落不知晓他这是何意，先前的不安再度涌动，她紧紧抿唇，心跳如鼓擂。

许久之后，姬九重才慵懒出声：“既然你心心念念想要跟着燕云回东裕国，朕就算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罢了，朕应了就是。”

？

妘香落的脑海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不怪她懵，实在是姬九重同意的要快了，以姬九重先前的处事，妘香落还以为这件事情不好解决，起码得和他掰扯好一阵儿才是。

一时间，绞尽脑汁才思索出来的些许应对的方式全然无用，她呐呐地应声：“多谢陛下。”

“还有别的事？”姬九重指尖轻敲扶手，眸光淡淡地扫过下方的妘香落，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在妘香落看不见的地方，他眸中的势在必得险些溢出来，好在他收敛着，否则怕是要被妘香落察觉到。

“无事了。”妘香落面上依旧带着几分疑虑，她缓缓摇头，同姬九重告辞。

姬九重掩饰的极好，在妘香落还未退出养心殿的时候，他的余光不时地落在妘香落的身上，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他顷刻间放松下来，嗓音低沉，冷笑一声。

他何尝不知道妘香落来此所为何事，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他可否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偏偏不如她的意。

这次，他必不可能让妘香落再离开。

从养心殿出来，与李公公的视线一同落在她身上的，便是这夜间的凉风。

不知为何，今日的姬九重看上去虽然神色温和，却比以往发怒的时候都让她感觉不舒服，他的眸光尽管只在她的身上淡淡扫过，但是却让她的背上冒出了冷汗。

如今这风一吹来，惹得妘香落不免打了个寒颤。

“江先生，您这是……”李公公敏锐的察觉到了妘香落的不妥，侧眸朝着殿内看了一眼，声音忍不住压低，“难不成陛下方才发怒？”否则为什么会打颤？

“并未，陛下今日心情看上去不错。”妘香落摇了摇头，眸光微闪，将主意打到了李公公的身上，她的目光凝在李公公的脸上，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李公公今日对我的态度好似与往日不大一样。”

李公公不免一怔，唇角微抽，讪讪地笑道：“您可真是说下了，杂家往日不也是如此吗？”

妘香落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不住地打量着李公公，语气中带着几分思索之意：“您现在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