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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过奖。”严珩面上满是客套疏离。
洛渊的眸色又幽深几分。
此番闹剧结束，后头的事尚算顺利。
先帝在顺庆宫停灵满十八日后，移送至幽山殡宫。
梁璟拜祭过宗庙，于奉天殿行登基大典。
改国号为玉始，帝号为昭。
谨修殿。
“一个两个的，都催着朕立后。”梁璟将折子拍在桌上。
严珩认真规劝：“帝王之责不仅在前朝，还有后宫与子嗣，陛下莫要任性而为。”
“连你也……”梁璟重重哼了声，“罢了，殡宫那边如何？先帝何时下葬？”
“太史令说需在殡宫停满一月，再送至皇陵停放，择吉日吉时下葬。”
梁璟眉头松了松：“顺利便好，也算了却一桩国之大事。”
周全愁眉苦脸的来到外殿：“陛下，以萧相为首的重臣都在外头候着，说是要规劝陛下早日立后！”
眼看梁璟就要发怒，严珩替周全解围：“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是如此，望陛下三思。”
梁璟眸光闪了闪，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殿门大开，与萧相并排走在前列的还有洛渊。
严珩轻飘飘的扫他一眼，以洛渊的性子，怎的也跟着掺和梁璟后宫的家务事？
京中贵女的画像被内侍们一字排开。
“光禄寺卿袁渠之女，年十六，名虹霞。”
梁璟有模有样的摆手：“模样如此柔弱可欺，怎堪掌管六宫之责？”
“苏大学士之女，年十七，名晚袖。”
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摸索着下颌道：“朕总算知晓，史上昏君何故不早朝，有此佳人在侧，圣人焉能……”
不待他说完，老臣们纷纷轻咳示意内侍：“下一位吧。”
“漳屏总督许赴之女，年十六，名新月。”
梁璟佯装怒容：“这种相貌也拿出来？以为朕是有多么荤素不忌？！”
严珩抬眼瞥了一眼，这位许小姐其实不丑，只是不如前几位相貌好罢了。不过梁璟素来喜欢容貌好的人，寻常一点都入不了他的眼。
礼部尚书擦擦冷汗：“陛下容禀，许小姐只是自幼习武，眉目风姿较之寻常女子更飒爽些。”
“朕不喜欢比朕还有男子气概的！若此女为后，朕甘愿不要嫡子，也绝不踏足凤仪宫半步，往后这样的不许呈上来！”

“是，陛下。”礼部尚书噤若寒蝉。

萧相眸中闪过精光：“不知陛下可有给礼部参照之人？”
梁璟沉思片刻：“朕以为，严司印这样的就很好。”
殿内死一般寂静。
数道视线集中在严珩身上，他咬牙挤出笑意：“陛下过奖了，臣一介男子如何能与几位贵女相比。”
“哎，严司印莫要妄自菲薄。”梁璟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越说越来劲，“严司印容貌倾城，文武双全身居要职，又岂是女子能够比拟？”
礼部尚书率先回过神来：“陛下，如严司印这般翘楚，普天之下难寻第二人，臣……臣定当尽力而为。”
“陛下，依臣所见，不必舍近求远。”萧相总算明白梁璟挑剔的用意，况且大邺民风开放，有一个男皇后也没什么，“严司印乃近侍，本就是后宫中人。”
梁璟眼前一亮：“萧相所言极是，不知严司印意下如何？”
严珩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终于有了裂痕：“陛下，臣是男子，不能生子。”
始终冷眼旁观的洛渊也在严珩表态后冷冷开口：“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没有近侍为后的先例，立后乃国之重事，岂能凭喜好行事？”
梁璟少年天子，出口的话令萧相与严珩惊出一声冷汗：“驭关侯存有私心，此言并不公允，以严司印的家世才貌，怎就不能参选后位？”
“他辅佐两朝天子，其能可居国母之位！什么后宫不得干政，有妻如严司印，天下分他一半又如何？！”
洛渊眸光一沉，紧绷的下颌隐忍着怒气：“臣没有私心！”
他承认自己的确因为严珩心绪不宁，但更多是为国事考虑。
近侍为后，不分前朝后宫，若风调雨顺则罢，若明君贤后则罢，若夫妻和睦则罢，否则邺国必有隐患。
面对气势逼人的洛渊，梁璟语调软了软：“有没有，抿心自问即可，多说无益，总之朕心中的皇后，就是严司印这样的。”
“既如此，就劳烦赵尚书多费心了。”严珩不着痕迹的表明了态度，梁璟眼光瞬时黯淡。
礼部尚书示意内侍收起带来的画卷：“严司印客气，臣子本分，应当的。”
“好了，没事就都出去吧，朕还要处理政事。”梁璟赶完人，气呼呼的坐回龙椅。
该让梁璟一个人静静。
严珩也跟着离开谨修殿，梁璟抬眸看了他一眼，终是憋着没出声。
经此一事，严珩心里烦闷的厉害。
梁璟仍是少年心性，而正是这份执拗，让他心中慌乱不已。
倘若礼部再选，他再如今日这般口直心快，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与其入主后宫勾心斗角，倒不如过闲云野鹤的日子痛快。
当初他要进宫，只是因为对洛渊死了心，不想被杨姒瑶左右婚事。
可随着地位水涨船高？他在逢迎声中倍感迷茫，做官……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