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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姝很开心,立马给她盛汤。
三个人一起吃了早饭。
桑宁的副官长唐白急急忙忙找到松香院,和他耳语几句。
贺兰殷看向他们俩。
唐白只是笑笑。
张南姝的目光,却在盯着唐白;然而,唐白并没有特别表情,看她和看贺兰殷一样。
贺兰殷隐约觉得,张南姝略感泄气。泄气而已,倒也没伤心。
“南姝是个很豁达的姑娘,不较真。”贺兰殷想。
桑宁听了副官长唐白的话,不动声色,站起身说:“有点军务,我先去了。珠珠儿,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不到。”贺兰殷说,“你去忙你的,不用操心我吃什么。”
桑宁没有再多话,带着唐白走了。
他们俩一走,张南姝就嘀咕:“好像是出事了。是不是抓到了颜菀菀?”
贺兰殷摇摇头:“不知道。”
“我怀疑,铁疙瘩在放水,他故意送走她。”张南姝说。
颜菀菀杀贺兰殷,哪怕督军和夫人轻易饶恕了她,青帮那边怎么说?
贺兰殷好歹是个香主,饶是龙头不想管,堂主程三娘呢?
刺杀程三娘的下属,也是在挑战她的威信,青帮会不会坐视不管?
——总之,贺兰殷早已今时不同往日,颜菀菀刺杀,后患无穷。
“……那个铁疙瘩,心慈手软,将来成不了大事。”张南姝轻蔑。
她各种看不惯桑宁。
贺兰殷则想到,桑宁往后那滔天的权势,统一江南江北的军功、弄个傀儡总统府的果断,他的确成了大事。
他唯一不成功的,就是没子嗣。
从这些方面,以及他的暗示,贺兰殷觉得颜菀菀已经死了。
这话,桑宁不说,贺兰殷就绝不会说出来。
她只是附和着,点点头:“你说得对。”
张南姝:“我吃完了,回督军府去打听打听。你等我消息,我打听到了给你通电话。”
贺兰殷道好。
张三小姐风风火火走了。
她出门没一小时,又折身回来,贺兰殷还以为她遗落了东西。
不成想,她居然是很快打听到了。
她对贺兰殷说:“你继母,她在牢里上吊自尽了。”
贺兰殷猛然抬起头:“什么?”
“颜菀菀不是一直找不到吗,夫人就让盛旅座抓了她父母,也就是你父母。
审了好几天,好像是没交代什么有用消息。昨晚,你继母上吊了,可能是想替她女儿隐瞒消息,怕自己受不住酷刑交代了她的去向。”张南姝说。
贺兰殷:“消息可靠吗?”
“可靠,夫人身边的亲卫说的。”张南姝道。
贺兰殷想要出门:“我去问问姆妈。”
张南姝:“你行不行?你伤口好了没有?”
贺兰殷的伤口,早已不耽误她的日常生活。
她要去。
张南姝这边有汽车,将她带回了督军府。
她们俩到的时候,督军夫人在发脾气,似乎盛远山也在。
“……牢里的人都是废物吗?她一个女流之辈,你让她上吊了。消息一点也没问到。”夫人声音很气愤。
盛远山的声音,则平静:“对不起姐,是我的疏忽。”
“你一向叫我放心,我才让你去办这件事。你倒好,直接上电刑。她只是个普通妇人,哪里受得了电刑?所以她宁愿死。
我早就告诉你了,那些阴损手段少用,也给自己积德。你从来就不听我一句,每次审犯人,就没几个人活下来。”夫人更愤怒。
贺兰殷:“……”
张南姝微微张大了嘴巴,似乎第一次认识盛远山。
第155章 贺兰殷爱恶徒
骆竹死了?
这个念头,在贺兰殷脑海中转悠了片刻。
她居然死了?
——这不合常理!
骆竹的父亲,当年礼部五品官,有些地位。
骆家是大族。骆竹的母亲,是她父亲从外头买来的小户女,容貌清雅、不争不抢。
随着朝廷落落,骆家也日渐萧条。走下坡路的时候,宅门内的小白花是活不下去的,骆竹的母亲很早就死了。
骆竹是一个没有生母依靠的庶女,又生不逢时,在大户门第生活得还不如嫡母身边的一等丫鬟体面。
她的钻营和好胜,就是那时候培养的。
后来她家获罪,抄家灭族,她入了娼寮。
这些经历,让骆竹性格坚韧像野草,一点春风她就可以死灰复燃。
颜菀菀逃走,景家只是退亲,似乎没有迁怒颜公馆,骆竹为什么会自尽?
不到绝境,骆竹为什么会放弃?
一点也不像她。
“电刑,真的那么难熬吗?”
贺兰殷隐约记得,军政府里的电刑是很管用的,哪怕蛰伏数年的探子,一上电刑也会崩溃。
骆竹熬不住电刑,也正常。
贺兰殷乱七八糟想着,夫人已经留意到门口的两个人。
夫人整了整情绪,对门口道:“你们俩进来吧,别在门口听。”
贺兰殷和张南姝进了屋子。
盛远山今日还是一套军装,室内脱了风氅,单薄得有点寒冷。
他不觉,安安静静站着。
饶是站得很随意,他的腰也比旁人挺拔几分。
贺兰殷看了眼他。
他也看她,两人对视一眼。
盛远山冲她点点头,没说什么。
“……颜家二老爷,就放他回去。”夫人对盛远山说,“已经逼死了一个,不能再死人了。他们家,到底和阿钊订过亲的。”
盛远山道是。
他出去了。
夫人坐在椅子上,半晌怒气才慢慢平息。
张南姝凑近她身边:“那个凶手的母亲,她肯定知道自家女儿的去向。她怕自己受不了刑罚供出来,宁可死了。”
夫人:“这些人呐,气死我了。”
“夫人,您儿子真把颜菀菀放走了。她母亲自尽,现在别想找到她了。”张南姝又说。
夫人叹气。
她看了眼贺兰殷。
贺兰殷表情很安静。既不失望,也不愤怒。
“这不公平,猪猪儿吃那么大亏。”张南姝说。
贺兰殷立马道:“这是我和菀菀从小的恩怨,不与旁人相干。她跑就跑了吧,以后找到她再说。”
夫人欣慰:“珠珠儿,你识大体。”
又说张南姝,“南姝啊,你懂事点,让我歇一口气。”
张南姝撇撇嘴。
事情搞明白了,贺兰殷要回家。
张南姝送她到督军府门口。
不成想,盛远山的汽车,居然还在门口停留,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贺兰殷还想着他昨晚的失常,还有那一行泪,看向他的时候,心情格外复杂。
她不了解他,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他的言行,是什么意思。
“珠珠儿,你不用担心。”盛远山跟她说,“这件事,不会继续牵扯下去,到此为止了。”
意思是,不会让颜公馆万劫不复。
骆竹死,只是她自己死了;而颜菀菀逃,也只是她自己逃走。
“好,我知道了。”贺兰殷说。
盛远山:“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舅舅。您忙,不用照顾我。”贺兰殷道。
盛远山上了车,让司机开车走了。
贺兰殷回到松香院,脑子很累。毕竟一晚上没怎么睡,哪怕清醒着,脑子也转不动。
天气晴朗,屋檐下的阳光明媚温暖,她坐在藤椅里晒太阳,看两只狗儿打闹。
思绪空空。
傍晚时,桑宁没来,只是打了个电话。
“不能陪你吃饭,我有点事。”桑宁说。
贺兰殷反而松口气。
夜里早早睡了。
没过两天,颜公馆发丧,贺兰殷带着姜寺峤回去,参加她继母骆竹的葬礼。
亲戚不叫她六小姐,而是六姑奶奶,因为她已经出嫁了。
她也是亲戚。
家中待客的,是贺兰殷的三哥三嫂,他们和骆竹母女很亲近。
二老爷病恹恹的,在牢里吃了苦头,精神不济。
“六妹,你和妹婿住几日再回去。”她三哥这样说,态度温和亲昵。
贺兰殷眼前,却总是颜菀菀让汽车撞她时候,三哥那张嘴脸。
她表情淡淡:“不了。你们事情多,不用专门招待我。”
姜寺峤不怎么看得上颜家,态度冷淡。
骆竹停棂半个月。
出嫁的女儿,不需要天天在,贺兰殷只需要等出殡那天再去就行。
她心中有点感慨。
“骆竹好歹有个葬礼,颜菀菀恐怕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贺兰殷想。
她并不觉得可怕。
不管是桑宁,还是盛远山,在她心中都不曾变得可憎。
因为,她自己就是恶鬼,她不怕杀人。
她平静得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去参加骆竹的葬礼。
她趁机也和朱世昌家的聊天,问她打听到的情况。
“……二太太一死,消息恐怕断了。之前您在庄子上养病,伺候您的那户人家,是二太太的人。
现在呢,那户人家不见了,好像是去南边,替二太太看什么宅子去了。”朱世昌家的道。
贺兰殷的心,微微沉了几分。
“你再打听。”贺兰殷说,“不要灰心。二太太一死,知情人不用顾及她,反而会说。”
她嘴上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