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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脸色发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嗡嗡作响。

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流干了血，活活熬死的？

远方传来凄婉的琵琶声，伴着悠扬歌声。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容湛环顾四周。

怎么可能呢？楚映月怎么会死？

这个女人一向最会在他面前做戏了，这一定又是她的苦肉计，一定是的！

小如跪着到他身前，伸出一只满是血污的手：“陛下，您看看，小如手上身上的血全都是皇后娘娘的，她到最后都闭不上眼啊，陛下……”

容湛看着那些已经凝干的血迹，难以置信的摇头，厉声喝道：“住嘴！来人，将她给我带下去，不许她胡言乱语！”

常磊接过小如手里的孩子，冲身后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小如被人拖拽着出去，嘴里还在喊：“娘娘爱了陛下一辈子，难道竟不值陛下难过一丝吗？就不值得给娘娘一丝怜悯吗！”

小如的声音渐远了，容湛忽然冷笑了一声：“笑话，常磊，你告诉朕，贵妃这等柔善之人怎么可能害得了楚映月这样的毒妇，骗朕！这些人统统都在骗朕！”

常磊猛地跪倒在地，带着发颤的哭腔叩首道：“请陛下节哀！”

楚映月死后的第一天，容湛连下三道圣旨。

第一道，宫中不得见楚映月灵位，不得挂丧，不得提起皇后。

第二道，所有人不得再进坤宁宫一步。

第三道，皇嫡子赐名承嗣，由楚老将军抚养，无诏不得进宫。

楚映月死后的第二日，有大臣上奏拟定皇后谥号，皇帝看了一眼，大发雷霆，置之不理。

为入史册，由内廷监挑选，最后选下宁嘉二字，史称宁嘉皇后。

御史列传，寥寥几笔：“宁嘉皇后，帝一生所恶，双二年华，殁于秋。

楚映月死后的第三天，皇帝病了，病中呓语，唤：“月儿。”

宫人四目相视，却不知月儿何人。

楚映月死后的第四天，容湛做了一个梦。

梦到十四岁那年，父皇办了个百花宴，召重大臣带家眷来宫中饮宴。

那日春色正好，桃花灼灼，他途经审经阁，听见阁楼的窗子被人推开。

他站在几步外回头望，正撞上楚映月一双带笑的眼眸。

他走上前，叫了一声：“月儿。”

可眼前大雾忽起，眼前的音容笑貌消散如烟，幻变成漆黑冰冷的夜里，楚映月躺在床上，满身是血，鲜血涌到他脚边，染红了鞋底。

楚映月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最后掉出一滴眼泪。

是红色，血泪。

泪水滚烫，容湛忽然从梦中惊醒，入目的是华贵熟悉的寝殿。

“陛下，您可算是醒了，贵妃娘娘可都急坏了呢！”

他睁开眼，看到端着药碗在床边的皇贵妃和她的丫鬟。

容湛看着眼前的皇贵妃，她笑起来的样子与年少时的楚映月有几分相似，又好像哪里都不像。

皇贵妃放下碗，打着哑语，一脸温柔的模样：“陛下好几日都不曾来永乐宫，我很想你。”

楚映月与皇贵妃是完全不同的人，楚映月从来不会说想他，念他，可皇贵妃虽然不会说话，却总想法设法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她的爱热烈而又直白，不同于楚映月的沉默无声。

容湛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有一天，楚映月不那么倔强，也像这样会温言软语的话，他是不是就会多给她一些宠爱？

他明明记得，自己年少的时候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送给楚映月，她皱一皱眉头，他都觉得心要碎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防着她，怀疑她？

是他登上皇位开始，还是楚家在朝中权势愈重开始？

他不记得了，五年的时间，足以将他所有的少年心性磨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