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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骊华脸色红了又白。

李昭衍，你是有多恨我？

有好几次，她几乎觉得自己就要死在那张龙床上。

好不容易收拾完自己，萧骊华力气几乎耗尽。

就在衣服刚穿到一半时，房间门被人猛地踹开。

萧骊华心脏猛地一跳，慌忙转头看去，撞上李昭衍冷凝淡漠的脸。

“还活着？”

萧骊华一滞，下意识便行礼：“参见陛下。”

李昭衍眸光定在她半露的瘦弱肩背上，命令道：“跟朕走。”

萧骊华的心颤了颤，连忙低声道：“奴婢还要去伺候皇后。”

她宁愿忍受姚文淑的折辱，都不愿待在李昭衍身边一分一刻。

闻言，李昭衍似笑非笑看她：“看来，朕的话你听不进了？”

萧骊华面色瞬间惨白！

她立即跪了下去：“奴婢知错！”

她怎么又说错了话！

过去这半年，每当她说错做错，惹李昭衍不悦，萧氏女眷们便会少餐少食，陪她一起受罚！

幸而，李昭衍这次心情还算好。

“起来跟上。”

萧骊华小心跟在李昭衍身后，竟是来到了议政的太极殿门口。

她心中不安浮现，李昭衍已经耐人寻味道：“等会朕要论功行赏，这赏赐便由你亲手发下。”

不等她思考，李昭衍已经大步迈进殿中。

殿内，已有一排内侍抬在托盘等候在此，上面尽是奇珍异宝。

不多时，几个将领入殿。

李昭衍含笑道：“在座诸位都是朕的开国功臣，当赏之。”

说完，他身旁的太监绽开一道明黄圣旨，尖利声音响起。

“韩将军，于安城射杀前朝廉亲王萧平之，封骠骑将军，赏！”

“周将军，攻入王都时绞杀前朝太子萧长堃，封骁勇侯，赏！”

声音传入萧骊华耳中，她一瞬间如五雷轰顶！

李昭衍竟然，让她亲手给杀了自己大哥二哥的将领发赏赐。

第3章

萧骊华浑身血液几乎凝结，呼吸困难，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

李昭衍嘴角噙笑，催促萧骊华：“去啊。”

身上似千钧压下，萧骊华根本动不了分毫。

她看着李昭衍，眼神哀求，嘴巴张了张，嗫喏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求你……”

李昭衍一双黑眸定睛看了她半响，这才一摆手，那些内侍才将赏赐送上去。

将领们谢恩后鱼贯而出，殿门被重重关上。

萧骊华还未松口气，李昭衍便似笑非笑地开口：“求朕，难道打算光靠嘴？”

萧骊华袖中手一紧：“陛下，这是太极殿。”

上面萧家太祖皇帝书写“建极绥猷”还挂着。

意为天子使命，上承皇天，下对黎民。

如此庄严神圣的议政之地，怎么可以……

李昭衍嘲讽：“怎么，一个玩物还有资格挑地方？”

一句话几乎让萧骊华心神俱碎。

她缓了半晌，才忍着羞耻用发抖的手解开自己的衣衫。

衣服一层一层褪下，光洁玉润布满暧昧伤痕的身体显露。

李昭衍面无表情道：“过来。”

萧骊华刚过去，便被李昭衍一把压到案上，奏章散落一地。

“面对杀了你全家的人还能笑着承欢，你真贱啊萧骊华！”

话如利刃，刺入萧骊华心尖。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李昭衍喘息喉结。

无尽痛意如决堤河流在胸腔汹涌肆虐，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萧骊华脸上带着木然至极的微笑，哑声道：“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不知哪句惹怒了李昭衍，他动作骤然停下。

“萧骊华，你恨我？”

萧骊华一怔，称帝后李昭衍从未在她面前自称为我。

胸口一阵抽搐，几乎就要令人窒息。

她是恨李昭衍，但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在当初父皇说李家早有反意时，她却一意孤行要救下李昭衍，却又只救下了李昭衍。

父皇杀了李家十八口人，李昭衍就杀了萧氏三百二十八口人。

李昭衍见她不说话，忽的便扼住她脖颈，眼神阴戾。

“你的确该恨朕，就像朕恨你一样。”

说着，他动作越发粗暴，像是要将所有仇恨发泄在萧骊华一人身上。

深夜。

窗外狂风骤雨，萧骊华被痛醒。

膝盖处似蚂蚁钻入骨头缝，又像有蛇虫在其中啃噬骨髓，疼得她浑身发冷。

当初她为了给李昭衍求解药，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

为此她不仅去了半条命，还留下后遗症，只要一变天，关节便疼得她夜不能寐。

以往有太医照看着，如今便只能硬捱过去。

萧骊华抱紧自己，痛得蜷缩成一团。

突然间，外面喧闹起来。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宫女大声道：“陛下摆驾未央宫，赶紧全部去伺候着！”

萧骊华强撑着起身，一张脸毫无血色。

同屋宫女小声嘟囔着：“这么大雨，陛下为何突然过来？”

另一个接话：“咱们皇后一到雷雨天便心悸不适，陛下这是心疼娘娘呢。”

萧骊华一字不落听进耳朵里，喉头涌出一股腥甜。

好不容易走到主殿门口，萧骊华却被一个宫女一推，霎时跌入雨中。

“这也是你有资格站的地方？赶紧去烧热水！”

萧骊华顿时被冰雨浇透，浑身一抖，还来不及起身，便听见李昭衍怒斥太医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一群废物！皇后当初为了给朕拿到解药才落下病根，朕恨不得以身代之，你们就没有半点法子吗？！”

这话如一道闪电劈进萧骊华心口，脑海中一切终于串联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何姚文淑能成为皇后。

——自己拼了命拿到的解药变成了她姚文淑的功劳！

萧骊华只觉可笑而荒唐，可下一秒她又难以抑制的升起希冀！

如果……如果李昭衍知道了这件事，那是不是可以放过她大嫂肚里的孩子？

萧骊华爬起来就要往殿中闯，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大惊失色的宫女按住。

她的脸被按在冰冷地面上，只能嘶声大喊：“陛下，奴婢有事要禀报！”

隆隆雷声，不如她的哀声刺耳。

几个宫女慌忙堵嘴的堵嘴，拉脚的拉脚，用力将她往下拖。

萧骊华却拼了命挣扎往殿门爬，凄厉的声音如同厉鬼：“李昭衍，我有话要跟你说！”

下一秒，殿门被缓缓推开。

第4章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却不是李昭衍，而是他身边的太监总管。

“直呼陛下名讳，大不敬，罚三十廷棍以儆效尤。”

一句话便让萧骊华骤然脱力，她随即被捂住嘴拖下去。

重重的棍子落在萧骊华身上，打得她抑制不住地痛呼出声。

“一，二，三……”

一棍又一棍落下，和皮肉接触发出沉闷的响。

萧骊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意识都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感觉自己快死了时，头顶终于传来冰凉的声音。

“现在，你有资格跟朕说了。”

萧骊华艰难地抬眸望去，撞进李昭衍的凉薄眼眸。

她当初耗了半条命换了李昭衍的命。

现在又要用半条命，才够资格跟他说上一句话。

萧骊华肺部像破败的风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费力无比：“我……当初是……我让姚文淑去送的解药……”

李昭衍退后一步垂目打量她：“所以呢？”

轻飘飘三个字，如山压下。

切心剖肺，碾碎成泥。

萧骊华一下懂了：他压根没打算信，只是以折磨她为乐。

冷，冷意传到骨髓。

萧骊华再也忍不住，倏地喷薄出一口暗红的血。

那血溅在李昭衍的衣摆上，宛如一株染血的梅。

李昭衍脸色略微一变，薄唇嫌恶地吐出两个字：“真脏。”

萧骊华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一碰就能连带她整个人彻底碎成一地尘滓。

萧骊华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

李昭衍给萧骊华用尽了最好的药，只要他不让她死，她便求死不得。

身体刚能动，姚文淑便传话召见。

冬意渐浓。

宫里景色都开始萧索，唯独姚文淑的宫里仍花团锦簇。

因为李昭衍耗费万金为她修建了一座暖阁。

一踏进那暖阁，浑身冷透的萧骊华竟感觉被暖得打了个颤。

她一瘸一拐走向姚文淑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姚文淑看也没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