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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心中无尽的叹息，感叹年少在金陵的六人终极还是不能一同并肩实现那年的凌云壮志，我们终究还是各自零落在天涯，如孤星般尽力照耀周身的黑暗。

　　“我在屋外等你。”走进了我住的小院，梁征极有分寸感地背立与门前，静静等候着我将那垛诗文拿出。

　　其实那垛诗文还在金陵的客栈，而我今日故意引他来此，是为了托他将老山寨蛊毒之事传于林逸。我盘算着，只要他能寻到我祖父，问得解蛊之法，这老山寨的大多贤才都能收入囊中。

　　我不舍地取下裙间常伴左右的刺绣小兔，再从梳妆盒中取得一只玉簪。这玉簪是上好的岫玉制成，是那日林逸拉着我逛长安铺子时，为讨我欢心，高价买下的。

　　这晶莹剔透的玉簪在我指腹间来回旋转，仿佛那人得意又明媚的笑容撞入心怀，旧物勾人思。我竟望着这枚玉簪傻笑地出了声。

　　打量玉簪良久后，便走到桌前。不大的木桌上，凌乱地放着医书典籍，研磨的研钵，新菜的药材，我特意寻了那专门缓解蛊毒的药草，将那已研磨细碎的药粉洒到玉簪缝隙中。这常人不仔细打量恐怕还查不出个所以然，可林逸的鼻子，一向灵巧，从前总将头埋在我怀中，嘴上总说着贪恋我身上特有的香味。

　　可我从小到大，自己身上的香味从未闻及。这体香的说法，还是从他口中听来的。

　　想必，这藏在这玉簪中的小巧思，他定也能发觉。

　　我将这两样物什，装进帕中，推开门，看到刚刚还悠然自得的梁征，如今神色却略显慌张，额下一双剑眉紧锁着，平时温润的眸子如今竟泛着几层杀意，警觉地盯着周围。

第二百七十九章 围城

　　“可是发生了什么？”我揣着怀中的帕子，淡定地走到他身侧，询问道。

　　“寨外好像有些不对劲，你听。”这院子处于寨子南端，虽处于内院，但离寨墙也不过几栋屋子的距离，这外边若有什么声响，在此地可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兵刃相接的声音？”我皱着眉，不禁地垫起脚尖，侧着头，欲将这不真切的铃铃碰撞声听得更真切。

　　他点点头，微蹙的眉衬着他那历经沧桑的脸，越发显得他少年老成，“恐怕有人偷袭了老山寨，若今日不跑，你我日后更无机会了。”

　　我当然明白一旦开战，这老山寨便如铁铸的牢笼般，连只鸟飞出去都是难事。

　　“梁公子可有法子？”这道理我们二人都心知肚明，可一个身无寸铁的书生，一个可能身怀六甲的夫人，又如何躲过这双方交战的层层攻击，逃出生天。

　　“在未开战前，我知一条下山的下路。但其泥泞不堪，蜿蜒曲折，但这条路，只怕你…不行。”他应是被我今日苍白疲惫的脸庞吓到，伸手揉着眉心担忧道，“你怀中是与我的东西吗？”他低头时恰巧注意到我怀中的东西，好奇问道，

　　即时人不能逃出生天，这信物一定要给林逸送到。

　　“我来老山寨本就出事突然，这若竹与我的诗文都在金陵的客栈。”此时自己正揭穿刚才撒下的谎言，我心虚地垂下了头，不敢看他过于炽热的双目，想着自己竟利用若竹与他人的情谊，便有无尽的懊悔与自责萦绕在心底。

　　“那兔子可是她亲手缝制的？”梁征浑然未察觉我的另有所图，反而热泪盈眶地拿起那帕子中的小兔子，若待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过了良久，才注意到我怀中那剔透反光的物什，“那只簪子？”

　　他这一问，反惹得我一阵脸红，这在外男面前提起对自己夫君的思念，好生羞涩，我清了清嗓子，“这是我托与你送给林逸的。”

　　他未料到我竟然有如此细腻的儿女情怀，脸上惊讶的表情一怔，别有意味地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少夫人与世子还真如传闻中所言那般伉俪情深。”

　　我本还想追问这传闻究竟是如何杜撰我与林逸的，不巧的事，门外又传来崔氏那吆喝的大嗓门。

　　“苏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她慌乱地跑进来，衣裙上满是木屑，看她这急切的模样，应是得了消息便跑到我处。

　　她高昂嘹亮的呼唤在看到院子一男一女的身影后，截然而止。她凭着自己敏锐的八卦嗅觉，一脸如抓奸在床的表情走到我与梁征中间，上下打量着，将我拉到她身后，死死护住，满是敌意地盯着那不知所措的梁征。

　　“梁公子，我看你也是正人君子，可莫要对我们苏姑娘动什么不二之心！她可是…”她欲脱口而出的话，似意识到什么，又立马吞了回去，“反正你莫要对我们苏姑娘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这场乌龙闹得我在她身后咯咯地笑，我忙拉住欲挽起袖子上前收拾人的崔氏，温柔解释道：“莫要误会了，这梁公子早有心上人了，今日我不过将他心上人与他的物件交与他罢了。”

　　得了我的解释，崔氏叉着腰的双手才放下警惕，缓缓落下，可她对梁征还是少不了顿数落，“瞧你这几年，整日打扮得落魄潦倒，一个个好好的文化人，今日竟落得如此境地！这寨主交予你的差事也不认真看。眼看着就要被赶出老山寨了，还不去寨主前美言几句，每日还故意写些穷酸文章，故意气得他向你吹鼻子瞪眼的！”

　　崔氏的数落虽难听刻薄，但也弥补了这几年我对梁征往事的空白。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迫于权势，嫁与他人，自己却身不由己，竟站在了与她对立的那面。况且这老山寨换主，满身的抱负与才气无处可舒展，这要的痛苦与压抑让原本便高风亮节的傲骨文人如何自持？

　　那年满身棱角，正气凛然的梁公子，如今却要被世事折磨得抬起不头来。以一人单薄身躯抵着如洪水猛兽般乱世，可谓如洪水中抱枯木随处漂泊，万事随流，人生难定。

　　“莫扯远了。”我笑着上前故意引开这话题道，“刚才急匆匆的是发生了何事？”

　　崔氏想起来正事，急得拍着大腿，“你看我，光顾着八卦你们去了，将这正事全抛到脑后了。”

　　她警觉地环视着四周，故意避开梁征，小声在耳畔嘀咕道：“外面打起来了，好像有人突袭。我猜是世子爷他们，因为李密那家伙如今正派人上赶着寻你呢。”

　　这外面围城的竟是林逸！一时难言的情绪突将我裹住，也不知是喜悦还是担忧。

　　“你此刻赶快逃出寨中，跑得越远越好。这李密今日寻你不就为了拿你威胁世子爷。”崔氏推阻着我，示意我赶快进屋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我欲言又止，脚步也不自知地顿下，“可你又该如何？还有寨中那么中蛊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