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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药弟子上前审查，才发现不过是个凡人。

他想到近来在仙界沸沸扬扬的传闻，心中不免对洛苓轻慢下来：“殿下不必担心，只是看起来凄惨些罢了，只需一颗金丹便能治好。”

楚琰不觉松了口气，接过金丹喂洛苓吃了下去。

金丹喂下，骇人的伤势立即好转。

见楚琰随即一言不发，侍药弟子眼睛转了转，讨好道：“只是还有一事禀告太子。”

楚琰眉头皱了皱：“说。”

“莺月仙子先前在蛮荒待得久了，仙魂有损，只得万年莲心才可治愈啊。”

楚琰又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只道：“知道了。”

又定定注视了洛苓片刻，楚琰心头那股沉闷却始终没有消散。

从前她总是一刻不停追在他身后，笑容灿烂，说个不停，如附骨之疽，叫人厌恶至极。现在下凡一趟，竟变得沉静淡漠，叫他觉得陌生。

只是，即便换了性格，心性之恶毒却完全没变。想到因她受伤的莺月，楚琰便干脆的拂袖离去。

……

房间内盈斥着一股浓重的药香，洛苓撑开沉重的眼帘，只觉恍然。

原来她还没死，那一鞭，终是楚琰心软了？还是她的错觉？

大抵是她糊涂了，楚琰明明早就想让她死的，不是吗？

她床边，司药星君对元真沉沉叹气道：“她一介凡人，如今魔气入体，伤及神魂，恐怕至于今生，再无来世啊……”

洛苓怔住了，心底酸涩蔓延。

这第九十八世，她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元真又问：“可有方法救治？”

司药星君迟疑着道：“也有一法，太子殿下那儿收藏的敛神果或可一救。”

敛神果？

传说中十万年才得一颗的仙药，整个仙界恐怕都只有那一颗。

若她还是洛苓仙君，得到它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可如今她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况且楚琰恨她致死，怎么可能会愿意救她？

洛苓无声苦笑，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元真忙上前扶住她。

“元真，罢了。”她轻轻摇头，任由自己靠在他身上，汲取着一丝来之不易的温暖。

天命待她终是从未仁慈，千年的求不得，两百年轮回折磨，只能换来魄散魂飞，再无来世。

也许这样也好，没有来世，她便永远不会这样苦了。

元真任由她靠着，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小时候师傅哄她入眠。

她听见元真声音低沉却又坚定：“不怕，师兄会保护你。”

第七章 世间最残忍

洛苓只觉眼眶泛酸，活了千万年，除了师傅，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会保护她。

她又是哭又是笑：“你从前总说师傅未收你做弟子，你都从不承认是我师兄的。”

元真摸摸她的头，眼神深沉而悠远。

他本是凡间普通莲妖，是洛苓年幼时下凡玩耍，将他带入仙界。

小姑娘已经忘记他的由来，可他始终牢牢记在心里。

那个在莲池边傻傻对着一朵红莲许愿的小姑娘好似一下就已长大，可她不仅没有得到幸福，反而受尽世间至苦。

看着洛苓，他最终却只说了一句：“你放心，师兄无论如何都会救你。”

洛苓太累了，靠着那一点暖意，寻到一丝安心，她又闭眼，沉沉睡去。后来元真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到。

翌日天明，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元真便没了踪影。

洛苓踉跄着爬起来去找他，她如今受伤，按说元真绝对不会在这时候丢下她不管。

她心头隐隐不安，在无妄宫都寻不到人便找了出去。

洛苓半道拉住一个小仙娥：“请问可有见到元真？”

“元真啊，好像昨晚去了一趟太子殿下的栖梧宫。”小仙娥歪头想了想才道。

听到栖梧宫，洛苓不由心头一跳，隐隐不安。

元真一定是为她去去求取敛神果了！

顾不得周身疼痛，她跌跌撞撞跑到栖梧宫，殿门一开，她便看见了莺月。

莺月一身月白睡袍，长发迤地，显然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洛苓浑身一震，心底迟缓的痛了一下。

原来这两人已经这般堂而皇之的同塌而眠了。

想来她与楚琰的那一纸婚约实在是可笑，感情之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多余的。

莺月见洛苓脸色不好，心中得意：“洛苓仙君，你来找玹哥哥吗？”

她故意将仙君二字咬得极重，又唤楚琰如此亲热。

洛苓的脸色便更是难看，她已经感受不到屈辱，可心里堵得生疼。

千年付出，还不及眼前这女人耍弄的那一点点手段，她痛不能当，却又苦不能言。

洛苓攥紧双手，强忍住心头战栗，才问她：“我师兄在哪里？”

莺月眉头一挑，冷笑一声：“你是说那红莲小仙？”

洛苓心头一颤：“你把我师兄怎么了！”

莺月信手变出一颗万年莲心，脸上笑得得意张狂：“你师兄啊，他在这呢！”

洛苓看着那颗万年莲心脸色大变，如雷灌顶：“不，不会的……”

她怎么也不愿相信，昨日还哄她入眠的师兄，今日便已身死道消。

可那颗莲心上的气息，又明明是元真！

身后薄凉嗓音响起：“本君的敛神果岂是那么好得，他既想要，便只能用它自己换。”

洛苓回头，便看见楚琰信步走来。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可是，本君方才去看，最后一颗敛神果昨日我已经给了月儿。”

洛苓呆愣在原地，心中的情绪太过，反被瞬间压抑成一片空白。

只能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说着世上最残忍的话：“不过本君是守诺之人，这颗万年玄丹本君便便宜你了，如此，我也不欠他什么了。”

一颗散发着红光的丹药落在洛苓脚边，她的心顿如千刀万剐，痛入骨髓。

她红了眼，指甲陷入肉里渗出了鲜血也浑然不觉：“楚琰，你年少时，我师兄亦出手救过你，你怎能下得了手？！”

见她终于撕掉了那层守礼恭敬的面具，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楚琰心里燃起一把莫名的火。

他薄唇微抿，凉薄道：“他本就不过一株红莲，入药救人乃是物尽其用！”

洛苓看着眼前痴恋了千年的人，头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洛苓，该给的也给你了，莫再踏入我栖梧宫，滚！”楚琰被她透着恨意的眼神一惊，语气不耐。

她霎时间红了眼，疯了一般扑上前想要抢回那颗万年莲心：“把师兄还给我！”

第八章 要她一无所有

楚琰眉头一皱，轻轻拂袖，洛苓就被弹飞，狠狠摔倒在地。

她一口鲜血吐出，五脏六腑如移位了一般生疼。

眼前渐渐模糊，最后，她只看见楚琰一片衣角消失在她眼前，而后陷入无尽黑暗。

洛苓再次醒过来，是趴在栖梧宫外的。

绵长的宫道上只有她自己和那颗已经沾了尘的万年玄丹。

她艰难地爬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司命星宫跑。

偌大的仙界，恐怕亦只有司命星君那里能答她一言了。

“敢问司命星君，世上可有方法能救我元真师兄？”洛苓佝着身子，浑身的疼痛已经让她直不起身。

司命见她狼狈如此，一向清冷的脸上也现出一丝松动。

可他亦只摇头：“天命如此，不可逆也。生死常道，亦无能反。”

得到司命的答案，洛苓失魂落魄地走出星宫。

仙鹤从她身边飞过，许是从未在仙宫看见凡人，便都好奇跟在身后，洛苓却只无神往前走。

手中那颗能让人成仙的万年玄丹被她死死捏住，而后又落到了地上。

……

回到无妄宫，推开宫门，那日日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