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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空洞般跌落在地，无知无觉。

哪还有一丝像京城里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

倏然，一旁传来动静。

萧夜白下意识侧眸望过去，在看到只是一截枯老的树枝断掉时，眼中的希翼一瞬消失。

他自嘲一笑。

遂而站起身，望着满地的狼藉，心如被大山压在胸口，沉甸甸。

却还是固执的安慰自己。

“叶云曦，既然你不在这里，那就一定还活着。”

像是执念又像是重新有了寻找的动力，萧夜白翻身上马，打算去周边再打听打听。

这时，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了一旁。

顿时曈孔骤缩！

他不顾积雪跑上前，胡乱地扒开草木和白雪。

渐渐地，眼前的东西越越清晰，这是一块墓碑，而上面是阿宁的名字。

萧夜白心口一滞，又快速去扒旁边的墓碑上的草木和白雪。

当上面的字显露时，他的心也彻底停滞了。

“叶云曦之墓——”

======第17章======

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凝固了，动弹不得。

寒风簌簌，迷乱视线。

怎么会……叶云曦怎么会真的死？

霎时，窒息般的疼痛由心口传来，萧夜白面上血色尽褪，一口乌血喷出，整个人便支撑不住的重重跪下。

目光死死盯着墓碑上的三个字，一次次的抬起手，又一次次放下。

“叶云曦，这里面不会是你……对不对？”

周遭是死一般的静谧，回应他的，只剩被刮起的风雪声。

仿若伤心的人在哭泣……

大雪又飘在墓碑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萧夜白黑眸微颤，刹那间脑海里所涌现的全是埋在土里的这个女人。

“夜白，吃了蜜饯，这药就真的不苦了吗？你说甜，那必然是甜的。”

“夜白，幸好，你没受伤，幸好，这毒箭是插在云曦身上……”

“陛下，您的大恩大德，臣铭记于心，此生都不会背叛您，”

“陛下，臣愿为大楚效力，愿意和亲南夷，天高水远，只望您此生……珍重！”

……

那么多回忆，全都是叶云曦曾在他耳边说过的话，曾对他的好。

直到这一刻，萧夜白才明白，早在叶云曦以身为他挡箭的那刻，早就还清了他的恩情。

却还是坚定的选择留下他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逼她为许婉凝选风水宝殿，在寒风凛冽的雪夜里，不眠不休走了一天一夜。

逼她为许婉凝占卜，全然不顾她反噬之痛，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

逼她为大楚效力，舍弃她的情意，把她送给南夷和亲，还说了那些伤害她的话。

……

一件件，一桩桩，全都是他犯的错。

将叶云曦一步一步推远。

最后，彻底失去她……

此刻，风雪有多大，萧夜白的心就有多伤。

他一直呆在原地，静静的陪着叶云曦，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着说着，眼角就泛红。

闭上双眸，无声的痛楚。

“云曦，朕不想这样的……朕真的不想……”

风雪呼啸，最后，就只化成了无比后悔的这句。

斯人已逝，梦依旧在，思念长存。

很久很久之后。

萧夜白才取下腰间的玉坠，挂在了墓碑上，嗓音变成年少时的温柔。

他说：“云曦，下辈子，朕一定好好补偿你。”

“你不要忘了朕，好不好……”

一滴泪狠狠砸在雪上，又融为一体。

萧夜白很想此刻就这么陪着叶云曦，可是，他又有不可奈何的使命。

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

日落山头，萧夜白才转身上了马。

回望着那座小小的墓碑，嘴角勾起一抹轻轻的笑。

“叶云曦，等我，待我处理好宫中的事，就来接你。”

等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不会再隐忍对她的情感，要给她名分，死后还要伴她长眠。

“驾——”

萧夜白依依不舍，挥鞭策马远去，消失在青峰峡谷。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一定要把叶云曦带回家。

……

峡谷的另一头，一个白衣女子，带着面纱走出来。

她来的地方，正是刚才萧夜白呆过的地方。

但她却只是轻轻的拂开墓碑上的白雪，将篮子里的祭品拿出来，摆放在地上。

嗓音沙哑却极其温柔。

“阿宁，你曾说最喜欢吃冰糖葫芦，如今，我给你带来了。”

“傻阿宁，你怎么那么傻，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这个无能为力的主子了。”

“阿宁，你要投个好人家，下辈子，健康平安幸福过一生。”

女人说到最后，声音都沙哑的发不出声音，只能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碑上的名字。

这一生，她都是为了萧夜白而活。

为了保护大楚的百姓而活。

可是明明就在身边的人，她却没有保护好，反而还让阿宁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对不起……”

女人颤抖的说着，而这时，一阵狂风吹来，刮掉了她脸上的面纱。

而那面纱下的容颜，竟和刚才萧夜白口中怀念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第18章======

或许，又不一样。

“咳咳……”

这沙哑的嗓音，一点都不像曾经的叶云曦。

还有那左脸上从眉尾一直到耳后根的疤，触目惊心，怎么会是当初那个艳丽清尘的叶云曦！

就算萧夜白现在去而复返，都不一定会认出。

叶云曦用手帕捂住嘴，强压下心口涌上的腥甜。

可手帕上还是沾上了血迹……

她苦涩一笑：“一副残躯，苟延残喘罢了。”

艰难的弯腰，捡起被风吹掉的面纱，重新将这幅让人害怕的面容遮住。

只留下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叶云曦在山头陪了阿宁许久，就像当初在皇宫阿宁陪着她一样。

“国师，雪夜路滑，阿宁掌灯陪您一同去星宿阁。”

“国师，您怎么还没睡，可是忧心今日的占卜，那阿宁陪着您。”

“国师，您在阿宁心中是最好的国师，阿宁希望您幸福……”

……

所有的回忆涌上脑海，她才知道，原来黑夜竟如此漫长。

而每个夜里，在萧夜白不在的夜里，都是阿宁陪着她度过的。

眼圈又一阵泛红，眼泪无声的流。

……

夜深后，叶云曦才撑着木枝艰难站起身：“阿宁，夜深了，你好些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话落，叶云曦看向一旁自己的墓碑，眼眸一愣。

之前萧夜白在的时候，她没有出来，就是因为知道此生已没有结局。

就让他当她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看到萧夜白留下的玉坠，还是私心的取下了。

此生，已无缘再相见，那便当留个念想吧……

过后，叶云曦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积雪三尺的大雪里，背影佝偻如苍老的老婆婆。

明明就在山脚下，只需半个时辰脚程。

她却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达。

刚推开木屋的门，迎面就迎来苏玥清清冷的声音——

“叶云曦，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你如今的身子，如何能顶着寒风出去！”

闻言，叶云曦却只是苦涩一笑：“只是想去看看阿宁。”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说完，她走进屋内，坐在木椅上，大口的喘气。

苏玥清哑然，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攥紧。

沉默了瞬后，她才坐下来，看着眼神无比黯淡的叶云曦，继续开口。

“你是否怪我从战场上将你救走？”

三日前，苏玥清正在星宿阁推演青峰峡一战的情况。

不料，却听到了长鸣钟敲响，她神情一慌，手中的龟甲也掉落在地。

当即便推算出，叶云曦九死一生！

她立马赶到了大典上，把这个消息告知给萧夜白。

后来，苏玥清趁着萧夜白的离开，也动身离开了皇宫，抄近路赶到青峰峡，从死人堆里，带走了奄奄一息的叶云曦。

还有……断了一条手臂，吊着一口气的顾远舟。

她只能先给顾远舟止血，然后再闭关全心救治叶云曦，在经过三天三夜的救治后，人醒了。

只是，从鬼门关抢人，是有违天道的。

一夕之间，叶云曦苍老如老妪，再也不似从前。

人是活了，可是声音哑了，身体毁了，头发白了，脸上还留下了那道长长的疤。

苏玥清看着，于心不忍：“我托人去寻‘玉清膏’，你脸上的疤，一定可以去除。”

叶云曦只是感激的看着她。

‘玉清膏’在世上早就绝迹了，如何能寻到。

再说，她自己的身子，她知道，即使寻到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她嘴角溢出苦涩的笑：“我感激你的恩情，只是那‘玉清膏’不用再寻了。”

======第19章======

她本来就不喜欢欠人人情。

从前就因为欠萧夜白的恩情，所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想了：“强弩之末……”

苏玥清没再说话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只是推演的结果告知她。

叶云曦还有救，命不该绝。

所以，她就来了。

或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心里是怜惜身为同门之人的。

屋内一片寂静。

良久后，叶云曦才稳住气息，脸色苍白如白雪，却还是勉强扯开嘴角。

“玥清，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至于其他，都是我的命数。”

她说的是真心话。

在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在乎她，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苏玥清哑然，心里一时不知滋味。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后，蓦然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煎药。”

叶云曦很想说，她可以自己来。

可这身子真的太不争气了，完全没了力气，额头还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