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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月哑然，片刻后站起身郑重作揖：“那就，多谢兰意。”

孟兰意不好意思地挥挥手让他赶快坐下，捏了捏红透的耳朵尖，心想，这人叫我名字怎么叫得这么好听啊？

真奇怪。

就这样，孟兰意与执月踏上了旅途。

他们在北方的炎日出发，途经民风淳朴的小镇，于路上度过了一个有些寒冷的秋季。

只靠双腿行走实在太过辛苦，执月为二人置办了马匹，一黑一白，慢悠悠地踩碎了一地金黄落叶。

他们路上也碰到过几个小偷小摸的妖怪，但没人听到过执月母亲的消息。

这半年中，孟兰意长高了不少，下山时所带的衣服再穿都有些不合适。执月找借口出门，再回客栈时带了几身布料极好的衣裳。

孟兰意作势要生气：“执月，你怎么又给我买衣服啊？”

执月还未回答，客栈耳尖的小二倒是先接话了：“我说小夫人，您相公疼你，这不是应该的吗？”

人们发出善意的打趣声，孟兰意捧着衣物，眼神飘向执月。执月以拳抵口，轻咳一声，也没有否认。

如今他们投宿客栈，已经不会被当成兄妹，而是被认成私奔的有情人，而他们也十分有默契地默认。

二人在这里过了年。

客栈老板点燃鞭炮引线，孟兰意手里拿着执月买的糖葫芦，腾不出手捂耳朵。而执月的手覆上来，替她遮住了鞭炮声。

檐上白雪融化，春日暖阳初升，他们离开了那里。也是在这个春天，孟兰意手上第一次沾到了妖怪的血。

那妖怪为虎作伥、欺男霸女多年，孟兰意原本想收服它，等回到门派再将其交给师父。

但妖怪负隅顽抗，甚至试图伤害执月，孟兰意便杀了它。温热的血溅在脸颊上，孟兰意握着剑，挡在执月身前，久久不能回神。

执月从身后拥住她，用拇指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血迹。他像是随意般地聊起一个话题，轻声提起另一件事：“我曾见过小时候的你。”

孟兰意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什么时候？”

执月将她转过来：“有一年春节，我去找你师父，询问他碰到过那么多妖怪，是否知道我母亲的事。然后你被鞭炮吓得闭眼不敢动，我替你捂住了耳朵。”

孟兰意失神，片刻后卸了力气，将额头抵在执月肩膀，深嗅他身上好闻的草木香：“原来是你啊……执月哥哥。”

五月时，孟兰意与执月抵达南方。有妖怪认出执月身上的味道，指引他们去了某个山谷。

一黑一白的马匹低头啃食青草，山顶处，扎根于此的千年老树已经枯萎，唯有风动时似乎才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将一生奉献给这片土地，直到老去。

这……是执月的母亲。

执月将手掌贴在树干上，默不作声，他没有流下一滴泪，孟兰意却看得眼酸。她背过身掉了几滴眼泪，擦擦眼角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夜深了，再去找客栈也来不及，二人就在树下歇息。孟兰意闭着眼睛装睡，身上却突然罩下一件外袍。

夏夜、火堆、两个人，似乎同那时一样。

只是如今，执月已经找到根了，还要走吗？

孟兰意不敢想。

翌日，孟兰意慢慢睁开眼睛，她四处张望，看到执月仍站在树前。孟兰意去小溪处洗漱，慢吞吞地，任由水珠滚落脸颊。

“走吧，”执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身边，蹲下身，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下山。”

孟兰意怔住，张了张口，想问他不留在这儿了吗？

“我上半辈子追寻来处，”执月看出了她的疑惑，轻轻靠近，额头与她相抵，“而你是我的归处。”

孟兰意与执月十指相扣，同那棵古树告别。

他们慢悠悠牵着马离开，下山的路还长，幸而有人陪伴身侧。

再理你我就是小狗

“再理你我就是小狗！”我怒气冲冲发去一句语音，准备关掉和贺庭的聊天界面。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屏幕跳出他的最新回复，我点开语音——“再理你我也是小狗。”

类似的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保守估计……应该也有个三千两百多次吧。

我和贺庭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自小在同一个幼儿园上学，中间因我父母工作调动分开过两三年，升到小学后又同他做了前后桌。

从此初中、高中、大学，我们的人生犹如被绑定在了一起一般，无论哪里都存在着对方的痕迹。

说我和贺庭关系好吧，我们两个又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吵吵闹闹，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得脸红脖子粗。说我们关系不好吧，我们又是彼此最常聊天见面的朋友，连微信都是互相置顶，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只是在进行幼稚且毫无意义的表情包大战。

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贺庭陪伴我走过童年与青春期，成为我这小半辈子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咳，说远了。

总之，前二十年我们一直在用实力诠释什么叫冤家路窄。

有事就吵，没事就制造事情来吵。也幸亏我们至今都没和别人碰撞出爱情的小火苗，不然一对一战斗或许得升级为二对二。

说起来，这次我们的吵架理由也和游戏有关，还特别离谱。

几个月前，游戏商店上线了一款经营类手游，初始奖励十分丰富，还有特别双人任务和奖励。我本来就对这种游戏没有任何抵抗力，看到丰厚的奖励自然是等不得，所以便以帮贺庭带一周午饭为代价，换来了他陪我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游戏玩家人物是个类似火柴人的形象，只有通过做任务或者购买礼包才能更换发型和衣物。

我大手一挥充值了一张月卡，换上了小黄裙，又准备指挥贺庭去换上初始状态自带的灰扑扑的裙子。谁知道切出去一看，他已经穿上了充值高额礼包才有的七彩云朵裙！而我这个穿着小黄裙子的游戏角色在他的衬托下显得灰扑扑的，像公主身边的仆人。

我噼里啪啦地打字私聊他：你不是不乐意玩吗？为什么充这么多！

贺庭慢悠悠地回复：其他礼包送的裙子不好看啊，我要穿最好看的小裙子。

我又切到组队界面，两个小人亲亲热热地站在一起，同样的动作，却总觉得我的那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不如贺庭的艳光四射。我怎么想都觉得他是为了压我一头，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贺庭这个人，不针对我他就不舒服！

我截图私聊他：你不觉得这个画面不对劲吗？

贺庭立刻道：嗯，不对劲。你的角色手里应该再拿一个扫帚，我的角色脖子上应该再多一条珍珠项链。

我：你还知道啊！

贺庭打了个语音过来，扬扬得意地道：“女人，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我无情挂掉电话：“滚。”

但游戏还是这样继续玩了下去。

我从最开始每天兢兢业业地做游戏任务，后来便懈怠了一段时间，结果反而变成贺庭每天催我上游戏。贺庭对我的三分钟热度十分不满：你赶紧上线，限时任务明天就结束了！

我慢吞吞地上线，操控着我那穿着黄裙子的小人和他的发光小人一起收割稻草。

我打开游戏组队语音：“贺庭，你这身装备，想组队随便在世界频道喊一声不就行了，为什么天天强迫我上线？”

贺庭也开了语音，哼一声道：“谁让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

我：“……”

游戏里的两个小人并肩而立，还有自动设定的交互动作，我的那个游戏中“仆人小人”伸手替贺庭的“公主小人”擦汗，看起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