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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行字，我还能想起那天被删时的惊慌无助感觉。

我手指悬空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将手机收起，等江清辞回来。

一天，两天，三天……

转眼一周过去，江清辞还是没有回来。

深夜，我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时间，怎么都睡不着。

从江清辞离开的那天开始，我就开始失眠，心里也跟着烦躁，不安，越发悲观。

我越来越难受，口鼻像被堵住了一样的窒息，没办法，我只能翻出以前心理医生开的安定药吃下。

药效下我渐渐睡了过去，却梦到了我爸离开的那一天。

那是个很普通的傍晚，叶勇接我放学后，把我送去了爷爷家。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走进去时，还笑着承诺：“爸爸去工作啦！等忙完就回来接眠眠，到时候，爸爸给眠眠带你最喜欢的芭比娃娃！”

十二岁的我信以为真。

可叶勇却一去不回。

而我就站在爷爷家门口，看着叶勇远去的背影，高声喊：“爸！爸你回来！”

可无论我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我不甘心的想要追上去，脚下却一绊，霎时坠进了黑暗。

“爸！”

我猛地坐起身，看着熟悉的卧室，嗓子发干，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

我再也睡不着，睁眼看着窗外浓稠的夜，一点点变亮。

然后起身，前往京市分部。

街道上，晨光熹微。

分部场地中央，国际刑警组织的白色旗帜飘扬！

和前几天的安静不同，此刻分部里一片喜气洋洋。

我跟着奔跑的人群来到礼堂，就看到台上，消失一周的江清辞一身制服站在警徽下，满身正义。

而他身后的投屏上放映着我爸的照片，下面写着——罪犯首脑，叶勇。

这一刻，我内心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我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听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祝贺二级警司江清辞，在【斩首】任务中成功击毙罪犯首脑叶勇，荣获一等功！”第9章

成功……击毙！

我耳朵一片嗡响，手脚发软。

我爸死了，被江清辞亲手击毙！

热烈的掌声中，我呼吸都在发颤。

隔着起身祝贺的人群，我与台上的江清辞对上了视线。

见到我，他明显有些错愕，但除此外，没有心虚，没有愧疚，一片坦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江清辞来到办公室的。

我坐在他对面，一眼就看到他肩膀上新添的四角星花，明明是银色的，我却只看到一团血红。

“你都听到了。”

江清辞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我抬头看他，眼里充满了凄苦：“你不想我听见吗？”

“活的一等功，真威风啊。”

我话里的讥讽太过明显，江清辞皱了皱眉：“叶清眠，这是我的职责。”

我知道，所以我怪不了他。

“可那是我爸。”我眼里控制不住的往下落，“江清辞，你击毙他的时候，有想过我吗？有想过我们吗？”

江清辞陷入了沉默。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无比深爱的人，陡然想起了初见。

那时他在执行任务，救了我之后就立ⓈⓌⓏⓁ刻奔向其他需要救助的人。

我看着他背影竟觉得好像看见了我妈，她每一次也都是为了民众，舍弃小家，奋不顾身！

那之后我死缠烂打追了他三年，才将人追到手。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深爱的，信任的，敬佩的恋人，会亲手夺走我父亲的命！

想着这些，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柳清走了进来。

她自然的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看着我：“清眠姐，你爸的事，队长没有做错。”3

“你爸组织了这么大的集团进行了几百亿的商业犯罪，哪怕不被队长当场击毙，羁押回来也逃不过一死。更何况就是因为你，这个案子到现在才完成。”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愣了：“什么意思？”

“知道叶勇是你父亲这件事后，队长又反复确认了很多次，才下令缉拿。他已经仁至义尽。”

柳清的话，让我意识到了什么。

我看向江清辞，嗓子发干：“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在查的罪犯首脑是我爸的？”

江清辞犹豫了下，还是告知：“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也就是江清辞跟我提分手的时候。

我落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攥紧：“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吗？”

“是。”

我呼吸更沉：“那又为什么要答应我复合？”

江清辞却沉默了很久。

回答的人变成了柳清：“复合是为了从你这儿查到你爸的消息，幸好，不失所望。”

这一刻，我脑海里像是有什么在坍塌一样。

我怔怔看着江清辞，想到我爸打来电话的那个深夜，我将我爸的电话亲自递给了他……

那一通时隔十三年，念他回家的电话，竟成了我爸的催命符！

我走在阳光灿烂的夏日，却冷到彻骨。

我没有回和江清辞的家，而是回了爷爷家。

我坐在门槛上，像是小时候等我爸回家的那一年里的每一天一样。

但我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顷刻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直到邻居家的阿姨见到我：“眠眠回来了？正好有个你的快递，都放一周了！”

一周？

我茫然接过，就看到快递单上空着的寄件人，而下面的收件人上是我的名字——眠眠。

这单子和过往十三年里叶勇寄给我的生日礼物一样！

我连忙打开，里面只有三样东西：我刚出生时的一张照片，一个包装精美的芭比娃娃，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767601。

六位数。

这特别的个数，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摸过无数次的母亲的制服，想起了我无数次靠在江清辞胸前时那串凸起的字符。

所以……这是警号？

我爸……为什么会给我一串警号？

这串号码搅乱了我所有的思绪，我拔腿就朝京市分部跑，指间紧捏着那张纸条，掌心里都是黏黏的汗水！

京市分部。

我找到李楠，希望他能帮我查一查，他却一脸为难：“这违反规定啊！”

“我求求你，你帮我查一查好不好？！就查一次！”我哀声求着。

李楠有些犹豫。

江清辞正好经过，他皱眉扫过我，看向李楠：“怎么回事？”

“嫂子让我帮她查一串警号，没有批令，我不能违规。”

江清辞闻言愣了下，也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要查警号？”

我攥着纸条：“我爸……我爸寄给我的！江清辞，我求你帮我查查好不好？他不会无缘无故给我寄这个的！”

江清辞垂眸看着我手里的字条，神色不明。

片刻后，他拿过纸条递给李楠：“查！”

李楠立刻登陆内网，将那六位数字输了进去——

很快，印着国际刑警组织徽章的界面上跳出一张我爸的照片。

叶勇，国际刑警组织，一级警司，警号767601。第10章

我怔怔看着电脑屏幕上叶勇的照片。

十三年，我以为我早就记不清他的模样，可此刻却如此清晰。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对面白墙上印着的漆黑墨字——‘正义、和平、公平’。

耳边，李楠疑惑的声音那么震耳：“我们之前不是也查过叶勇这个名字吗？根本没这个人啊！”

我看向江清辞，就见他紧盯着屏幕：“执行卧底任务的警察在内网中会隐藏，只有拿到警号，才能查到资料。”

开口的女队员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所以叶勇他……不是罪犯首脑，而是警方卧底！”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死寂。

我爸是警察，我是警察的女儿！

我爸没有做错事！

这一刻，我说不出话，无力的滑坐在地上，泪盈满了眼眶控制不住的往外落。

一时间，悲戚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分部。

许久后，我才从崩溃的情绪下缓过来。

我没有追溯其他，只问了一句：“你们会为他正名吗？”

江清辞沉默了瞬：“内部会，但为了家属的安全，不会对外公布。”

“我们会在烈士陵园为他立一个衣冠冢，但墓碑上不会刻他的名字，你也不能去吊唁。这是规定。”

江清辞的话断绝了我最后尽孝的机会。

一别十三年，父女再相见却是阴阳相隔。

为了正义，他牺牲了一切，他的身份，他的家庭，他的生命，连死都要背着罪犯的恶名。

“不能刻名字，那能把警号刻上去吗？”我看向江清辞哑声问。

江清辞有些犹豫：“我会向上申请，能不能通过，不确定。”

我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1

我看着屏幕上父亲年轻时候的证件照，心里百味掺杂。

“我想去我爸之前在的地方看看。”

江清辞说：“我带你去。”

我愣了下，毕竟我本意只是想江清辞将地址给自己。

但没等我拒绝，江清辞已经打好了报告，请好了假，我也没再多说。

坐上飞机的那刻，我看着窗外的浮云想，等这次回来吧，回来之后就和他分手，免得他为难。

美国，费城。

江清辞带我走过了自由钟，独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