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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凹陷，双眸无神，脸上斑驳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可却永远留下了痕迹。

倏地，沈楠烟猛然将玻璃砸碎，看着四分五裂的镜子，她笑了。

“如果能了解一切痛苦，那我，就死吧……”

只是那些他们为她选的死法她都不要。

这一生，她的人生从没自己做主过，至少去死的方式，是她自己能选择的。

沈楠烟苍白的脸上慢慢滑落两行泪。

她捡起地上玻璃，狠而坚决地划向自己的手腕。

撕裂一切的痛苦从腕间传来，却抵不过心死的万分之一。

沈楠烟脱力靠在墙边坐下，鲜血汩汩染红洁白的地板，绘成一幅凄惨绝美的画。

她静静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彻底失去意识那刻，眼睛都不曾合上——

深夜，环球大厦顶层。

皮质沙发椅上，裴斯年疲惫的合上文件，按了按心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口总是泛疼。

不安的感觉如浪拍来，一浪高过一浪。

他揉了揉眉心，冷声问助理：“沈楠烟视频泄露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助理翻看手中平板，语气凝重：“只查到是沈家，现在那些对楠烟小姐不好的消息已经全面封锁了。”

裴斯年颔首站起身，只觉胸口猛然一悸，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抽出心脏。

缓了好半响，裴斯年才抬腿迈出办公室：“备车，去精神病院。”

沈楠烟不是要发疯吗？

那他就去看看她究竟有多疯！

走出大厦，寒冷夜风吹得人有些发凉。

不清楚什么原因，今晚上见沈楠烟的念头异常强烈！

裴斯年焦躁的加快步伐，助理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不料正要上车，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响了起来。

裴斯年眉心一跳，接通电话，就听里面说——

“这里是警察局，一个小时前接到报案，在精神病院发现沈楠烟的尸体，你是送她进去的人，请来接受调查！”

第11章

当警察的话传入裴斯年耳中时，他以为这又沈楠烟的把戏。

毕竟沈楠烟向来就喜欢寻死觅活。

“可笑，又来这套！”

裴斯年将电话挂断，随后大步上了车。

助理看着手中被关掉的手机，神情微愣，却不敢多说，启动了车子。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裴斯年胸腔那股莫名的心慌又涌了上来，他拧了拧眉。

低沉的嗓音在车内响起：“沈楠烟到底又在搞什么把戏，这次倒好，还胆敢冒充警察。”

说到这，不由的冷笑。

“等会见到她，定要给她点教训。”

然而，助理不敢回头看裴斯年的脸色，他局促地坐在驾驶位。

裴斯年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放空了情绪，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眼休息。

车子平稳行驶着，可裴斯年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居然出现了那个令他讨厌的女人——沈楠烟。

在梦里，沈楠烟不知从哪发出当初他随手画的图，偏要追着他问：“斯年哥哥，你画的是什么？”

那时，他正忙着要赶去开视频会议，便直接回了。

“是婚纱手绘图。”

话落，没有留意到那时沈楠烟脸色迅速染上的坨红，便走了。

接着，画面一转居然变成了沈楠烟拿着手里的订婚请柬又哭又笑。

她说：“斯年，原来你那张画是为沈明珠设计的啊？”

她说：“斯年，原来你喜欢的人想娶的人不是我啊？”

她说：“斯年，你知道吗？向你表白的那晚，我以为自己真的得偿所愿了。”

而裴斯年越听越糊涂，根本就不知道这女人在说什么。0

正要发怒，却见面前的女人手腕鲜血直流，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又红又刺眼。

他愣了一瞬，有些不悦的发问：“又想用死这招？”

不料，对面的沈楠烟却摇了摇头，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声音还带着一丝凄凉。

“裴斯年，你是真的不爱我，也是真的希望我死啊……”

说完，便像疯了般大笑。

笑声又大又刺耳，裴斯年拧紧了眉，大声呵斥——

“哧——”

与此同时，劳斯莱斯紧急刹车，差点撞上裴斯年。

“怎么回事？！”

助理连忙解开安全带回：“裴总，好像是前面堵车了，我先下去车去看看。”

他下去的极快，就怕下一秒喜怒无色的总裁会发怒。

豪车内，逼仄的空间使得空气变得稀薄冷然。

裴斯年想到刚才莫名其妙的那个梦，烦躁得松了松领带，下了车。

过了会，助理回来，把目前的境况告知给裴斯年。

“裴总，前方有辆私家车不小心撞上了救护车，导致交通堵塞，不过已经疏通了。”

没有得到回应，助理站在一旁忐忑不安。

裴斯年望着眼前响着急救信号的救护车从眼前一闪而过，心口莫名一痛。

直到救护车远去，那嘀嘀嘀的急救声还回荡在耳中。

“裴总，裴总？”

听到助理的呼喊，裴斯年才从复杂的情绪里抽离。

见他没上车的举动，助理继续问：“咱们还去……”

话未说完，裴斯年就直接打断，闷闷道：“你打个车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说完，也不管怔住的助理，直接坐上副驾驶，一脚油门左转，掉头。

动作流畅又迅速。

帝都私人会所，303号包厢。

裴斯年出现时，包厢里众人都惊讶了，他大步走了进去，在沙发一角落坐。

这间包厢是京圈少爷们的聚集所，平常裴斯年都很少过来。

更何况还是今日——

这时，好友萧烨磊站起身来到裴斯年身边，手搭在男人的肩上，恭喜道。

“兄弟，恭喜你得偿所愿了，沈楠烟死了，妗妗在天上也可以安心了。”

裴斯年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无比烦躁。

“什么死？怎么连你也相信沈楠烟的把戏！”

说完，不以为然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可众人的神色皆是错愕。

“来来来，继续喝啊，我一来你们都停下来干嘛？”

他又倒了一杯酒，正要再次一饮而尽时，放在大理石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同一个号码——

裴斯年胸腔里的烦闷已经递到了嗓子眼，对着划开的手机就是大吼——

“沈楠烟，你别再演戏了，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可是下一秒，却还是听到了一模一样的话：“裴先生，沈楠烟的确死了，请你来做笔录。”

第12章

听到这话，裴斯年才放下酒杯。

虽然依旧不相信沈楠烟死了，可这次的确看清了来电显示的地址是警察局。

“沈楠烟真死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

很快，众人散去，包厢里只剩下了萧烨磊和裴斯年两人。

而裴斯年迟迟没有起身的动作，一双深邃的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这一刻，萧烨磊才看懂了裴斯年。

他并没有表现中那般讨厌沈楠烟。

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害怕，一丝逃避，一丝不敢面对。

“斯年，你……”萧烨磊刚要开口说点什么，裴斯年却霍然站起身。

看着男人快速离开的背影，他收回嘴，叹了口气后，又把刚才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何必去点别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萧烨磊靠在沙发上，望向那盏繁华的水晶灯，耀眼的好似一个女孩的笑脸。

半个小时后，裴斯年赶到了警察局。

代驾将车钥匙还给他后便下了车，可裴斯年却坐在车上迟迟没有动作。

“我在做什么？”

“沈楠烟害死了妗妗，本来就该死，他来警察局做什么笔录？”

“简直荒唐！”

想到这，裴斯年打算叫回代驾，这时，一名年轻警察却朝他走过来，对他说——2

“裴先生，您来了，我来带您进去。”

“好。”

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沈楠烟的死状，不是亲眼所言，又怎能畅快。

裴斯年一路跟着警察来到了停尸间。

却没想到门口，看到了站在那的沈明珠。

见到来人，沈明珠立马跑到男人面前，嘤嘤抽泣：“斯年哥哥，他们说楠烟姐姐死了。”

“你告诉明珠，这不是真的？对吗。”

她的眼泪有黄豆般大小，很难让人不相信她不是真的伤心。

除了，沈楠烟本人。

是的，此刻，沈楠烟可以看到两人，还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却没法触摸他们。

她将目光转向裴斯年。

期盼着，他会不会难过？哪怕只是一星半点。

可裴斯年冷静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哪怕只剩一缕魂魄，沈楠烟还是能够感到心痛，似是被捏碎。

“真是可悲啊，都死了，还乞求你会有半点在乎我。”

裴斯年走进停尸间，目光停留在白布上，声音依旧不冷不热：“这就是沈楠烟？”

被问的警察先是一愣，随后才点头。

没有犹豫，他掀开了白布——

黏糊的头发，发白的面容，渗血的手腕……

“啊——”

沈明珠大叫一声，又趁着机会躲进了裴斯年的怀里。

“楠烟姐姐死的好惨啊……”

惨？可不就是惨。

她亲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任凭鲜血流淌，感受着死亡一点一点来临。

可这样的痛比起之前的那些伤害又算得了什么。

死、能让她解脱。

死、能让你们所有人都快乐。

想到这，沈楠烟下意识转眸看裴斯年，果然，心随着他勾起的嘴角，再次碎了一地。

“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走了，可是让爸妈以后怎么过啊……”

屋内，沈明珠的哭泣声还在继续，可沈楠烟已经麻木了。

她看着做戏的沈明珠，平静的裴斯年，觉得这一生真的糟糕极了。

老天爷啊，带她走吧，就算只是一缕魂魄，她都不想再呆在这个世上。

沈楠烟没再停留，朝着门口走去。

可脚刚踏出去一步，就被弹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搞清楚原由，身后便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

“有什么可难过的，也不必告诉你爸妈，让她做一个孤魂野鬼就好。”

第13章

彼时，耳边突然也回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