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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肖衡情绪失控之下的一巴掌，现在看着安静无波的儿子……顿时又感觉手与心脏都疼痛无比：“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来承受这样的罪过？”

　　“或许你们本就不该把我生下来，一家三口多好啊，何必要增加一个多余的人。”孙妄开了口，如若机械一般，不带一丝情绪，无一丝情感波动。

　　孙肖衡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听着他空洞无波的话，如坠冰窖，突然感觉他离自己好远。他彻底顿在了原地，再也没有了在职场上掌控风云的稳定。

　　匆匆赶来的杨书鸣瞧着这副画面，来不及擦一把薄汗便又慌慌忙忙的将孙肖衡推了出去：“你先去医院看看他们母子吧，这孩子还有我呢。”

　　“好……好，那将拜托你了。”孙肖衡脚步跌跌撞撞，笨拙且失魂的向车库的方向走去。

　　杨书鸣看得眼皮直跳，忙唤徐伯跟着过去。

　　等他再折身回来时，孙妄已经靠坐在玻璃桌边「睡」着了。没有穿鞋，赤着脚贴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也只是一件单薄的睡衣，碰着冰凉的玻璃桌腿上，埋了头，已经不愿再将脸露出来了。

　　没有人天生就会喜欢冰冷之物，也不可能对刺骨之寒毫无感觉。

　　说实话，面对这个才十五岁的孩子，杨书鸣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拿着自己引以为豪的东西，此时此刻却已经束手无策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占据了整个心间。他怜惜这个孩子，可又无能为力，就像手握千军万马而又无一用武之地一般。

　　他走近孙妄，蹲坐下来，轻声道：“阿妄，我们去医院看看你母亲吧。”

　　他认为孙妄不管怎样也是担心着他母亲的。

　　然而孙妄却没有动，依旧保持着一样的动作。他已经不愿意再配合他了。

　　杨书鸣想大抵他还是抵触去医院的，毕竟这会加重他的负罪感。

　　在杨书鸣还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孙妄却抬起了头。

　　肿红了的脸带着杨书鸣看不懂的一丝笑意，他听见他问：“杨叔，关我的时候能不能多留点光，我想画画。”

　　“……”杨书鸣愣住了，他许久才慢慢道，“没有，不会再关你了，阿妄别怕。”

　　“能不能少吃点药，吃多了会很困。”孙妄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继续说着。

　　他似乎已经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

　　杨书鸣默了声，久久之后才缓慢的回答他：“好，杨叔答应你。”

第35章

　　初三的生活在老师们焦急的节奏与自己忙碌的学习中匆匆结束，许多事我们都还来不及细想就已经过去了许久。

　　因为搬迁，许明月一家也回来了。在新的小区里他们两家依旧是邻居关系，只要一开门就能对面的那种。王想与许明月也又可以一起上下学了，初中结束他们还一起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唐晶兰因为成绩不佳留在了县里的高中，但依旧还会频繁的出现在许明月身边。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他们依旧在原来的轨道里，走着属于自己的路。而那个关于她与孙妄的四季，就好像她的一场南柯梦。

　　那些唯一知晓他们故事的初中同学也早已在毕业后各奔东西……除了她安静下来后偶尔的想念外，再无人与她提起孙妄。这个在她十几年岁月里匆匆闪现的少年，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她依旧记得他的样子，记得他的所有情绪，记得那个关于他的四季，但也再也寻不到他。

　　市里的高中条件很好，老师都比较有趣，教学都很吸引人，她在慢慢的适应里度过了高一上学期。

　　“嘭！嘭！嘭！”

　　暗色的天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陆陆续续的绽放开来。

　　王幸抱着自家的烟花匆匆下楼去：“王想，你快点啊，别家都要放完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下来。”王想匆匆关上门，追了下去。

　　小区公共区域里站了不少人。放完的人家就处理一下垃圾，站在四周看。

　　许明月与王幸一起，将两家的烟花放在一起，点燃了手中的香。

　　王幸激动的唤王想：“王想，快过来放烟花！”

　　王想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啦。”

　　接过王幸递过来的香，王想看着面前的烟花却突然停止了动作。

　　——王想，明年我们一起放烟花吧。

　　“干嘛？快点呐，许哥还在等着呢。”王幸看着因为王想停下来而不得不停下来的许明月，碰了一下王想，喊她道。

　　“阿幸，我害怕。”王想尴尬的解释道。

　　“啊？”王幸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他想了会果断将自家的烟花拉开，“许哥，你先放吧。”

　　“嗯，好。”许明月看了一下握着香不动的王想，转头向一旁看着的四个大人道，“爸妈，叔叔阿姨，我先放了。”

　　“哈哈哈，你们放你们的，不用管我们。”他们向他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嘭！”

　　许明月家的烟花成功点燃。

　　“王想，别怕，我来教你！”王幸十分男子汉的道，“这香长着呢，而且这是烟花，它是向天空发炮，不像鞭炮乱炸，你怕啥子，给我点！”

　　「噗哈哈」王想看着小哥哥般的王幸笑了，“知道了，阿幸真厉害。”

　　她看着眼前的烟花，慢慢的将香靠近烟花的引线。

　　【滋滋滋】

　　成功点燃。

　　王想抬头看着上空的烟火，脸上的笑渐渐染了伤。

　　她以前总觉得只要能一家人在一起，做什么都好———这是她曾经最大的愿望。但是她现在却觉得要是孙妄也在就好了，都还没来得及与他一起放一场烟花。

　　她是不是太贪心了些？

　　B市

　　过年的气息浓郁到蔓延了整个城市，孙妄靠在落地窗前，看着开满整个城市的烟火，不禁的向前坐近了些。

　　他伸手贴在玻璃上，冰凉瞬间由掌心蔓延开来，让他清醒了些。

　　——王想，明年我们一起放烟花吧。

　　——好啊，明年一起放。

　　“妄想，今年你有放烟花吗？”孙妄看着外面绚烂的世界喃喃自语，“说好了一起放烟花的，可惜已经错过两个春节了。”

　　他转过身来，背对着这个热闹而又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埋下了头。

　　她此刻是不是也在放烟花呢？和许明月一起吗还是和她的家人？她应该会很开心吧，真羡慕他们，能看到她溢满烟火的双眼———真的很漂亮。

　　「吱呀」钥匙钻进锁的声音，门被打开了来。

　　“阿妄，我们下去吃饭好不好？今天过年，妈妈带你下去。”慕容悦慢慢的走了进来。看到落地窗前那个形单影只的孩子，她的心都在揪痛着，无法呼吸。

　　她已经顾不得丈夫的嘱咐，匆匆跑了过来，离孙妄很近很近。

　　她蹲下来，慢慢伸手扶着孙妄的背：“困了吗？怎么样也下去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她压着波动的情绪，慢慢说着。

　　“妈，这烟花真好看。”孙妄抬起头，望着慕容悦道。

　　“对，烟花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