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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眸充血胸膛起伏不定。他抬起长腿，直接把陶婉荷踹开。

“当初在桃花村救我的小女孩，不是你对不对？”冯默宁扯开一抹狠戾的冷笑。

陶婉荷被他浑身的煞气给吓到了，连哭闹都忘了，瑟瑟发抖的解释：“王爷，是我啊，真的是我......”

冯默宁闭了闭眼，“那你告诉我，当初桃花村里，她教我唱的歌，叫什么名字？”

陶婉荷结结实实的愣住了，张着嘴，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音节。

冯默宁用仿佛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陶婉荷，我此生最厌恶的，就是有人骗我！”

“王爷！我错了，我错了！”

陶婉荷看都不敢看他的眼神，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当初我只是在旁边看到她救人，一直跟在你们后面而已......后来、后来她走了，我一直都喜欢王爷，等王爷回桃花村找人的时候，我恰好对上了一句诗，没想到王爷直接把我带回来了......”

冯默宁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怪我找错人了？”

“不，不！婉荷没有这个意思！”

“陶婉荷，若是当初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能够将一切和盘托出，我也不会再纠缠你！”

陶婉荷一边摇头一边哭泣，头发散乱，整个人姿态狼狈卑微，哪里还有当初趾高气扬的半点影子？

第十章

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在战场上杀伐果决，以一敌百的冯默宁大王爷，心底一直住着一个小女孩。

那是他罕为人知的白月光，此生心心念念的初恋。

在他小时候，就开始跟随父亲上战场，增长见识，锻炼胆量。

一次在敌军的围剿中，他被迫与父亲走散，在近卫的掩护下，九死一生逃了出来。

然而他却发了烧，差点死在路边。

没人愿意管一个倒在肮脏小巷里奄奄一息的小孩。

直到遇见了她。

小女孩明显是背着家里偷溜出来玩耍的，一身贵气，温柔良善，把他救了回去。

疗伤期间，他们日夜相处，感情越来越好。

小女孩教他唱自己家乡的歌，和他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教他辨别那些星星的名字。

可唯独不肯告诉他，她的名字。

冯默宁沉默寡言，但心却越来越烫。

听小女孩要走了，他慌忙的送出自己熬了几夜，亲手刻出来的玉佩，只为图个好兆头，保她平朱无虞。

一眨眼，就过去了许多年。

他也从毛头小子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手握军权，在皇帝面前也有一席之地。

这些年无数人想给他塞各种各样的女人，都被他拒绝了。

在冯默宁看来，他对那些胭脂俗粉根本不会产生丝毫的情愫。

等到他有权有势了，冯默宁也终于在桃花村找到了当年的小女孩。

冯默宁惊喜坏了，赶过去，见到了陶婉荷。

陶婉荷自称是医者世家的后人，家族没落后孤身一人来到桃花村，并且当年的事情她能说得上来。

过去了太久，小女孩的面容在冯默宁心里早已经变得模糊，再加上陶婉荷擅长装扮，心机深沉，愣是瞒过了冯默宁，让冯默宁以为她就是当年的救命恩人。

把陶婉荷带回去后，冯默宁还没来得及好好对她，就听闻了她患上罕见奇病的消息。

为了治好她，冯默宁费尽心思，暗中满世界寻找九阴之人。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得知黎国，公主正是世间仅存的九阴之人，于是，冯默宁策划了这场战争。

接近华玥凰，引诱她爱上自己，都是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后面取血、折辱，冯默宁完全的铁石心肠。只要能救活他的小女孩，无论背负怎样的孽债，都是值得的。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亲手害死她以后，才发现那枚玉佩？

老天爷为什么要对他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冯默宁倚靠在墙边，身形摇摇欲坠，喉间一片腥甜。

蓦地，他吐出一大口血。

无穷无尽的悔恨与自责，涌入他内心，针扎一般的刺痛。

崩溃、绝望，蔓延四肢百骸，不断的折磨着他。

冯默宁差点当场发疯。

当初的华玥凰也是这么难过吗？她也跟自己一样，痛不欲生吧？

一想到自己对华玥凰做的那些事，他就难受得无法呼吸。

冯默宁咬着牙，叫来亲卫洛毅，一字一句吩咐：“让陶婉荷跪着，把她押到偏院门口，对阿钗磕头谢罪！”

亲卫面露震惊，“王爷，您......？”

王爷可是最宠爱陶婉荷的啊，现在怎么突然转了性？

然而，目光触及冯默宁手中的玉佩时，他脸色一变。刚刚听太医说，死去的华玥凰身上掉了块玉佩。

身为冯默宁最信任的属下，他自然知道玉佩的事。他叹口气，对陶婉荷的印象也跌落至尘埃。

第十一章

陶婉荷被洛毅摁在地上，被迫磕头的时候，仍在大喊大叫，负隅顽抗，“你们干什么？敢这样对我，不怕王爷回来整治你们吗？！”

洛毅皮笑肉不笑，“陶姑娘，做错了事情就要承认。别说王爷会怪罪我，就算我不小心手重了把你弄死，王爷也不会多说我一句话。”

陶婉荷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一个令她万劫不复的现实。

“你去告诉王爷，我要见他，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她哭得梨花带雨，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同情。

可洛毅是跟着冯默宁在腥风血雨里闯过来的，更是唯一一个有荣幸得到王爷赐姓的下属，陶婉荷这点伎俩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狞笑一声，亲自摁住陶婉荷的脑袋，压着她对华玥凰曾住过的偏院磕头。

洛毅跟随冯默宁多年，当年的事全都知道，还参与过寻找小女孩的行动。

那次冯默宁和父亲走散，回去后父亲已经被敌国军队杀死，尸体高高悬挂在两军战场上示人。

冯默宁把舌尖都咬烂了，才忍住没有冲上去跟他们拼命。

后来，父母双亡的冯默宁，完全是靠着小女孩那点温暖的回忆度日，撑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

要不是这段信念支撑着他，也就没有现在威风凛凛的大王爷冯默宁。洛家也没法重振门楣，得到一个好名声。

有人冒充王爷那段最干净回忆里的小女孩，洛毅恨不得想要直接将对方大卸八块！

他想到一年里，王爷都对华玥凰做了什么，不禁感到悲哀起来。

王爷会怎么惩罚自己？

他该有多痛苦自责！

洛毅让其他侍卫看着陶婉荷，自己飞速跑去寻找冯默宁。

然而方才在书房的冯默宁，早已不见了踪影。

正当他踌躇之时，耳边忽然传来冯默宁阴森到骇人的声音，“华玥凰的尸身呢？”

一个小厮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小的、小的将尸体运走了......”

“谁让你乱动的？！你运去哪了？快说！”

小厮被冯默宁的反应吓得抖如筛糠，结结巴巴的交代了：“按照，按照规矩，死人尸身是不能长久留在王爷府的，应该赶快处理......于是，小的、小的把她送到外面了啊！”

冯默宁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面无人色的小厮，冰冷的询问道：“送到外面了，然后呢？交给谁处理了？”

小厮恍惚察觉，自己要是说错了话，当场就会掉脑袋。

“交给陈伯了，就是一直替王爷府处理这种腌臜东西的管事！王爷可以去问问他！不过——”

小厮咽了咽唾沫，“王爷得尽快，不然尸身会直接丢到乱葬岗去，给野兽吃了......”

几乎是眨眼间，横在他脖颈处的剑刃撤了回去。

冯默宁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府外飞奔，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

冯默宁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华玥凰的尸身已经被运送到乱葬岗，作为一个不受宠的、死了也无人在意的孤女，随手丢在了尸坑上。

冯默宁翻身下马，直接用双手在众多尸体中翻找起来。

洛毅匆匆赶来，大声劝慰道：“王爷！回来吧，寻找尸身派我们这些侍卫去就可以了，您不必亲自动手！这些尸体都死了好几个月，腐臭冲天，对身体不好！”

冯默宁不管不顾，如同魔怔了一般，继续翻找着华玥凰的身影。

第十二章

冯默宁在乱葬岗找了一天一夜。

他的神色越来越阴鸷，双眸越来越猩红。

冯默宁的侍卫们跟着他一起，足足把乱葬岗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华玥凰的尸体。

“王爷，回去吧，别找了......”洛毅颤抖着开口。

冯默宁站着乱葬岗前，死死凝视这片荒芜之地。

片刻后，他一咬牙，“回去。”

谁也不知他心底究竟有多哀戚沉痛，负面情绪快要将他逼疯。

但他还不能倒下，还有贱人不曾料理。

冯默宁回到王爷府，一步不停的来到偏院，看着在侍卫的钳制下依然跪在地上的陶婉荷。

陶婉荷看见他来，一张全是鼻涕眼泪的脏脸上迸发出求生的渴望：“王爷，我错了，我知错了，我跪了两天，你原谅我吧！”

冯默宁就是个疯子！她悔了，她不该为了荣华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