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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烟啊？阿行，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吗？”

周律行看了她一眼，抬步走出病房。

他不可能瞒着洛窕，洛窕对周奶奶最是敬重，更不设防，这也是周奶奶能这么轻易就对洛窕下药的原因。

如果洛窕一直这么毫无防备，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律行抽完手上的烟，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时，轻声道，“洛窕，以后别去看奶奶了。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一直放不下我哥的死，并把这件事，怪在你头上，你去找她，她每次给你煮的糖水里，都放了慢性毒药。”

洛窕没想过自己会听到这种话。

她觉得自己像在听一个笑话，一个不可能发生的笑话。

她摇着头，失笑，“别闹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周律行没说话，而是递给她一份检测报告。

洛窕只看了一眼就将报告扔掉了，“这是假的，奶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洛窕说着，有责怪周律行的意思，“阿行，这东西是谁给你的？你怎么能因为这些就怀疑奶奶？”

“难怪奶奶会被你气晕。”洛窕顿时明白了周奶奶情绪激动的原因。

周律行看着洛窕这副对周奶奶百分百信任的模样，心中一片悲凉。

洛窕何尝是不肯相信事实的真相，她是不敢相信。

她敬重了大半辈子的奶奶突然有一天想要她死，换做谁，谁能接受得了呢。

周律行望着她，眼底充满歉意。

洛窕不看他，脸色绷得厉害，她转头，“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我不跟你说了，先进去看看奶奶。”

周律行拉住洛窕的手臂。

洛窕，“松手。”

周律行，“奶奶我来照顾就行，以后你就别去见她了。”

洛窕甩掉他的手，“奶奶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不可能弃她于不顾。”

周律行，“就算她要你的命？”

洛窕愣了一下，目光缓缓变得坚定，“就算她要我的命。”

她回头看着周律行，“阿行，当年如果不是律明和奶奶，我已经回孤儿院了，我考不上京大，也不会成为一名医生。”

“即便律明走了，我也有义务照顾你和奶奶。”

周律行深吸了口气，“你说错了。”

“你那么聪明，即便你回了孤儿院，一样能考上京大，一样能成为医生，你的今天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因为你自己。”

洛窕抿唇。

周律行，“我不会再让你见奶奶，姑妈在德国过的挺好的，我打算送她去德国。”

洛窕猛地抬头，“奶奶不可能会去的。”

周律行，“我会送她过去，洛窕，对于奶奶给你下毒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也知道你无法接受，但你不欠我哥，也不欠奶奶的，即便奶奶对你以前有恩，这些年，你为周家做的事情，也可以扯平了。”

“洛窕，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周律行说完，转身离开。

洛窕怔怔愣在原地。

恍惚了片刻，她回头追上去，可周律行关了房门，不让她进去，怕惊扰奶奶休息，洛窕也没有硬闯。

回到办公室，她一整个下午人都是愣愣的，好几次心不在焉，病历都写错了，江小盼提醒了好几次，“阮医生，你怎么了？”

洛窕摇头，将事情交给江小盼处理，她坐在椅子上，茫然睁着眼。

她不知道周奶奶为什么要给她下毒，她明明那么疼她啊。

误会吧，一定是误会吧。

可洛窕却又知道误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周律行不行百分百确定奶奶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将事情摆在她面前。

可洛窕真的不明白。

她……做错了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谁来告诉她？

洛窕双手插在头发里，无意识用力抓着，整个人显得绝望又无助。

-

周奶奶是晚上醒过来的，她一醒来，周律行就发现了，立马按响护士铃让人过来。

周奶奶很虚弱，医生一番检查，确定没有大碍，但决不能再刺激她。

医生离开，周奶奶看着周律行，神色极冷。

周律行重新打了一碗热粥，“奶奶，喝点粥吧。”

周奶奶没有说话。

周律行放下粥，“你不疼我了，是么？他周律明是你的孙子，我就不是了，对吧？”

周奶奶瞬间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刚刚医生才说不能再刺激她，周律行这话一出，周奶奶气得止不住咳嗽。

周律行，“你不在乎我了，因为死的那个人是周律明，不是我。”

周奶奶不说话了，红着眼瞪他。

周律行，“行，你不吃，那我也不吃，咱俩都别吃。”

“都别吃了，你饿死了，那我也和你一起饿死，谁也别放过谁。”

周奶奶气得呼吸剧烈起伏。

周律行也不松口，一脸无所谓。

护士正好进来，见老人家气成这样，家属却无动于衷，连忙上前将周奶奶扶起来，给她顺气。

顺了半天，周奶奶人舒服了，靠坐在床头。

护士回头恶狠狠瞪着周律行，“你怎么回事啊？刚陈医生都说了不能刺激病人，你没听到吗？你还故意把病人气成这样？”

周律行诚恳道歉，“抱歉，是我的错。”

护士还想骂，见他认错态度那么好，顿时哑火了。

护士离开后，周奶奶面无表情看着周律行，但最后还是妥协了，“把粥拿来。”

周律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周律行这招虽损，但很有效，接下来的几天，周奶奶都非常配合，不管是吃药治疗还是吃饭填饱肚子。

周奶奶的恢复情况良好。

周律行要将周奶奶送去德国这件事不是假的。

但他没有让周奶奶知道，他打算周奶奶出院那天直接带奶奶去机场，和奶奶一起前去德国，等将奶奶安顿好，他再回来。

他计划得很好，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212章跳楼

周律行不让洛窕去探望周奶奶，洛窕却不可能就此什么都不管了。

下班后，她没有立刻回谈家，她打了电话给司机，说暂时不回去了。

她不知道谈矜言也来了，得知她暂时不回去，谈矜言下车，进了医院。

洛窕守在周奶奶病房门口，周律行派了人守在门口，洛窕进不去。

她没硬闯，但也不肯离开。

洛窕没想到的是，谈矜言会过来。

看见他，洛窕默了瞬，“你…你怎么来了？”

谈矜言揽住她的肩膀，“我来接你，回家。”

洛窕不肯走，“我先不回去了，奶奶生病了，我留下来照顾她。”

谈矜言垂眸看她，“周律行没告诉你，检测报告和照片，是我给他的么？”

洛窕猛地抬头看他。

洛窕根本没想到那个人竟是谈矜言。

“为……为什么？”

谈矜言，“她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奶奶了。”

洛窕摇着头将谈矜言推开，她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后退了两步，“你……你先离我远一点。”

谈矜言没说话。

周律行从病房里出来，看了眼谈矜言，再看洛窕的反应，他道，“跟他回去。”

洛窕，“奶奶怎么样了？”

周律行，“她已经没事了，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洛窕，“你让我进去，我想见见奶奶。”

周律行挡着门。

他叹了口气，“洛窕，回去吧。”

周律行没有告诉洛窕周奶奶说的那些话，他也不可能告诉她。

他太了解洛窕了，如果她知道奶奶在想什么，洛窕会立刻离开谈矜言，这辈子甘做周律明的囚奴。

但这不是周律行想要的结果。

洛窕一生悲苦，她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和一个死人捆绑在一起。

洛窕不肯，“我要见奶奶。”

周律行，“见了又怎样？”

洛窕抿唇，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但她就是要见她。

洛窕倔强看着周律行。

周律行心底一片怅然，他是有些心疼的，为洛窕心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奶奶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多可悲啊。

一个执拗到扭曲了心理，一个甘愿为这执拗买单。

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肯妥协。

周律行想起从前周奶奶温和的样子，周律行每次和洛窕一起回来时，她那时脸上的笑是真诚的，是幸福的。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原来一个人是可以偏执到这个地步的。

周律行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侧着身，高大的身子不知何时垮了下来，说不出的哀伤。

他看向谈矜言，什么也没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将洛窕带走。

他不可能让洛窕和周奶奶见面，不可能让洛窕听到那些足以将人击垮的话。

洛窕不肯跟谈矜言走，但她挣不过谈矜言，被强行抱起来带走了。

洛窕回到谈家，一句话也不跟谈矜言说，目光空洞，神色呆滞。

谈矜言将她抱在怀里，她也不挣扎，只是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天，谈矜言将洛窕送回医院，洛窕第一时间去看周奶奶，可门外依旧有人守着，她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