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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暮嫣一怔。

“什么？”

漪琴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容千岁对主子很好啊，如果主子想要容千岁帮忙的话，千岁应该不会不答应的吧？”

胡暮嫣眯了眯眼。

漪琴之前一直很惧怕季君唯，心底其实也带着隐约的嫌弃，当然她不是看不起阉人，她们自小过得苦日子，漪琴更是奴婢出身，自然不会瞧不起同为奴才的阉人，只是她到底是嫁给了季君唯，在漪琴看来她身为长公主，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嫁给一个阉人简直是生不如死。

如今在她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漪琴的想法有了一些改变，这些本在胡暮嫣的意料之中。

可没想到漪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季君唯居然生出了这样的信任，胡暮嫣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浑说八道。”

“容千岁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再说了，在对付太后一事上我们目的相同，可你又如何得知他没有……”

“野心”二字被胡暮嫣咬在唇舌之间，并未说出来。

但即便她没说完整，漪琴也明白她的意思。

漪琴有些诧异：“可是千岁他不是……”

身有残缺之人是不能当皇帝的，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更别说容千岁还是一个阉人。

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皇帝呢？

“身份无关紧要。”

若是季君唯真有想法，等到自己登基之后再从盛家皇室血脉之中过继一个人来养，或者是悄无声息找到一个孩子来培养，当了皇帝，能做的事那可就太多了。

太后若不是觉得盛明哲对她十分信任，也听话，而且早年就中了毒身子只会越来越差，她也有的是办法跟借口可以再换一位皇帝。

“嘶——”

漪琴到底是做奴婢的，虽然跟着胡暮嫣也知道不少事，可她到底不敢有这样以下犯上的想法。

如今听到这些话，心底发凉。

若是窃国都如此容易，那身为祁盛皇室，长公主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啊……

“别担心。”

胡暮嫣知道自己的话吓到漪琴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而且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不是？眼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京城的事交给舅舅他们去处理就好，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去苗疆，找到蛊虫。”

不只是她在等着救命，明哲身体内的毒至今也没找到解法，胡暮嫣这次也必须要留心。

“是。”

虽然有胡暮嫣安慰，可漪琴还是心事重重。

伺候胡暮嫣睡下之后漪琴主动找上了平儿跟安儿。

“你说什么？你要加练？”

平儿有些惊讶：“可是之前不是觉得习武很累吗？”

漪琴抿了抿唇瓣。

她不想说自己是为了公主，公主处境如此困难，她身为贴身婢女也想为公主做点事，平儿跟安儿虽然对长公主忠心耿耿，可长公主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她才不要对别人示弱。

“我就是觉得最近闲，想多练一练。”

平儿跟安儿对视了一眼，也没刨根问底，点点头说：“行，你随我们来。”

即便漪琴是悄悄找上平儿跟安儿的，可消息到底还是传到了季君唯的耳朵里。

彼时他正在看姚太守跟京城之内的人合作这些年来卖官鬻爵的账本，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先说了一句“孺子可教”，但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招来柳一问道：“长公主那边出了何事？”

第一百零一章 百姓相送

季君唯不太明白，明明如今莲城的一切可以说是尽在胡暮嫣的掌控之中，她的丫头怎么还生出想要强身健体的想法？

明明之前还说习武太难总有抱怨的。

这番转变必定是因为胡暮嫣。

他最近心底总觉得不太舒坦，连带着见胡暮嫣的时间都少了，可是她那边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没出事啊。”

“长公主身子不爽利，最近除开吃药就是休息，顾大夫说起码还要过两天长公主才能下床启程。”

说是两天，但其实是给时间遮掩长公主背地里的事罢了。

姚忠良跟姚菲菲的私库已经被搬了个空，但京城那边的人很快就要来接手这个案子了，总归是要留下一些东西的，长公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了一些能工巧匠，竟是能把所有东西仿照的惟妙惟肖，若是不仔细去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长公主缺银子，不愿意放过这些财物，但又不能留下把柄，于是便想了这个法子来遮掩，她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才特意在莲城留了几天。

柳一从前只知道主子的这位新婚夫人不似寻常女子，胆子大得很，却没想到她心思如此缜密，一举一动就好似提前做好了规划似的，条例清晰且果断非常。

这事要是被人捅破了，那可是极为丢脸的事。

但看这位长公主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俗名。

想来长公主最近怕是赚得盆满钵满了，能有什么事？

季君唯却觉得不对劲。

“京城传消息来了吗？”

柳一点点头：“传了。”

季君唯伸出手：“拿来我看。”

柳一应了一声，把信件递给季君唯。

只略扫了一眼，柳一便知道漪琴为何会如此了。

“原来是这样。”

柳一好奇得很，伸长了脖子有些纳闷地问道：“主子知道原因了？”

季君唯嗯了一声。

“难道是那婢女的家人出事了？”

所以那婢女才想着要学武，回头好保护自己的家人。

季君唯睖了柳一一眼：“你退下。”

柳一：“……”

好奇心都已经被勾起来了，却得不到一个答案，柳一心底抓心挠肺的难受，可面对自家主子他又不敢追问到底。

“是。”

柳一带着一肚子疑问走了。

季君唯坐了一会，账本一页看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还没翻过去，屋子里发出了一声有些不耐的“啧”声，季君唯索性起身，将账本卷成圆筒塞进自己的袖口，大步去了胡暮嫣的院子。

“公子。”

屋子外头伺候的婢女看到季君唯来屈身行礼。

“嗯。”

季君唯目光不斜视，径直伸手去推门。

几个婢女趁机走远了，声音却随风传过来：“公子跟夫人真亲近啊，夫人身体不适公子立马就来了。”

“嘘……”

季君唯脊背一僵。

他跟胡暮嫣亲近？

想起从前胡暮嫣有意无意地撩拨，季君唯眼眸一闪，当初那些事，也的确能表现出两个人的亲近。

可很显然他们都是各取所需。

最近这段时间胡暮嫣都甚少做出之前的举动了。

或是因为她的身体不适，或是因为没了京城那群人在前，她也不用跟他扮演恩爱夫妻了。

在外头甚至少有人知道他是太监，所以她都开始避嫌了。

“哼。”季君唯从鼻子里哼出一道轻声，冷意迅速扩散开，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就听到床上传来胡暮嫣的咳嗽声：“是谁？”

季君唯大步走了过去。

胡暮嫣察觉到床前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略微有些不适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季君唯那双黢黑的眼。

季君唯的眼睛生得好看，狭长的眼尾给他增添了几分邪魅，可他的眼眸总是耸拉着，拉出凌厉的弧度，中和了邪魅，倒是无端平添了一股清冷，叫人不敢接近。

“公公有事？”

季君唯声音比他的眸子还要更冷几分：“公公？需要咱家的时候叫咱家巡抚，不需要咱家的时候就喊公公？”

胡暮嫣唇瓣微张，眼底满是奇怪。

“巡抚”这个名头，明明是季君唯自己搬出来的啊。

他这是嫌她事多？

跟季君唯在一起相处久了，胡暮嫣也自有一套应对季君唯的法子，见状不管季君唯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胡暮嫣直接道：“公公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公公这个词亲昵，显得咱俩亲近。”

季君唯差点被气笑了。

她就那么喜欢跟一个阉人亲近？

“何时能启程？”

胡暮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季君唯是觉得无聊了。

也是，处理莲城的事也不过用了一日，可因为她身子，他们在莲城停了快三日了。

“明日就能走。”

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好了，该送回京的东西多数也已经到了舅舅手上，胡暮嫣估算了一下，明日京城的人就会出发来这里接手姚忠良的事，而他们明日启程，能打一个时间差。

太后的人估计也会跟着来，到时候只会是人去楼空。

怕是太后会气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季君唯看见胡暮嫣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脸色更难看了一些：“那你就好好休息。”

说完就转身离开。

他来去匆匆，也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叫胡暮嫣完全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出了京城之后季君唯越来越奇怪了？

难道是因为外面的人都不识得容千岁，叫他心里有落差？

“主子。”

漪琴从外头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份账册：“这是千岁落在咱们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