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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了风一吹,屋子里浮起一层灰尘。
该是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这里自从被顾谨言锁上,这间房子,也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
这里的陈设让白槿瑜觉得无比熟悉,整个房间几乎没有哪里能看得出这个女子曾住过的。
就连妆台上曾经放着的几根珠花簪子,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走上前,透过那面布满灰尘的老旧铜镜能依稀看见自己的脸。
曾经的南宫将军,就是这副样子,以这具纤瘦的身躯,以这双骨骼分明的手,一柄长剑拒十几万大军于阵前,丝毫不输世间男儿。
可是,再看看现在镜子里的人,已经算不上什么英雄。
白槿瑜觉得,自己不过是个长在闺阁的普通女子,只是会些武功罢了。
如果这样的人,是洛韶的话,那才是真的丢了南宫家的脸吧。
况且,就如白烨所说,她身体里还流着赵国白家的鲜血,日后就算是死,又怎么有脸去见南宫家数代列祖列宗。
第三十四章 回家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夜色沉沉压下来的时候白槿瑜才重新回到了驿馆。
踏进驿馆大门,白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搬上凳子坐在门口了。
见到她回来,这才激动地迎上去:“六妹妹,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白槿瑜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无论这件事情到底日后会如何发展,总之,这两年来,白烨这个二哥哥待她也算是真心的。
她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白烨看着她,欲言又止。
白槿瑜大致能猜出来他想说什么,可是她什么也不想说。
“我去休息了。”她恹恹摆了摆手,已然不想多言。
白烨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打开门,白烨就已经站在门外等着了。
白槿瑜打开门,有些惊讶:“二哥哥,你怎么一大早站在门口?”
要知道她一直起得早,平日里她这个时候起身,要练完剑白烨才会睡醒。
白烨搓了搓手,有些犹豫着开口:“槿瑜,姜国的事情结束了,咱们回家吧。”
她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怕她被这边的事情绊住,以后就不回去了。
她轻轻咬了咬唇,抬头对上他的双眼:“二哥,咱们回去吧,现在就走!”
也许离开这里,她还能当作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她只是短暂地做了一个梦而已。
逃避不是她做事的风格,但,若是避无可避,又能如何。
陆南星给她的那三十年寿命,她还不起。
这一身血脉,她也还不动。
姜国的大将军已经死在靖海关,受万人敬仰,那她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在抹黑从前得自己罢了。
白槿瑜也是这才明白,陆南弦着实是个厉害的对手。
杀人不行,诛心而已。
听说当年赵靖之战中,陆南弦被洛韶一剑差点没了性命,如今若是追溯起来,她与陆南弦根本就是有仇的。
难怪这些年陆南弦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他费尽心思把她救活,想来也只是存了报复和利用的心思。
白烨看着她良久,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家!”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牵了两匹马就走了,谁也没有说。
一路疾驰到上京城外,白槿瑜勒马,深深回望了一眼这座曾经熟悉无比却又陌生至极的城池。
她是白槿瑜,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回属于洛韶的记忆了。
她这一辈子的情,一辈子的憾,早在两年前就埋葬在了靖海关前。
忽然,她想起那日的顾谨言。
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袍子,站在桃花树下,桃花灼灼,君子如玉。
从前听过许多传闻,姜国太子不喜欢洛韶,又听说,姜国太子对她情深似海。
真正看过一回,她心里有了答案。
只是,从前的洛韶是如何呢?也是深深爱着顾谨言的吗?
白槿瑜眼眸深处露出一丝柔软,一定是爱过的吧,是深深爱过的人。
只是命运弄人罢了,生逢乱世,家国天下,谁也不能随心所欲。
许久,白槿瑜收回眼神,调转马头,转身欲走。
身后一阵马车声传来,她停住看了看,是南宫长瑶。
南宫长瑶急匆匆地下了马车,跑上前拉住她手中的缰绳:“姐姐就这样离开吗?”
白槿瑜背影僵直,看着这个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女子,心底终究不能平静。
从前,她们也是亲姐妹,却从未见过。
如今好不容易相见,却又无法相认了。
她抿唇不知道还如何回应她。
一旁的白烨有些警惕地看着南宫长瑶,急忙开口:“南宫小姐,槿瑜是我妹妹,我们的家在赵国,自然是要回去的。”
南宫长瑶苦笑了一声,直愣愣地看向白槿瑜:“姐,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同我的亲人见过面,我只有你,你的家就在这里啊!”
白烨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是赵国人,跟你没有关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白槿瑜坐在马上,轻轻拉开她的手,一字一句:“你姓南宫,如今你是南宫家唯一的血脉,望南宫小姐从今以后保重自己,莫让南宫家就此没落,南宫家子女的命都是要殒灭在战场上的,洛韶已故,世上再无洛韶。”
说完,她拉紧了缰绳,策马扬鞭而去。
黄土大路,漫漫尘土,马蹄激扬起的灰尘迷茫了送别之人的眼。
她策马而去,再不回首。
世上再无洛韶。
第三十五章 留得生前身后名
古道长亭,瘦马西风。
远处长亭中,一玄衣男子候在那里,长身玉立,一如少年时炫华夺目。
马蹄声渐缓,白槿瑜愣在了原地,一眼认出来了长亭之中的顾谨言。
他是来留她的,还是来送她的?
一时心头百感交集,最终只能化作一声苦笑。
命丽嘉运弄人,终究是命运弄人。
“槿瑜,我们走吧,哪怕是姜国太子,也管不住我们的去留吧!”白烨在一旁催促,生怕她被人绊住了脚步。
白槿瑜远远看着那人,兴许是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就算从前的事情,她再也想不起来,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需要一个结局的。
她翻身下马,冲白烨微微一笑:“没关系的二哥,我说两句我们就走。”
说完,她抬脚走向长亭。
空濛的回忆中,长亭送别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可是也什么都记不真切了。
顾谨言看着她走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笑意:“要走了?”
白槿瑜上前两步,点点头:“嗯,回家了。”
顾谨言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这才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来,递到她手上。
这块玉佩是洛韶戴在身边十几年的东西,是他们当年定亲的信物,直到那年她战死,也一直未曾离身。
白槿瑜没有推脱,辗转一圈,物归原主,一切不过是走到了最终的结局罢了。
她轻笑了笑,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多谢太子殿下。”
顾谨言愣了愣,三月春花开遍,她笑得比春花绚烂。
他的眼眶骤然有些发红,嘴角微勾着:“阿玥,能叫我一句顾谨言吗?”
白槿瑜怔了一下,心脏跟着一颤,下一秒,她扑进他怀里,双手用力地抱住他,声音都在发颤:“顾谨言,忘了洛韶吧,她死在定文帝十九年初冬,是姜国鼎鼎大名,流芳百世的大将军!”
顾谨言收紧双手,这个拥抱隔开生与死的距离,隔开生命的慢慢长河,拥抱用尽一生力气。
他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你在远处好好看着,我会把姜国治理成你希望看到的样子,我会还天下一个盛世太平,一切当如你所愿,你等着我。”
一滴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滑落,白槿瑜侧头,将那滴眼泪埋进他的衣衫。
然后,她缓缓推开他,浅笑着,用她一生最温柔的语气低声道:“顾谨言,再会。”
她转身欲走,顾谨言从身后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记得我说的,等我死后,我会焚尽尸身,让人将骨灰撒到靖海关外,姜国当以天子守国门。”
白槿瑜不敢回头,眼里不自觉闪出一点泪光,只背对着他开口:“如果有一日,赵国逼我率兵攻打姜国,你当如何?”
顾谨言的手显而易见的一僵,空气在这一瞬都凝滞成冰,带着一股寒意。
良久,顾谨言松开手,语气沉痛:“我的阿玥,绝不会举起屠刀向着自己的子民。若真有这么一天,姜国的黑底银龙王旗之下,我会亲自率军,杀了你,或者死在你的剑下。”
白槿瑜只是浅浅淡淡的一笑,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言罢,她松开他的手,毅然转身上马,她临走之前,坐在马上,红着眼看向他:“顾谨言,你记住了今日所言,来日若我赵国再犯姜国,谁都不许手下留情,若我举刀,你记得杀了我!”
长风策马,白槿瑜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之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顾谨言看着空气中扬起的尘土,良久苦笑了一声:“此去归期,是永诀。”
一旁的小太监有些不懂,不解地开口:“太子殿下,若是舍不得,为何不将她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