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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息一声，正欲离开，一阵踏雪声渐进。

紧接着，洛环月就被融进一个熟悉又炙热的怀抱，可闻到男人身上的脂粉味时。

她倏然推开了对方。

见状，萧望辰脸上立刻浮出冷意：“环月，还在为今天的事情怪朕？”

洛环月心口一滞，立即跪下：“臣不敢。”

这话更是惹怒了萧望辰，他堂堂一国之君，能够来哄她，已是恩赐。

洛环月怎么敢摆架子？

他正要责罚，却触及到洛环月那双带水雾微红的眸子时，眉头莫名一蹙。

萧望辰心烦的扶起地上的女人。

“不过一株红梅，你何时变得如此不懂事。”

洛环月一瞬哑然。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红梅，而是萧望辰唯一的爱。

可是他是君王，生来就有三宫六院，妃嫔无数，又怎么懂她的难过。

洛环月从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臣累了，先行告退。”

她不再看面前高大的男人，强压情绪转身离开。

却在脚步刚踏上门栏时，听到男人冷冽至极的一句——

“洛环月，你可知装病不占卜，是欺君之罪！”

第3章

月光下，洛环月脸色煞白。

到嘴的解释，在触及萧望辰眼里那份盛怒时，也只剩悲凉。

天机不可泄露，不可窥探，亦不可告知。

洛环月睫毛低垂，心中越发酸楚。

萧望辰瞧着，神情越发烦躁，离开前只留下仿若恩赐般的话。

“烦请国师尽快占卜朕和婉凝的婚期，别再让朕失望。”

夜色渐深，雪落满了枝头，很快就压垮了院中那株被折断的红梅。

也压垮了洛环月对萧望辰的认知。

萧望辰，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她一人的少年郎。

而是大楚国的帝王。

帝君之命，臣子怎敢不从。

转身回到殿中，洛环月眼神已全无波澜，她手持星算命盘，闭眼推演。

卦像算出时，洛环月再也忍不住喉中的腥甜，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可那抹红只是溅到地上，星盘未沾染一滴。

卦象上显示着皆为正格，是大吉之象！

“良缘，上上卦，姻缘天定。”

身为国师臣子，她该为萧望辰高兴。

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像是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半响，洛环月才勉强扶着桌沿坐直身子，哆嗦着手拿起毛笔沾墨——

“下月初八乃嫁娶良辰吉日。”

落笔后，交给了宫人差去给萧望辰。

做完这一切，洛环月才离开，单薄的身子走向那茫茫白雪中。

这条路，她独自在黑暗中走了两千九百多次。

这一次，格外的冷，也格外的长。

……

一夜无眠。

洛环月不顾咳嗽，撑开轩窗，看得有些出神。

忽地，肩上一沉，一件披风盖在了肩上。

洛环月偏过头，有那么一刻期许是心中那个男人，却只看到了宫殿的婢女。

“国师大人，陛下差人前来传话，命您前去长乐殿觐见。”

婢女瞧见她苍白的脸，犹豫开口：“国师，要不让奴婢回了来人，您休息会再去。”

洛环月感激一笑：“无妨，我换好衣服就去。”

婢女领命告退。

洛环月转身走至妆匣前，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药丸仰头服下。

药丸的苦涩从嘴里一直苦涩到她心里。

师父在世时曾说过。

“环月，这‘回灵丹’可助你恢复因卜卦遭到的反噬，但切记此丹世间仅此两粒，若非必要时刻，莫去窥探天机，反噬自身。”

洛环月明白，师父口中的必要时刻应是楚国危机之时。

她看着仅剩一粒的白瓷瓶，手渐渐攥紧。

小心收好后，洛环月才起身前往长乐殿。

长乐殿位于皇帝寝宫旁，楼阁中能观赏全城。

楼阁之中。

萧望辰负手而立，眺望皇城各处宫殿。

见她进来：“国师，你一日之内要推算出宫中哪处风水最好，朕欲让婉凝入住。”

说完，又仔细叮嘱：“定是大福之地，才能与婉凝相配！”

字字句句都是在为许婉凝考虑打算。

洛环月只觉心口有刀在绞，疼的眼圈都在发红。

可不管心中如何抗拒，却仍旧要尽臣子本分。

她强忍着心中涩然，行礼叩首：“臣遵旨。”

雪如柳絮，寒风刮骨。

洛环月带着随行的小太监，顶着风雪，不眠不休一天一夜徒步走遍了整座皇城。

才将大小宫殿共一百二十八处，全部观风看山，掐指算过。

纵使吃惯了苦的小太监都忍不不住感慨：“挑选的这么精细，国师大人真是为陛下尽心啊。”

当然要尽心。

这是为萧望辰的妻子选宫殿，私心里，洛环月总是希望他万事都是最好。

何况，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皇城原来这么大。

最终，洛环月忍着腿上的酸胀和疲惫，又停在长乐殿前。

“去告知陛下吧，臣已经为皇后殿下选好了宫殿。”

小太监赶忙躬身去报。

一刻钟后，身后传来踏踏踩雪声。

洛环月忍着疼转身，就见萧望辰脚步从容而来。

那一瞬，她好似看见了多年前的萧望辰，跨越万水千山，从尸山血海中救下她。

可男人一开口，就让洛环月的幻梦尽数破碎。

“为何是长乐殿，此处有何特别？”

有何特别？

洛环月躬身行礼，低下头掩住眼中泪意，朗声将推算念出。

“长乐殿瑞气盈门，皇后殿下入住后，必与陛下恩爱不疑，龙嗣延绵！”

第4章

“国师费心了，当赏。”

萧望辰随即差人去传了许婉凝。

洛环月听着，热泪砸进雪里，毫无踪影。

远远的，许婉凝刚到，萧望辰就上前揽过她的腰，柔声询问。

“国师说长乐殿最好，婉凝看看可满意？”

君王无令，洛环月只能强忍疲惫和腿上的酸痛陪在一旁。

可她不想再看两人亲昵，艰难的避开眼。

“多谢陛下，婉凝很是欢喜。”许婉凝倚在男人的臂弯里，满脸娇羞笑颜。

站在旁侧的洛环月只觉心被活生生劈成两半。

她再也承受不住，行礼想要告退。

正准备下跪时，发麻的腿一酸，眼见就要摔倒倒在雪地里。

一双温热的大掌稳稳扶住了她。

竟是萧望辰！

他英挺的眉眼仿佛透着一抹担忧：“怎么这么不小心？脸色这么苍白？”

温柔关怀的语气让她有一瞬错觉，萧望辰还是爱她的那个少年。

许婉凝看见这一幕，眼里闪过愤恨。

她弯起唇角：“传说玄门众中人，能通天晓地，不知国师大人能否帮婉凝算算寿命。”

洛环月回过神，赶忙抽出了被萧望辰扶住的手臂。

“回皇后殿下，寿命由天注定，不可算。”

萧望辰看着落空的掌心，眉间立刻阴沉：“朕令你算。”

洛环月狠狠一震。

她满眼错愕地看向萧望辰。

他明知，国师占卜不可卜人寿命，是违背天道。

违之必遭天道祸殃，轻则疾病潦倒，重则横死街头。

萧望辰都知道，他明明都知道……

洛云眼睫狠颤，双手都掐进了掌心，瞬间蔓延至全身。

无声的僵持在大雪中蔓延。

最终，洛环月只能跪下，声音发颤：“陛下，天道不可违，不可算！”

话落，萧望辰已经面沉如水。

许婉凝适时出声，假意劝说：“陛下，是婉凝不该提这要求，不是国师大人的错。”

萧望辰扫过地上的洛环月，冷眸微眯。

“既如此，那朕就不勉强国师了。”

说完，他搂着许婉凝，拂袖而去。

自始至终，都无视跪在地上的洛环月，还未起身。

……

皇城内，银装素裹。

雪花片片压在洛环月的身上，已经堆成厚厚一层。

寒意从腿部钻入膝盖，冻的她已经失去知觉。

她直直的看着萧望辰离开的方向，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砸在地上。

这是萧望辰第一次为别人对她用罚。

不由地，洛环月想起小时候。

每次被宫里的人欺负时，萧望辰总会从天而降。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却愿意抱住脏兮兮的她，紧紧护在怀里。

一次又一次的承诺：“环月别怕，我会保护你。”

因为萧望辰，她的世界才有了光。

可如今，那个发誓会保护她的人。

却为了别人的随口一句话，将她孤零零的扔在雪地里……

雪越下越大。

洛环月跪了整整一夜，身上的积雪都快要压弯她的脊背。

直到天际泛白，萧望辰身边的高总管才带着洛环月的贴身婢女阿宁过来通报。

“陛下口谕，国师为皇后宫殿选址有功，免去责罚。”

洛环月心口微刺，深深叩首：“谢陛下。”

阿宁赶忙上前，搀扶洛环月起身。

碰到洛环月的那瞬，阿宁都忍不住惊呼：“国师你还好吗？你身上好冰！”

洛环月强忍着膝盖上钻心的疼，白着脸摇头。

她几乎全身都倚靠在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