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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念头再次涌了上来，如排山倒海之汹涌。

这次，他再也忍不住了。

“高公公！”

高总管闻声，连忙进入殿内：“老奴在。”

月光下，萧望辰的身影显得落寞又孤独。

许久之后，他才微微袒露真心：“朕想亲自去找她。”

第15章

殿内，一片寂静。

沉寂了半刻，高总管才微微上前：“老奴能为陛下做些什么？”

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唯有高总管是服侍过先皇的老人，也是从小看他长大的人。

要是还能有一丝可信之人，那恐怕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

为了去寻洛环月，他愿意相信一次身边之人。

萧望辰抬眸，看向高总管，眼神忽明忽暗：“三日。”

“三日之内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朕离开。”

他所提防的不只是丞相，还有那些隐在暗中，立场不明的臣子。

高总管心中了然：“老奴明白。”

“老奴会守在门口，绝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还不够。”萧望辰上前，沉声的说着，“皇宫之中，难保会有眼线，你要一日三餐，照常给朕送膳。”

“除了不放人进去，平常一切的事都照旧。”

只有做得越逼真，才能让那些老狐狸信服。

“是，老奴遵命。”高总管不放心地说着，“可是陛下，您独自……”

萧望辰摆了摆手：“高公公，您看着朕长大，也知晓朕的剑术，朕不会出事，你放心。”

话落，他便将手中的嫁衣收好。

然后又从里面翻出一件黑衣，换好后，才出来。

他拿上自己的佩剑，临走前，望着高总管眼中真切的担忧。

再度开口：“你放心，三日之内不论结果，朕都会回来。”

父皇已经不再，他知道自己的使命。

虽然他从没有成为帝王的心，但既然已成为大楚的帝王，就一定会好好当好这个陛下，不让父皇失望，更不让百姓失望。

“走了。”

话落，萧望辰拧开暗道的按钮，弯腰进去。

看着暗道的门渐渐被关紧，高总管望着虚空，叹息一声。

老泪纵横道：“先皇，您一定要保佑陛下平安回来。”

……

这条暗道可以直通宫门口，除了萧望辰和服侍过先皇的高总管除外。

无一人得知。

萧望辰出来后，便直接在集市上买了一匹快马。

“驾！”

紧接着便挥鞭往青峰峡的方向赶。

他心急如焚，只有三日的时间，无论如何都要在天亮之前赶到青峰峡。

否则就来不及赶回去……

半途中，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严重阻碍了马儿的速度。

视线变得模糊，萧望辰眉目微拧，紧紧抓着缰绳挥鞭，却没有一丝耽搁。

晨光熹微，马儿都疲惫了。

萧望辰便拉着马前行，生怕耽搁了一刻。

终归是在体力透支之前抵达。

峡谷内，此刻一片狼藉，无数尸体被冰雪掩埋，隐约可见衣甲碎片，遍地都是。

血腥味溢鼻，此情此景，萧望辰眼眸狠狠一颤。

曾经连喝药都怕苦的洛环月，却会倒在这里，浑身伤痕，满目鲜红。

脑海中又闪过昨日的那个梦。

蓦地，胸口一阵翻涌的疼席卷全身。

他紧捂住胸口，不敢想象洛环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也不敢想她被长矛刺穿的那刻。

有多痛……

他眼眸微红望着一片被白雪掩埋的尸体。

刹那间，他既害怕找到，又害怕找不到。

徘徊了许久，才步伐沉重的向前，从尸横遍野中，一个一个去找洛环月的身影。

从喉腔里发出沙哑又干涩的声音：“洛环月……”

第16章

他一遍一遍叫着洛环月的名字。

多希望能够听到回音，哪怕微弱也行。

“洛环月……”

可峡谷之大，空旷得只有萧望辰自己发出的声音。

他不死心的找着，跌跌撞撞，不再是高台之上那个沉默隐忍的帝王。

赤红着双眼，一双手也沾满了混着雪的泥土，却还是不肯放弃。

“洛环月，朕就算掀翻了这峡谷，也要把你找出来。”

就像是印证了萧望辰这句话般，他不要命的翻着、一双手早就被大雪冻伤，泛着伤口，冒出红色的血珠。

“一定在，一定在。”

是心中的信念一直支撑着萧望辰，找着找着，一路竟到了头，来到了悬崖边。

望着无尽深渊的悬崖。

萧望辰失魂的跌到在地，眼中是再也藏不住的悲伤。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没有。

洛环月没找到，连顾远舟也没找到。

他不死心的，下意识的往悬崖边看过去，他甚至可笑的期盼着。

万一，他们掉下了悬崖，挂在树枝上，那是不是，就有救了。

可望着悬崖下，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后，他又自嘲一笑，原来人在心急的时候，竟也会变得如此傻！

脚步不稳，萧望辰再次跪在了雪地里。

恍惚间，想起有一年上元节，带着洛环月去街市看灯会，却遇到了绑匪。

那天，她说不想被人发现，所以没有带上贴身侍卫。

可正因如此，他一人不敌十几个绑匪，身负重伤，后来是当地的官兵赶到，才将绑匪抓起来。

可他却被绑匪砍伤了手臂，看着那鲜红的血，洛环月当时就哭了。

“望辰，都怪我，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让你带侍卫……”

萧望辰捂着伤口，好笑的望着洛环月，怎么有人没受伤比他这个受伤的人还哭得伤心。

他好笑的打趣她：“好呀，都怪你。”

没想到，此话一出，洛环月哭得更伤心了。

所以，以后只要一遇到危险，洛环月就会挡在他面前。

而皇家狩猎那次，她真的为他受伤了，明明都疼得脸色煞白，却还是对他说。

“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就是找个满心满意都是他的姑娘，他弄丢了。

萧望辰一丝呐喊，赤红着眼为低下了头。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落在树干上，落在树洛上。

也落在了萧望辰的眉头、鼻梁之上，他却感不到一丝寒冷。

双目空洞般跌落在地，无知无觉。

哪还有一丝像京城里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

倏然，一旁传来动静。

萧望辰下意识侧眸望过去，在看到只是一截枯老的树枝断掉时，眼中的希翼一瞬消失。

他自嘲一笑。

遂而站起身，望着满地的狼藉，心如被大山压在胸口，沉甸甸。

却还是固执的安慰自己。

“洛环月，既然你不在这里，那就一定还活着。”

像是执念又像是重新有了寻找的动力，萧望辰翻身上马，打算去周边再打听打听。

这时，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了一旁。

顿时曈孔骤缩！

他不顾积雪跑上前，胡乱地扒开草木和白雪。

渐渐地，眼前的东西越越清晰，这是一块墓碑，而上面是阿宁的名字。

萧望辰心口一滞，又快速去扒旁边的墓碑上的草木和白雪。

当上面的字显露时，他的心也彻底停滞了。

“洛环月之墓——”

第17章

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凝固了，动弹不得。

寒风簌簌，迷乱视线。

怎么会……洛环月怎么会真的死？

霎时，窒息般的疼痛由心口传来，萧望辰面上血色尽褪，一口乌血喷出，整个人便支撑不住的重重跪下。

目光死死盯着墓碑上的三个字，一次次的抬起手，又一次次放下。

“洛环月，这里面不会是你……对不对？”

周遭是死一般的静谧，回应他的，只剩被刮起的风雪声。

仿若伤心的人在哭泣……

大雪又飘在墓碑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萧望辰黑眸微颤，刹那间脑海里所涌现的全是埋在土里的这个女人。

“望辰，吃了蜜饯，这药就真的不苦了吗？你说甜，那必然是甜的。”

“望辰，幸好，你没受伤，幸好，这毒箭是插在环月身上……”

“陛下，您的大恩大德，臣铭记于心，此生都不会背叛您，”

“陛下，臣愿为大楚效力，愿意和亲南夷，天高水远，只望您此生……珍重！”

……

那么多回忆，全都是洛环月曾在他耳边说过的话，曾对他的好。

直到这一刻，萧望辰才明白，早在洛环月以身为他挡箭的那刻，早就还清了他的恩情。

却还是坚定的选择留下他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逼她为许婉凝选风水宝殿，在寒风凛冽的雪夜里，不眠不休走了一天一夜。

逼她为许婉凝占卜，全然不顾她反噬之痛，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

逼她为大楚效力，舍弃她的情意，把她送给南夷和亲，还说了那些伤害她的话。

……

一件件，一桩桩，全ɯd都是他犯的错。

将洛环月一步一步推远。

最后，彻底失去她……

此刻，风雪有多大，萧望辰的心就有多伤。

他一直呆在原地，静静的陪着洛环月，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着说着，眼角就泛红。

闭上双眸，无声的痛楚。

“环月，朕不想这样的……朕真的不想……”

风雪呼啸，最后，就只化成了无比后悔的这句。

斯人已逝，梦依旧在，思念长存。

很久很久之后。

萧望辰才取下腰间的玉坠，挂在了墓碑上，嗓音变成年少时的温柔。

他说：“环月，下辈子，朕一定好好补偿你。”

“你不要忘了朕，好不好……”

一滴泪狠狠砸在雪上，又融为一体。

萧望辰很想此刻就这么陪着洛环月，可是，他又有不可奈何的使命。

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

日落山头，萧望辰才转身上了马。

回望着那座小小的墓碑，嘴角勾起一抹轻轻的笑。

“洛环月，等我，待我处理好宫中的事，就来接你。”

等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不会再隐忍对她的情感，要给她名分，死后还要伴她长眠。

“驾——”

萧望辰依依不舍，挥鞭策马远去，消失在青峰峡谷。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一定要把洛环月带回家。

……

峡谷的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