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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宸看着她的眼泪，总是心软的，就说：“暂时死不了。”

五个字给了慕小卿一些希望。

她抓着他的肩膀，哀求着：“我说过她会没事的。她说会一直等我的。现在，她也许就在等我。殿下，求求你，救救她吧。”

墨宸擦去她的眼泪，神色凝重道：“我怎么救她？改变她的出身吗？皇后认定她跟反墨复祁的人有牵扯，以她的性格，那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

“可她没牵扯的。你们明明知道的。”

“我不知道。”

“就因为怀疑，殿下就要视人命如草芥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

墨宸拽下她的手，冷漠道：“慕小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慕小卿自嘲一笑：“所以我也是可以牺牲的。”

墨宸见她这样说，彻底不耐烦了：“你为什么总是扯到自己身上？”

慕小卿冷声说：“因为见微知著、睹始知终，殿下怎么对别人，也就有可能怎么对我。”

墨宸一时语塞：“我不跟你掰扯。”

“殿下是心虚了！”

“是你太蠢了！”

墨宸站起来，被气得口不择言：“慕小卿，你蠢得无药可救！”

没有人愿意听人说蠢。

尤其是在乎的人。

慕小卿接连多次被墨宸说蠢，还是情绪正敏感的时候，顿时就爆炸了：“你才蠢！你个蠢出升天的——”

渣男二字到底还是咽下去了。

她气得抓起枕头往他身上砸。

墨宸忍无可忍，直接点了她的穴。

慕小卿定在原地，气得抓狂：“墨宸，你又来这个！你就是故意欺负人！”

一言不合就点她穴，真的太过分了！

过分的墨宸还像昨晚一样威胁：“你安静点！不想被我点哑穴的话！”

慕小卿生生给气哭了，当然，哭声里带着威胁：“殿下，如果叶蝉死了，我也不活了！”

墨宸正忌讳她过于在意叶蝉，一听她这话，也真生气了：“你要是不想她现在就死，立刻闭上嘴！”

他瞪着她，眼神淬了冰一样冷，声音也很大，震得外面的宫人纷纷下跪：“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慕小卿也被他震住了，咬着唇，不敢吭声了。

眼泪无声落。

墨宸没去管，抱起她，放回软榻，便叫人进来，伺候洗漱了。

两人争吵到现在，天光早亮了。

墨宸洗漱后，宫人端了早膳进来。

也是在早膳进来的时候，墨宸给慕小卿解开了穴。

慕小卿这会冷静了，洗漱后，坐下用早饭，想着如何打听叶蝉的消息。

她的目光掠过伺候的宫人，最后落在小太监王敏身上，犹记得自己昨天安排他去慎刑司送东西，那他肯定知道叶蝉的近况。

王敏被慕小卿多看了两眼，便收到了墨宸的死亡凝视，立刻一拍脑袋说：“哎呀呀，奴才差点忘了，杨嬷嬷叫奴才带人收拾花圃呢。殿下慢用，奴才告退了。”

这借口太拙劣了。

但慕小卿还不能拦着他，只能看他脚底抹油一般溜走了。

她转开视线，去看香玉，后者也是一拍脑袋，像是才想起来：“对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了，姑娘的夏装还没做好，我得去尚服局催一下了。”

这借口依然太拙劣了。

但慕小卿还是不能拦着她，只能看她跟王敏一样溜走了。

她心情很糟糕，食欲也没了，筷子一扔，看向墨宸：“殿下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连靠近我都不敢了。”

墨宸自然不承认：“他们有事要忙，你不要多想。”

慕小卿笑得讽刺：“看来殿下真当我是蠢货了！”

墨宸听了，顿了一会，一脸认真地说：“你确实不聪明。”

慕小卿：“……”

他竟然没反驳！

她生生给气笑了：“那殿下跟我说说，怎么算聪明？见死不救、明哲保身，就是聪明了？”

墨宸点了头：“是的。”

慕小卿见他点头，满眼失望地表达自己的态度：“那我怕是永远不会聪明了。见死不救、明哲保身，我做不到。”

墨宸还是点头，却是说：“人生不如意，常身不由己，你以后会知道，你做不到的事会越来越多。”

他是懂劝人的。

慕小卿砰得站起来，被他劝得炸毛了：“我从没见过有人把凉薄无情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殿下，你能做个人吗？算了，是我人微言轻，是我无能，是我自不量力，是我的错，是我看错了殿下！”

她真的看错了他，以为他是太子，是储君，是正义英明的，是会为她们这些小人物发声的。

她错了，大错特错，错的彻底。

第190章 你就是恃宠而骄了！

这种“看错了”的语调是对一个男人的全盘否定，仿佛他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墨宸根本接受不了她这么看自己，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喝：“你就仗着我的喜欢放肆吧！也就敢跟我窝里横！”

慕小卿确实是个窝里ᴊsɢ横，但她一个伺候人的低贱宫女，除了跟他窝里横，还能怎么办？

她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他单薄的宠爱，一旦他收回，她连东宫都走不出去。

太无能了！

“殿下息怒！”

宫人们又跪了下来。

她也跪了下来，跟着宫人一起磕头说：“殿下息怒。”

墨宸让她起来。

她重复着：“殿下息怒。”

人还跪着，就是不起来，大有长跪不起的意思。

墨宸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拽起来。

慕小卿起来了，甩开他的手，又跪了下去：“殿下息怒。”

墨宸觉得她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了，就狠下心肠说：“好，很好，你既然想跪，那就滚外面跪着去！”

他眼不见为净！

慕小卿听了，二话不说，就走出去，在殿门口跪着了。

此事闹得有些大。

杨嬷嬷很快闻讯过来，低声劝着：“你是昏头了吗？一个罪臣之女也值得你跟殿下起龃龉？我早跟你说了，那孩子身份敏感，少跟她来往。你当时怎么应承的？啊？慕小卿，你以前多么清醒，现在是被殿下宠昏头了吗！”

所有人都说慕小卿得宠。

慕小卿从前不敢自作多情，但环境影响人，跟墨宸待久了，也渐渐这么想了，所以，叶蝉这件事已经变了味道，关于她的争执，关于她的坚持，都归咎到一个心思：他到底爱不爱自己呢？如果他爱她，为什么要这样无视她在乎的人？

女人总是沉迷于让男人证明自己的爱。

她也不例外。

真可悲！

她竟然要借着叶蝉的事来论证他的爱！

“起来吧。你去跟殿下认个错，以后别再提叶家女的事了。”

杨嬷嬷劝着，伸手想拉她起来。

慕小卿甩开她的手，看着她，摇头道：“嬷嬷，你不懂。”

杨嬷嬷见此，也怒了：“我什么不懂？你就是恃宠而骄了！慕小卿，我跟你说，男人的心，就是你这样消磨掉的！”

慕小卿听了，很想笑：这么就消磨掉落了？那男人的心还真是脆弱啊！

她彻底地陷入自己的思维桎梏里：如果墨宸不救叶蝉，就是没那么喜欢自己。

但墨宸喜欢死了她。

哪怕被她刚刚当面怼，还是满脑子想着她。

手中的奏折看了无数遍，还是没写个批复。

他再次看向旁边的沙漏，计算着慕小卿跪着的时间，担心她膝盖受伤，一颗心如坠滚油里煎熬着。

“去换茶！太热了！”

他摔了茶杯，叫了宫人进来，心里很气愤：平日一个个削尖脑袋往他面前凑，今天怎么没一个来求情的？

那王敏呢？

看着机灵，今儿也愚钝了？

定然是跟慕小卿待久了，被传染了蠢劲儿！

王敏还在花圃里忙活，先是修剪残枝，接着浇水施肥，顺便还捉了虫子，总之，那叫一个认真。

末了，还吩咐周边的宫人：“都精细点儿。这是殿下最爱的昙花！殿下后面还要跟慕姑娘共赏的！”

刚说完，就是连续两个大大的喷嚏：“阿嚏——阿嚏——”

谁说他坏话了？

他捏捏鼻子，想到了慕小卿，心道：哎，我的慕姑娘，你别怪我啊，我也想给跟你说实话，但太子面前，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他在花圃里躲清静，直到快晌午了，才慢悠悠回去，结果，一回去，就见慕小卿跪在殿门口，烈日炎炎下，汗湿衣襟，人也摇摇欲坠了。

天，这是怎么了？

“哎哟，我的慕姑娘，您这是？”

他面露惊恐，正想上前询问，就见宫女香玉冲他招手：“王公公，你可回来了。殿下正叫你呢。”

“哎，来了，来了。”

他回应着，尴尬地冲慕小卿笑了笑，就麻利儿进了殿。

“砰！”

他一进殿，就挨了一茶杯，还好没砸中，就是被溅了点茶水。

“你还知道回来！”

墨宸看他来了，积压多时的怒气都发在他身上了：“你去哪里偷懒去了？东宫这么多事，你也敢偷懒，不想要脑袋了？”

害得慕小卿跪到现在，也没个有眼力见的人来给他递台阶！

真是心疼死他了！

第191章 为了她，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殿下恕罪，奴才照顾您的昙花呢，您不是说要跟慕姑娘一起赏昙花吗？奴才可不得盯着点。”

王敏说到慕小卿，话题一转：“殿下，慕姑娘做错什么了？怎么跪在外面？”

墨宸见终于有人提及慕小卿，也不想兜圈子，直接说：“你既然求情，就让她滚进来吧！”

突然被求情的王敏懵了一会，反应过来，忙跑出去，二话不说，强势把慕小卿搀扶了起来。

“快，去倒杯凉茶，给姑娘解解暑。”

“还有你，快去拿凉帕子，给姑娘擦擦脸。”

“姑娘怕是跪伤了，快叫个御医来看看！”

……

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