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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摇铃，面无表情地递到桃桃面前。

哭啼声戛然而止，桃桃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她伸出小胖手，去抓摇铃，咧着嘴巴露出小奶牙，冲周敬痴痴的笑。

严肃的小男孩微微提了下唇角，黑亮的眼底也同样有笑。

一旁，桑一凡敲了敲桌子，“桃桃桃桃，嗷呜——”

桑一凡冲小姑娘做了个鬼脸。

桃桃怔忡了一瞬，咯咯地笑出声，指着桑一凡，“嗷嗷——”

“嗷呜——”桑一凡如法炮制，又做了一遍相同的动作。

桃桃的笑声愈发清脆悦耳。

邱辰明似是松了口气，梁晴雪搭在她肩头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看，哪还需要我哄。”

邱辰明莞尔。

梁晴雪偏头凑近她，“以后，我只哄我的宝贝。”

“你的宝贝？”

梁晴雪看着她，“嗯，我的宝贝——邱辰明。”

邱辰明推他，用眼神暗示梁晴雪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让人脸红的话，换来的却只有薄薄的轻笑声。

当晚，桃桃被阿姨带着一起睡觉，邱辰明和梁晴雪难得有了空闲的二人时光。

邱辰明倚在床头，正在挑电影。年前的时候梁晴雪在卧室里装了墙屏，桃桃不在房间的时候，这处墙屏就成了邱辰明最大的消遣。

梁晴雪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腰间缠着浴巾，冷白调的皮肤上还沾着薄薄的水珠。他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平素里看着清瘦，可掩在衬衫之下的却是块垒分明的肌理。

尤其年过三十，在邱辰明某天突然感叹“男人三十身材走样”之后，梁晴雪健身的频率就更高了。

“好像没什么新电影可以看了。”邱辰明翻了三四遍，无聊的想要薅头发。

梁晴雪在她身边坐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身上还沾着水气，混了些许沐浴乳的木质香气。

“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个？”

“嗯？你还有存粮？”

梁晴雪勾起笑，灼灼的眼底凝着光。

“很经典的一部动作片，混合了爱情元素。”

片刻，屏幕上出现嗒嗒的打字声，一个接着一个的英文字母被敲出来。黑暗的场景里映出一个光圈，一张床，以及两个人。

身材极好的两个人。

凹凸有致，魁梧健硕。

邱辰明沉默了。

什么混合了爱情元素的动作片，这分明就是……

耳尖微红，邱辰明作势就要去拿遥控器，却被梁晴雪拉到身前。自从桃桃出生之后，梁晴雪在这方面一直很自律，想要给邱辰明足够的恢复时间，将身体先养好。

他将每周的次数控制在一到两次，每一次都极尽耐心和温柔，想让邱辰明慢慢找到快乐的感觉。

甚至是更快乐、更与众不同的感觉。

今晚便是又一次新的尝试。

“宝贝。”梁晴雪在邱辰明耳边轻声开口，薄薄的气息混了湿热，他抓着邱辰明的手，模仿着屏幕上的动作，亲吻着她，完全是一个主动好学的好学生。

邱辰明被吻得面红耳赤，乌亮的眸子里浸着水光，她胸口轻轻起伏着，以此来平缓早已经乱掉的呼吸。

屏幕上的主角开始了更进一步的交流，梁晴雪也引着邱辰明，如法炮制。

“宝贝。”

“嗯……”

梁晴雪吻她的额头、眼睫、鼻尖……薄薄的唇一路向下，落在软红的唇上，又一次温柔且耐心的逡巡，不断且深入的交流。

*

天蒙蒙亮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敲响了，声音的落点在门的底部，不用想都知道来捣乱的是谁。

邱辰明睡得迷迷糊糊，不想睁眼，窝在梁晴雪的身边，蹭了蹭。梁晴雪轻轻揉了下她的发顶，“我带她出去玩儿，你睡吧。”

梁晴雪轻手轻脚地下床，套上衣服，又轻轻拉开门。

果不其然，桃桃正仰着头，眨巴着一双葡萄样的大眼睛。

看到梁晴雪的一瞬，小家伙咧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朝梁晴雪伸出胖胖的小手，“baba——”

“嘘——”梁晴雪蹲下身，手指抵在唇边，“妈妈在睡觉，桃桃要小声一点哦。”

桃桃似懂非懂，只露着小奶牙冲梁晴雪笑。

邱辰明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半了。她穿着宽松的睡衣，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便见到梁晴雪和桃桃两个人正坐在爬行垫上讲故事。

梁晴雪将翻开的立体书搭在膝头，低沉的一把嗓子刻意被凹得温软，正在逐字逐句地念着：“小草莓在哪里呀？”

桃桃胖嘟嘟的一只小手撑在爸爸的肩膀上，短粗的小手指指着硬卡书上的小草莓，咧着嘴笑。

春初暖洋洋的日光落进来，薄薄的的光线映着一大一小眼底唇角的笑，邱辰明恍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瞥见妈妈，桃桃蹭蹭蹭地爬了过来。她现在其实已经可以摇摇晃晃地走几步了，但相较于慢吞吞地走，小家伙显然更热衷□□速地爬。

桃桃爬到邱辰明脚边，抓着她的裙摆，勉强撑住自己的身子，一张汤圆一样的小脸仰着，“mama——”

邱辰明微讶。

小家伙露着小奶牙，又软乎乎地发出了两个音：“mama——”

邱辰明抬眼，惊喜地看向梁晴雪，梁晴雪冲她勾唇，眼底亦凝着笑。

他教了两个小时，总算不负所望。

邱辰明弯腰将桃桃抱起来，小团子攀上妈妈的肩膀。

“再叫一次？”

桃桃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视线落在邱辰明颈边的红痕上。

一颗又一颗，像极了卡片书上的小草莓。

倏地，邱辰明就感觉到脖颈边被软乎乎的小手按上，桃桃含糊不清的口齿发出了今天的第三个音：“meimei——”

莓莓。

邱辰明：“……”

*

晏知渔小朋友快要两岁的时候，被邱辰明和梁晴雪带去了洄水镇。

外婆年事已高，这两年身子骨也开始大不如从前，邱辰明和梁今灏几次劝说她，让她来京市生活，他们也好有个照应，老太太却不愿意。

她只想守着自己的这个小院子，到一把枯骨。

桃桃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新鲜极了。她现在会走路了，活动范围变大了许多，院前的大水缸、紫藤架，院后的小菜地、石墩桌都是她玩耍的地方。

老太太疼爱桃桃，更是娇宠着，时时事事都由着她胡闹。

在洄水镇住了两天，邱辰明和梁晴雪又带着桃桃一起去了苏市郊区的墓园，给梁琴扫墓。

梁琴的墓碑前还是那么干净，显然常有人来祭奠。

从墓园出来，梁晴雪问邱辰明想去哪，邱辰明犹豫了许久，“能去学校看看吗？”

这个学校，指的自然是清池中学。

正逢周末，学校放假，梁晴雪和值班的保安说明来意，保安倒也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出示了证件，做了登记，并叮嘱他们不要在校园逗留太久。

清池中学这两年变化不大，和邱辰明上一次来的时候样子差不多。

梁晴雪将桃桃抱在怀里，给她指校门上的几个大字，“这就是爸爸妈妈认识的地方哦。”

“书书——”

桃桃对学校的感念是，有书的地方。

“对，有很大一座图书馆，非常漂亮。”梁晴雪微顿，看了眼邱辰明，“妈妈从前就很喜欢去那里看书。”

桃桃对新鲜的地方充满了好奇，挣扎着要从梁晴雪身上下来。小家伙穿着背带牛仔裤，沿着砖红的塑胶跑道走着，这儿瞧瞧，那儿看看。

然后迅速锁定目标。

篮球场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朝气的时候。

桃桃略显蹒跚地走到篮球场边，吭哧吭哧爬上了一旁的矮石阶，扒在围栏上，像极了下课围在篮球场边看球的女孩子。

她指着场上个子最高的男生，咧着嘴巴喊道：“dede——”

哥哥。

邱辰明顺着她的声音望过去，很帅气的一个男孩子，眉眼间甚至有梁晴雪曾经的样子。

“dede——加油。”桃桃又喊道。

邱辰明：“……”

梁晴雪轻笑出声，凑到邱辰明耳边低声道：“你看桃桃，是不是比你当时厉害多了？但凡你当时敢叫我一声哥哥——”

邱辰明偏头看他，“你就怎么样？”

“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长，帮助学妹共同进步。”

邱辰明弯起笑。

忽的，球场上的篮球脱手，直直朝桃桃的方向砸过来，小家伙完全没有躲避的意识，电光石火间，男生清瘦的手掌将篮球捞住。

虚惊一场。

桃桃没有危险的感念，咧着嘴冲男生笑，乌亮的葡萄眼快要弯成了小月亮。

“dede，棒。”

男孩笑笑，极俊朗的一张脸。

“你是那儿来的小家伙？”

桃桃歪头。

男孩大约也没有和这个年龄段的小孩相处过，只叮嘱道：“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安全些。”

邱辰明和梁晴雪已经走上前。

“多谢。”梁晴雪开口。

“不谢。”男孩掌着篮球，作势就要转身，却被桃桃拉住了衣角。

“嗯？”

“桃桃。”桃桃仰着头，自我介绍道。

“taotao？”

“桃桃，两岁。”桃桃又补了句。

男孩牵着笑，“嗯，知道了。”

邱辰明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视线又缓缓移到梁晴雪身上。

“你女儿这个社交牛逼症是遗传的谁？”

梁晴雪看着她笑，“知道积极为自己争取，我看挺好。”

“……”邱辰明也弯起唇，“等到她十八岁的时候这样为自己争取，我倒要看看晏总作为老父亲是个什么心情，是不是还觉得挺好。”

梁晴雪：“……”

和篮球场上的大哥哥告别，桃桃被邱辰明和梁晴雪牵在中间，一路往学校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经过那处自动售卖机的时候，邱辰明下意识地看了眼，再转头，便和梁晴雪的视线撞在一起。

两人眼底都盛着笑，心照不宣。

邱辰明抬起头，看着面前三层高的图书馆，傍晚的云霞将天空染成赤金。

似乎她每一次来这里，都能看到漂亮的夕阳。

“你看，像不像我梦里的那个场景？”

邱辰明曾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