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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桑姀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落下，像是要将这些天所承受的和委屈全部哭出来。
等缓过情绪，阮母用手背拂去她脸上的泪水，笑道：“别哭，饿了吧，妈给你做好吃的。”
“嗯。”桑姀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漾起一个笑。
吃过了饭，桑姀便和阮母一起去后山给阮父上坟。
阮父坟前，桑姀跪了下来。
“爸，我回来了。”
望着那被杂草包围的坟堆，她再次红了眼。
她还记得爸爸临终前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要她好好照顾阮母，好好的生活。
可她却将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还让母亲因为她的事而担心落泪。
她不孝……
看着桑姀给阮父上了香，磕了头，阮母才道：“你先回去吧，把门口的菜摘了，我和你爸说会儿话。”
支开桑姀后，阮母收拾着碑前的杂草，好像并没有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季杬站定，墨眸扫了眼面前的碑，眼神微沉。
他拾起一炷香，给阮父恭敬的鞠了躬。
阮母停了下来，叹气道：“当年，你当着苏苏她爸的面承诺过会好好照顾她的。”
闻言，季杬眼底多了丝歉意：“我记得，所以我才来找苏苏。”
这样的回答让阮母皱起了眉，心中一阵失望。
她站起身，沉声问：“你想过要娶她吗？”
季杬面色一凝，一句话卡在喉咙，竟然陷入了沉默。
阮母明白了，她深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不再看他：“你走吧。”
短短一句话，像是给他判了刑。
沉寂的坟前只剩呜咽的风呼啸，良久，季杬才紧绷着唇线离开。
将车停在阮家院外的路口，他降下车窗，一眼便看见坐在屋子门口摘菜的桑姀。
她面前有只小黄狗，正撵着鸡鸭四处乱窜。
桑姀眉眼弯弯，看够了戏才出声喝止。
季杬看着她的笑容，心头一窒。
他已经不记得桑姀上一次这样轻松的笑是什么时候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对她的伤害。
心口突然变得空荡起来。
季杬紧握着方向盘，望着桑姀思索了很久。
终于，他强挪开视线发动车子离开。
发动机咆哮着，桑姀闻声抬头，一辆黑色的轿车从院门前经过。
她起身奔出去，只抓住了车子远去的影子。
那是……季杬的车？
没过多久，阮母也回来了。
桑姀呆呆的站在院门口，看见她便低下头，声音低哑：“他……说什么了？”
阮母心中一酸，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没什么，别想这些了，以后啊会遇见更好的人。”
闻言，桑姀心底一涩。
她抬起泛红的眼，声音哽咽：“妈，对不起。”
对不起，以前那么任性，自以为是的爱情落到这种下场，还让你也跟着担心……
阮母眼也跟着一红：“你只要健康快乐，妈就安心了。”
在家的几天，桑姀总归是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
裴琳娜不断地上热搜，甚至在直播间里对一个因白血病去世的孩子冷嘲热讽，她真觉得这个女人是想红想疯了。
而季杬在沉寂许久后，突然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位置给你留着，等你想通了就回来复职。——
对两人的感情，已是绝口不提。
桑姀眼眸渐渐暗了，心灰意冷大约就是这样。
她木然的又念了一遍那句话，最终手指一动将季杬拉黑了。
另一边，季杬紧紧盯着对话框。
备注处的正在输入闪了一下便消失不动，他却一直看着界面等待着。
直到半小时后，他发去信息，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出现。
那红色毫无预兆的刺痛了他的眼，明明白白的显示着桑姀一刀两断的决心。
胸腔里压抑的沉闷翻涌，季杬将手机狠狠地扔在一旁。
当天下午，阮母看桑姀气色不好，便想着进城给她买些菜好好补补。
独自一人在家的桑姀打开电脑，连接上自己的录音笔。
翻着录音笔里的无数记录，她心中五味杂陈。
既然和季杬已经没有关系了，留着这些也没用。
她一边听着一边删除，在听到裴琳娜的声音时，手一顿。
季杬曾删去她的录音，可是她一向有备份的习惯。
正当桑姀准备将自己和裴琳娜的录音删除时，大门“嘭嘭嘭”的响了起来。
她一惊，忙合上电脑将录音笔拔下，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她二叔，他满头大汗，神情急切。
不知怎么的，桑姀心中突突跳了起来，不安攥住了她的心脏：“二叔，出什么事儿了？”
“快，快去村口，你妈出事了！”

桑姀呆了几秒，而后撒腿就往村口奔去。
远远的，她就见村口的大榕树下围满了人。
急匆匆挤进人群，当看到倒在地上后脑渗着一滩血迹的阮母时，桑姀瞳孔骤然紧缩：“妈！”
她扑过去将阮母扶起，声音多了丝哭腔：“妈！妈！你醒醒啊！”
血迹沾染了她的手，阮母的呼吸似乎越来越微弱。
桑姀慌了，含泪望着周围的亲戚和村里人：“拜托，能不能送我妈去医院？”
然而面对桑姀的苦苦哀求，每个人的脸上似乎只有冷漠。
桑姀又急又怕，轻轻放下阮母后，朝着人群“咚”的一声跪下，嘶声哀求：“我求求你们了……”
她已经失去了爸爸，决不能再让妈妈出事了！
可换来的却是不少人转头离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报应，要怪就怪她自己不检点……”
“就是，谁理她不怕被戳脊梁骨吗？”
周遭一句句的讽刺好像剔骨刀在桑姀身上游走着。
她眼睛被逼得通红，只有心中一把火绝望的烧着。
她不再无望的哀求，将阮母背了起来，想要去马路上求过路的车子。
这时，村支书开了辆车过来，帮她把阮母送去了医院。
抢救室门口。
桑姀满心的希冀，被医生的病危通知书打碎。
——突发性中风，家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桑姀噙着泪，紧咬着牙艰难地在手术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脱力地靠在墙上，微博上的谩骂和村里人的冷嘲热讽回荡在她耳畔。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生出这样的女儿，她妈也该死，谁去替天行道把她们给收拾了？——
——真是活该……——
桑姀只觉有一只手死死扼住了喉咙，让她呼吸困难。
是她自作自受，为什么要连累了她妈妈？
桑姀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地面，拿出手机，拨通了季杬的电话。
正心不在焉看着文件的季杬瞥了眼手机，眸色一怔。
他立刻放开文件，拿起手机，却迟疑了几秒才按下接听键。
他沉默着，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我妈出事了。”桑姀沙哑的声音让他一怔。
“阿姨没事吧？”他一下直起身。
“这个黑锅我不会再替你们背了。”桑姀从口袋拿出录音笔对着手机播放了出来。
录音中是她和薄母之间的对话。
季杬手不觉收紧，墨眸一片阴翳。
对面没有声音，桑姀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就来找你，我要你当着我的面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否则我就把我手上的录音发给媒体，为我自己讨个公道！”
她决绝地挂断电话，不再给季杬任何拒绝的机会。
季杬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愣住了。
晦暗不明的眸子让人难以捉摸他此刻是什么感受。
桑姀没有犹豫，立刻打车去了青宇公司。
可没想到居然在门口碰见了裴琳娜和薄母。
“你来干什么？”薄母用嫌恶的眼神毫不客气地扫着她，“你已经不是公司的人了。”